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垣渚猜不准井上由依的心思,但出于对粉切黑的警惕,他今天和井上由依相处时,还是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戒备少了几分亲近。
虽说在人际交往中,大都讲究一个论迹不论心,但那是在你不知道别人真正心思的情况下,不知道的时候你可以不用多想。
但井上由依这个情况…怎么说呢。
在同调的时候,新垣渚和井上由依处于情感共鸣的状态,那时候的他是能够理解对方的愤怒和不甘的。
但脱离了同调的状态后,新垣渚自己的思维方式重新占据主动,他就不太能和井上由依完全共情了。
在他看来,井上由依含着银汤匙出生,从小衣食无忧,是上城区内的“人上人”。
相比起城外那些每日都在为了生存奔波的苦命泥腿子,井上由依高台的选择无疑透着一股…小布尔乔亚无病呻吟的味道。
emmmm,这么说可能有点过分了,毕竟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自然也不一样。
在一无所有的泥腿子看来,井上由依无疑是那种出生在人生终点线上的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为了维持这种体面,需要付出一点代价那也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但是站在井上由依的角度,问题的答案又不一样。
井上由依并不会去在意什么吃饱喝暖的问题,那也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她的一生都处于母亲的控制之下。
她需要走的每一步前路都已经被铺好,她被培养成了母亲所希望的模样,她的生活、她的梦想、她的未来…所有的一切都不属于她自己。
她只是母亲培养出来的一个道具而已,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而井上由依人生中第一次做出的属于自己的“选择”,却是在万众瞩目的高塔上,向前纵身一跃。
所以从井上由依的视角看,她同样也没有做错任何事,她的选择是在被逼无奈之下,仅凭着自己微弱的力量对这个世界发起的反抗。
新垣渚猜测,井上由依大概直到现在也不曾后悔过自己那时候的选择,因为那一次的纵身一跃,让井上由依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自由”。
也就是说,井上由依骨子里那种自我毁灭的冲动,不曾有过任何的收敛,还在逐渐膨胀。
新垣渚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不顾一切的疯狂,要是换位思考一下的话…
——他恨不得马上就被富婆包养(划掉)
咳咳,虽然不至于沦落到为了生存去出卖尊严的地步,但新垣渚肯定不会做出那种玉石俱焚的选择的。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嘛,过于极端的想法总是会让人觉得无措而害怕的。
要是以后万一有一天井上由依觉得我辜负了她,要柴刀我、拉着我一起死,那、那可如何是好?
果然病娇什么的,最恐怖了,虽然新垣渚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井上由依是个病娇,但是这不妨碍他害怕,先防一手。
所以这两人的关系经过一夜的“深入交流”后,非但没有变得更亲密,反而又变得有些飘忽不定模糊不清起来。
——————
“由依同学,我待会儿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喔,好的,渚君再见。”
结束了今天的课程,放学后,新垣渚并没等井上由依,独自离开了学校。
他这倒不是故意疏远对方,而是真的有事情要办。
因为今天是他要帮某个不要脸的医生做任务委托的时候。
前天,鲁医生给了新垣渚一个“送快递”的委托,让新垣渚拿着一批雅典娜芯片在中心区和目标接头,交换货物。
简单跑跑腿就能赚几千块,本来应该是个好差事才对。
但是狗医生死活不愿意在东保局的平台发布f级任务委托,说是不想让平台赚差价,但新垣渚总觉得他是心里有鬼。
尽管鲁医生再三保证不会骗新垣渚,并把个中的利害关系给掰开说明白了,新垣渚依然半信半疑。
昨天一天没搭理医生,今天对方好像急了,一连给新垣渚偷偷发送了好几份奇怪的学习资料,生怕新垣渚不帮他的忙。
这么无耻下作的中年人,新垣渚还是第一次见,没办法,只能勉为其难去送个快递了。
虽然即便鲁医生不提醒,新垣渚也对这次的“快递”有点兴趣。
故事背景是这样的,雅典娜公司暗中往外城区投放了一大批劣质芯片。
虽然只是死了几个人,没有激起太大的浪花,但这种疑似抢占市场的行为还是引起了三井财团的注意。
三井财团本就垄断着外城区的低端芯片市场,这个时候雅典娜公司跑出来做这些疑似想要分一杯羹的小动作,他们自然会有所警惕。
三井财团通过中间人找上了鲁医生对这件事进行了暗中调查(至于为啥会找上鲁医生某人并没有解释),而鲁医生也需要三井财团向他提供后续的支持。
这次的“快递”不过是双方交易中的一个小环节,并没有多重要,所以鲁医生才让新垣渚帮忙跑个腿。
【周四下午七点,在中心区涩谷町交换货物。】
这是“快递”的主要内容,挺简单的一个委托,在中心区内也没什么风险可言,新垣渚最后受不了鲁医生的软磨硬泡,还是答应了下来。
再加上昨天晚上同调的经历,新垣渚对三井家族也产生了一点兴趣,所以一下课他在简单解决掉晚饭后就赶往了目的地——原野体闲酒吧。
在约定好的时间前,新垣渚就来到了这所清酒吧内,因为动用了超能力,完全没人注意到他的到来。
但新垣渚却一眼就看到了某个“熟人”,不过不是他自己的熟人,而是在井上由依的记忆中见到的那位“兄长”,三井信介。
此时的三井信介正坐在吧台前和调酒师聊着天,新垣渚走近时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信介少爷,你今天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嗨,别提了,一言难尽……”
穿着得体西装,年龄大概在三十左右的三井信介一连喝了好几杯酒,最后还是没忍住闷闷开口道:
“简单地说,就是我今年的婚礼可能要取消了。”
“信介少爷上一次的婚礼还是五个月前的事吧?这么快又有新的目标了吗?”
“不是新的目标啊,那可是我养了好几年的未婚妻,都怪家里的老头子多管闲事,这个未婚妻很快就要变成我的妹妹了…”
“那还真是令人遗憾,接下来信介少爷要去寻找新的目标吗?”
“再说吧,我暂时还没有这个心情……”
“……”在旁边偷偷听了好一会儿的新垣渚挑了挑眉,然后才注意到约定好的位置上有人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点了一杯白开水,在杯子下压了两张新美金纸币,那是接头的暗号。
新垣渚也掏出准备好的纸钞,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