隔天早晨,郁安醒来,她见云遥还在睡,便去楼下找店小二做了一碗醒酒汤。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餐馆里的客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时不时有人看着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郁安的神色有些困惑,店小二瞥了他几眼,没忍住,还是好心劝到:“公子,以后做那事的时候还是稍微温柔点好,昨晚那声...太大了。”
郁安脑袋嗡的一声,脸烫得冒烟,什么话也没说,接过醒酒汤,以一个瘸子最快的速度上楼了。
等他回房间的时候,云遥正呆坐在床边,她感觉眼皮好重,嗓子疼,脑子还昏沉沉的,她揉了揉太阳穴,见郁安端着醒酒汤,她轻轻接过来喝了。
“咦?相公,你的脸好红啊。”云遥哑着嗓子说。
郁安于是脸更红了,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
云遥的核桃眼夹杂着狐疑,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郁安。
她洗了漱,用凉水轻轻敷眼,减轻眼睛的干涩。
敲门声想起,徐竟舟看了看两人,想起昨天的声音,神色有些尴尬地说:“我和知许决定吃过饭就回去了。”
“一起吧,我们也回去。”云遥哑着嗓音,边说边尝试着戴上面具,结果沮丧地发现原本服帖的面具因为她的肿眼泡居然带不上了。
徐竟舟一愣,说:“国子监九月就开学了,你们若是回去怕是会来不及吧。”
郁安正要开口,楼下突然传来一阵说书的声音。
“话说这九幽大陆之上有一神医,名为窦燕堂,据说他生的极其俊美,不到而立之年便可枯骨生肉,起死回骸...”
云遥耳朵一动,问:“哪来的说书先生。”
“老板请的,”徐竟舟说:“考生都走了,老板在想办法招揽客人。”
云遥激动地拉着郁安,说:“走,我们下去听听。”
“好。”郁安点头。
等他们下去的时候,餐馆近乎座无虚席了,有人认出郁安是小三元,主动给几人让了坐。
云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奈何对方太热情,他们也不好拒绝。
此时说书先生正讲到精彩的地方,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折扇,老神在在地走了几步,继续讲到:“他来无影,去无踪,神出鬼没,且向来特立独行,医谁毒谁,全看他的心情。”
“谁能想到,如此不受拘束之人,居然甘愿住在相府,为云相看病...”
场下闹哄哄的,有个人出声询问:“这么说,神医就定居在京都喽?”
说书先生胡子一挑,说:“自然。”
“那也多半是为了钱吧,”那人不屑地说:“说什么特立独行,治的不还是有钱人。”
底下的人纷纷应和。
“哎,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讲的。”说书先生扇子一甩,发出啪的一声,场下顿时安静,他一眼扫过众人,说:“云相为人清廉,两袖清风,在京都圈子里,根本算不得有钱。神医住在丞相府,是因为云相身上有一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他的病。”
接下来的时间,说书先生从三方面讲解云相的病有多么奇怪,底下的人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感慨云相是个好官。
云遥嘴角一抽,突然感觉一只手覆上她的小手,她回握住那只手,笑着看向郁安。
郁安神色如常,说:“我们进京吧。”
云遥一愣,看了眼说书先生,意识到郁安是想要治腿,心中盘算着神医跟着云相去山上寺庙的可能。
谁知说书先生下一刻就说:“神医留在丞相府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云相允许他在府里种各种奇花异草,因此他是绝对不会长时间离开丞相府的。”
接着他又开始讲那些奇花异草有多么危险。
云遥脸色一黑,随即叹了口气,说:“你若不愿留在京都,等治好了腿,我们就回来。”
“好。”郁安眼底带着温柔,轻轻地说。
这天中午,吃过午饭,徐竟舟和车夫就开始搬东西了。
陆知许躺在马车里沉沉睡去,杨大夫开的药有镇定的成分,可以协助他的精神得到休息。
郁安指了指装着礼物的房间,说:“把这些补品带回去吧,我进京带不了这些东西。”
徐竟舟得知郁安要进国子监了,也替他高兴,他温和地笑了笑,说:“那就多谢郁兄了,若我来年进京赶考,再去拜访你。”
“好。”郁安点头答应。
徐竟舟收拾好东西,在郁安和云遥远送的目光下离开了。
两日后,云遥陪同郁安去考试院领了京都路引和国子监的入学文书。
她雇了一辆马车,两人一猫就这样踏上了去京都的路。
在洛州落脚的时候,云遥给赵小芹一家写了信,她要把家里地契的位置告诉他们,反正她不会种地,干脆把地送给赵小芹家。
洛州之前遇过大水,很多路都损坏了,如今新路修好,十分平坦,马车都快了不少。
京都,天师殿。
赵蔺山已被软禁数月,早已想通了其中门路,只后悔当初操之过急,惹恼了陛下。
陛下与先帝不同,对天师殿颇为忌惮,也不信星象,若是再提及此事,恐怕也只会适得其反。
赵蔺山摇了摇头,正要从中心高台上下去,突然感觉眉心一颤。
他连忙盘腿坐下,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细密的汗珠从头上冒出来,他睁开眼,瞳孔颤抖。
“妖星...过来了。”
一个如神祇般一尘不染的少年正站在高台下面,他看出父亲的异样,走上前来询问到:“父亲,你怎么了?”
赵蔺山摇了摇头,感慨自己大限将至,他递给少年一个锦盒,说:“眠儿,妖星靠近上空,为父要开始做法了,去把殿内弟子遣散,不要叫任何人打扰我。”
“这个锦盒一定要收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
少年眸中透露出担忧,他自幼学习星象,深知妖星的威力,他说:“父亲,让我和你一起。”
“不可,”赵蔺山语重心长地说:“为父做法的这段时间,天师殿还要靠你管理。”
见少年还不愿离去,赵蔺山眉眼带了一丝怒意:“莫要小瞧了为父,还不快下去。”
少年无奈,只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