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谣言慢慢过去,京都逐渐恢复秩序。
相府二小姐从一个可怕的传说变成一个有教育性质的“危险人物”。
比如,以前若是有哪家孩子不懂事,做娘的往往会说:小心拍花子把你抓走。
现在则会说:小心相府二小姐把你圈起来。
云遥: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皇宫,二皇子府。
锃亮的新瓦下,二皇子正在院子里瞎转悠,焦躁地等待。
饶三明在一旁静静地站着,今天祖宗不高兴,他也不敢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老太监低头走来。
他叫周良,是太后身边的大太监,整个皇宫里的太监,除了李福,属他最大。
二皇子见到他,立刻笑脸相迎:“周公公来了,不知那事查的怎么样了?”
周公公有些发福,看着还蛮和蔼,他笑着说:“奴看二皇子是误会了,德妃娘娘身边不曾出现过可疑人。”
“真的吗?”二皇子一下子眉头紧促:“有没有可能看漏...”
周良微微摇头:“奴没有别的本事,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德妃娘娘绝对不是那种人。”
二皇子更不高兴了,如果此事与母妃无关,那岂不是说明真的有人能在皇宫内外随意出入。
他随即又问了一遍:“周公公确定看准了?”
周公公笑容有些牵强:“二殿下放心吧,府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要真出了那种事,藏是藏不住的。”
二皇子闻言,两只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还是说:“本殿知道了,有劳周公公。”
饶三明走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递给周公公,谄媚地说:“二殿下的一点心意。”
周公公感受到手心沉重,一下子乐不可支,眼睛眯成一条缝:“二殿下放心,此事奴会保密的。”
他迈着无声的小步子,扭扭捏捏的离开了。
饶三明见二殿下神色越发古怪,安慰着说:“殿下放心吧,这宫里太监宫女,都是周公公的眼睛,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
“本殿知道,”二皇子面色阴沉:“本殿去趟德仁宫。”
德仁宫是德妃娘娘的寝宫,和后宫其他地方一样,一般男子不得入内。
在绍国,为防止皇子与母族势力结盟,皇子们五岁后就要搬到自己府里,由下人照顾。
即便如此,二皇子还是比较依赖母妃,虽然他不听话,但是有事就想和母妃说。
德仁宫内,德妃正在挑选这个月新送来的首饰,她拿起一只华丽的金镶珍珠松竹灵簪子,在繁复的发髻上比了比,还算满意。
她长得饱满丰盈,珠圆玉润却不胖,脸颊饱满光滑,虽然过了三十五,依旧有一种雍容的美。
宫外想起二皇子浮躁的脚步声,德妃脸一沉,放下簪子,叹了口气,说:“桃竹,去把均天叫进来,不必禀报了。”
“是,娘娘。”桃竹一身青绿素衣,迈着小碎步出去了。
没一会儿,二皇子急匆匆进来。
“母妃,儿臣错怪你了。”二皇子忙说。
德妃刚坐在长椅上,闻言,眉心一跳,说:“此事莫要再提。”
天知道她那天气成啥样,恨不得把这傻儿子塞回肚子里重造。
如今刚缓过劲来,二皇子又来了。
二皇子不知德妃心里所想,他心中焦躁,把那夜花怜来他寝宫的事细说给德妃听。
德妃闻言心头一震,圆眼微瞪:“天儿说得可是真的?”
二皇子连忙说:“儿臣不曾说谎,因着担心母妃出事,我在父皇面前否定了相府二小姐的事,如今越想越奇怪。”
德妃起初根本没相信外面的谣言,没成想还真的有个二小姐,但她是绝对不相信一个小丫头有这样的身手的。
对面恐怕另有其人,只是这暗中之人的目的着实让她难猜。
德妃沉吟了好一会儿,说:“天儿,你把清风阁那日的事详细与本宫说说。”
二皇子事无巨细地把听戏的经历告诉德妃。
德妃摸了摸华丽的护指套,说:“本宫还未出阁时,曾无意间听到你外祖父谈及天字军一事。”
“什么天字军?”二皇子愣住了。
德妃回忆着说:“当年先帝驾崩前,边境遭西乾攻打,将士连连败退,京都人心惶惶,可谓内忧外患。”
“朝中一片混乱,不少人起了反的心思,首当其冲的就是当时的首辅云争,也就是云夕的父亲。”
二皇子惊呆了:“云家当年要反?”
德妃微微点头,说:“云争暗地里培育了一支千人军队,各个武艺超群就是天字军。但后来云夕找上你外祖父,安排他和现今陛下见上一面,云夕亲口将此事尽数告知于陛下。”
“陛下做足了准备,聚十万民兵围杀了天字军,才破此劫难。”
“但是为了杀掉这仅有千人的军队,十万民兵只活了几千,还伤的伤残的残。”
二皇子闻言一阵头皮发麻,但还是问:“这和我在清风阁的事有什么关系?”
德妃说:“天字军的厉害之处,就是他们十分善于用暗器,能杀人于无形。”
二皇子闻言眉头紧皱:“母妃的意思是天字军还有存活?”
德妃微微摇头,说:“陛下谨慎,尸体应该是数过的,本宫是怀疑天字军还有遗孤。”
“那此事定和云相脱不了关系。”二皇子攥紧拳头:“本殿这就去和父皇说!”
德妃急得站起来,说:“不可!”
“为何?”二皇子难受。
德妃暗暗叹气:“若你一开始就咬定相府,陛下或许会产生怀疑,但你矢口否决了,反而让云相主动提及二小姐,就已经失了先机。”
“云相那样心狠手辣之人,连自家人都敢坑害,你就不要妄想讨个说法了。”
二皇子窝了一肚子火:“云相简直欺人太甚,前阵子害外祖父入狱,如今又几次三番戏耍本殿,简直可恶!”
德妃一愣,说:“云相不是会无故生事的人,此举恐怕另有意义。”
言毕,德妃似是想到什么,说:“或许是云相得知儿子不是亲生,便想利用此事抬高二小姐的身价,待及笄礼大办之后,相府便又多了个千金小姐。”
二皇子闻言一张脸黑如锅底,一想到云相拿他当跳板,他就想把云相撕了。
德妃看出二皇子神色不对,连忙说:“莫要和云相作对,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
“母妃就是性子太软了,”二皇子愤怒地站起来:“这次本殿连房顶都塌了,若是继续容忍,还不知道下次塌的是什么。”
说罢他袖子一甩转身离开了。
德妃脸都绿了,懊恼地扶额,十分后悔提及此事,如今只能祈祷二皇子别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