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7:太阳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连尘埃都能照亮

“为什么四芒星会成为虚梦的棋子?”

“原因很简单,”终乐心脸上仍然没有表情,“因为虚梦更强。小公会在大公会面前只有屈服,或者被消灭。”

终新荣不禁想到逐梦和狩猎。

在看了资料后,终新荣道:“如果……我们可以找到虚梦,那么四芒星的目的是否就明了了?”

“四芒星所作的一切只是按虚梦的意思来,为了在虚梦面前得以存活,虚梦所要求的,就不知道了。而且我也劝告你们不要再去惹到虚梦。这对你们没有好处。”

“没有好处……”终新荣细细品味着这句话。

终新荣好像看见了小时候的某个小山坡上的午后,父亲坐在青草间,闭上眼享受着阳光。以前的那个自己拿着一本诗集,正在翻阅。

终新荣走上前,那个自己将正在看的一页折上角,合上书,放到了草坪上。

终新荣问着自己:以前的自己。

“那是什么?”他指了指草坪。

“青草。”小男孩并不怕生。

“仅此而已?”

“生命。”

“没了吗?”

那个小男孩没再回应他了,反问道:“还有什么啊?”

终新荣无意识地说着:

“还有希望。”

“还有自由。”

“还有……童年……”

那个小男孩不是很理解。他拿起放在草坪上的诗集,翻开折了角的一页,那一页只有两句话:

“还有我孤独荒芜的灵魂。”

“还有我早被抛弃的自我。”

终乐心的话将终新荣拉回了现实:“怎么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四芒星沦为虚梦的棋子的?”

“霞雨刚将位置让给我时,他们以武力威胁我们。我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

好熟悉的四个字啊。

时间:夏城事件发生时(148年10月18日,距220年72年);地点:夏城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凌夕?”

“他可是你哥啊。”

“他是你唯一的亲人了。”

“你为什么选择将他推下去呢?”

凌夕站在天台上,一遍遍地问自己。

“可是……他……”

“他罪该万死。”

“亲人又怎样呢。”

“我只是为自己着想,为夏城着想。”

“我只是迫不得已。”

“我有什么错。”

可,他又有什么错。

地点:179平行世界,四芒星的主基地;时间:220年2月

终新荣浏览了资料,但大多没有很有帮助的信息。

虚梦组织大概的组成没有提及,目的也没有,不过里面可以获得一些许的信息。由此可见他们对四芒星的戒心应该是很大的,也说明了Lili在四芒星会长职位时她在虚梦面前的强大。

当会长换为终乐心时,他们才选择了公开地向四芒星发起“附属合作”以奴役这个早已失去初衷的组织,那么……

终新荣恍然,他突然发现了四芒星的核心从来都不是终乐心一一在近期,他的确是称职的领导者,他想过反抗虚梦,可只是徒劳,甚至因此受到威胁……但是,虚梦的目的仅是这个公会吗?

资料中没有出现终新荣认为应该有的四个字,但每个字都流露出一丝意思:

夏城事件。都霞雨是夏城事件的创造者之一,吸引他们的也许是这点。

基于虚梦的领导者是凌寒的儿子……这其中必有什么联系。而解开夏城事件的其中一把钥匙也许就是虚梦。

“给你一个思路,也是我思考了这么多年的结果。现在不说,以后就没人知道了。”终乐心的语气仍然很平静,“代码错乱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这是一个切入点;还有就是都霞雨,她知道很多详情关于夏城事件。”

“这跟代码错乱有什么关系啊?”

“他们企图湮没真相,但总有人报之于‘歌’,这首歌的歌名便是代码错乱。夏城事件的创造者不会坐以待毙,在战斗的也不止都霞雨,如果没有逐梦、镜霜令这样的人站出来,像都霞雨这样的人终会还回忆真迹,还世界和平。”

终新荣被这一番话吓到了:“嗯……”

终乐心猜到了他要问的:“信息属实,我只不过是在旁敲侧击中打探到了,也算是给你们一条路了。这就是我作为四芒星会长最后的责任了。”他总算是看向了终新荣,后者与他对视,“我见不到世界和平了,但你,你们一定可以,甚至会是它的创造者。”

“一定可以的。”

可是如果不可以呢……?终新荣在心里问着。温水煮了将军梦,现实压垮少年肩,他已不再年少,小时的妄想他最清楚,破灭的除了当一个建筑学家的梦想,还有内心仅剩存的一丝希望了。将所有事的期望值拉到最低,这就是他成长中获得的教训。

才发觉房间里有扇窗户。这时,阳光识趣地才照进来。

那又如何呢,光在黑暗里还是对改变黑暗束手无策了吧。它只能让这里的亮度提升些,可它做不到改变这个房间啊。

人只能改变对世界的态度,可人做得到改变世界吗?

灰尘在光里显了形,浸到两人脸上。

“不过,我已经很欣慰了一一我对这一生没有遗憾了。”终乐心和终新荣都看向了那束光,前者笑着说,“我不是个英雄,可我的妻子和儿子却都曾是改变世界的人……”

“你也是。”终新荣说,“无论是谁,只要发光,一定是璀璨的。母亲是代码错乱中的星星,你是乱世中的星星。”

“一颗名为‘四芒星’的星星。”

-

后来终新荣跟他聊了许多。

最后,他似乎是才想起来什么更重要的事:“新荣,说真的。我希望……你可以试试看,试着了解虚梦。他们在研究一些东西来提升公会的能力,还有:这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记住我这句话。如果,将来虚梦的研究成功了,符主也拦不了他们。就像四芒星受虚梦领导一样,符主背后也肯定有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主动总比被动好。”

最后一句似乎是终乐心用四芒星换来的教训。

“我明白了。”终新荣知道他想要他继承四芒星的愿望,也知道这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一一人们活在迷雾中,惟有痛苦不说谎。最后,终新荣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中,少年时的光再次重现,望着父亲,他带着厚重的情感再说了一遍:

“我明白怎么做了,父亲。”

地点:34平行世界,曦澄镇;时间:219年12月

“新荣,我一直好奇一个问题。”

终新荣和姜文瑶坐在曦澄镇的一个小公园的长椅上,四周没有人,茂密的林木和花朵盛开其间。那时也有阳光正好。

“我好奇你爱谁。”

“你是说……现在吗?”终新荣没有看着她,目光中光线满盈。

“对。”

终新荣不确定她为什么问这个,毕竟那样的感情似乎已经淡化了。

“你觉得呢?”终新荣还是看向了她,“你觉得……我爱谁。”

姜文瑶笑了:“你有爱过谁吗?”

“当然了,只不过是……现在,好像已经……”

“已经不爱了吗?”

“倒也不完全是,可是没有最开始那么强烈了。”

“是因为时间的流逝?”

“是因为藏了太久。”

姜文瑶好像轻叹了口气。

“不过……”终新荣和她本就坐得很近,他突然牵起她的手,“我爱你,瑶。”

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怎么可能不爱你呢。如果有机会,我不会再躲躲藏藏了。

太阳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连尘埃都能照亮。但它自然也不会抛弃与它相伴的云朵。

他是个英雄,兼济天下,也不会忘记身边的人。

一切都会变好的。

一定会的一一他少有的这样想。

后来他说,没有爱不一定会si,但有了爱会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