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实习:洗礼

(一)

学校招聘会,田普有两家公司通过面试。一家在深圳,面试官说了他的培养计划,不可知其真实程度。一家在东莞,没有培养计划,来了干活就是。

家里的意思是,选东莞的,离家近。深圳消费高,4千块工资,不知还有没有剩的。

18岁那年,爷爷那块37平方的宅基地转到田普名下。家里的意思是,把那间泥砖瓦房重建,借十万块钱,田普自己还。我不愿,我还有很多事想做。

若是借了,一个月要还多少钱?一千?还是两千?才三千的工资,除去吃,还剩多少?

但家里一句,若不建,住哪?

是啊!哥哥终要结婚的,家里房间就那几间,田普分家是迟早的事。

(二)

每天早上6点起床,洗漱,吃母亲煮好的早餐,出门坐公交上班。最初,田普带好行李,打算住宿。结果没住几天,就被家里劝回家里住。

不过一切以自愿原则,田普很享受上下班的过程。

早上前几趟公交都有固定的发车时间,一般田普选坐6点50的车。宁静,是给田普的第一感觉。这里有公交的常客,每一个站,都有可能遇到一个,由面生到面熟的人。

有一位乘客,穿着OL装,脸庞上还留有青稚,应是与田普一样初出社会。她不是经常能见到,每次上车,脸都是红扑扑的。

而当田普觉得上班太早,去到公司才7点20左右,离8点半的上班时间太远,改而坐七点的公交。由卯时转为辰时,实在能用喧嚣来形容。会多了一群大姑凉,她们的目的不明确,可能是去玩、可能是去买菜、可能只是吃个早餐。

而田普终于发现,那位女士,是7点公交的常客。上车时气定神闲,白白嫩嫩的。

回到公司后,先在宿舍小坐一会儿,待到上班时间,才动身去车间。中午只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只好去外面吃一顿,最常去的,就是猪脚饭了。

认识一个前辈,大大咧咧的,像足了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冬叔说他三十多岁了,便是两鬓那儿的两戳白发,田普也半信半疑。冬叔最常的是安慰田普,日子虽难,也能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等你娶老婆了,你工资怎么也得有五千吧,两个人就是一万。再把房子建起来,慢慢装修,生儿育女,那不是人生希望吗?

在学校读了那么多书,考了那么多证,主管一句我不看这些,面试官一句从底层做起。熬过几个年头,还在基层,还能剩多少知识呢?如果说,学校生涯是把铁烧红,那么实习,就是锻造成型。最重要的两年,怎么能让它留在死水里呢!

写小说,像是成为了唯一的出路。

下午六点,收工,下班。天色,半暗。公交上,有另一批熟面孔,不难看出,与田普一样是上班一族。劳累一天,已有疲色。以前总想着长大,到二十岁,反而想停留在这个年纪。

原来,看到成年人的精彩纷呈。那是,他们仅剩的一点颜色。

2020年1月16日

用来练手的小说,将近完本,在网上发布一天三更,想给自己一次定位。一直以来闭门造车,不知道自己的水平。若能有读者评价一二,便也能动力无限。

没等来读者,等来了网站的签约邀请。

兴冲冲的喊来父母,让他们拿出田普的身份证,上传到网页,签电子合同。身份证已拿到,手机拍好照片。父亲却说,建议不要上传,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骗子呢?身份证很重要,流传出去,被人拿去开银行户口,拿去贷款,莫名负债累累。

随后,也有数人来劝说,却无一个人像冬叔那样,鼓励。写小说是一个很高的起点,可以的。亦可以找一份轻松的工作,有更多时间构思小说。

他们甚至没看过田普的小说,花了多少的心思。

终是没去签约,终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一意孤行,众叛亲离。

我把所有光芒照于一点,却要堵上。

那一晚,刷了很久抖音。他们能歌善舞,会各种乐器,活出自己的姿彩。刷到一个视频,说的是:当一个人要更进一步,身边的所有人都会阻止,包括亲人。

龙生龙,凤生凤……

哈哈!

——

什么时候,吃开心果也开心不起来。

(三)

逃离这个家!

坐上公交,今晚开始住宿舍。

看着窗外逐渐繁华的风景,这条从高中开始走的路,终要离别。

心里,有一句,不敢言的,怨。

——

大学有人问我,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我想,应是为世间添上一抹颜色。

下午天气预报说有小雨,想走走看看听听。撑开印有东莞万江龙舟的红伞,遮掩太阳。步行去公司旁边的刚开的万科广场,到了应能看一场雨吧?周末,人来人往,店铺上都站满顾客,年轻男女的最爱无疑是奶茶店了。不经意间,看到那位女士,在跟男子共吃一个甜筒。与她对视时,熟悉的感觉,第一次向她点头致意,不言间带有祝福。

……

你是我喜欢的,也是求不得的。

转身潇洒离去,自然地走出“云间酒步”,轻飘飘左摇右摆,避开浮尘避开浊世。抬头看着被伞遮住的太阳,明明没有下雨,怎的,衣衫就湿了。①

奇也怪哉!

——

青春是一场不计回报且付出一切的投资。如果我那一天从奔跑变为慢行,许是没有了资源,学会将就、妥协。

突然怀念那段小小田普与爷爷快步而行的日子。老当益壮,是青春最后的绝唱。

外篇:

中午外出吃饭,来公司那么久也没尝过饭堂师傅的手艺。6块钱和12块钱相比,我还是喜欢12块的猪脚饭。

路上也会见到其他同事外出就餐的身影,便是主管也会偶尔见到。

我变得神经兮兮,路上见到陌生人会主动避开一点点。家长常说外面社会人心险恶,母亲以前住宿舍电饭煲就被偷走了。

我的工具箱,我不知道公司为何给它配上一把锁;直到看到有人未经同意想打开我的工具箱,恰好被它挡住。丢失了一把内六角扳手的冬叔,便是老油条如他,也有失手的时候。

我的守护神啊!

公司新人会抱团取暖,旗善于交际,能打探到公司各种信息,也不吝于分享与我们。但他发现,他不适合自动化行业,他想做销售,没多久就追梦去了。而另一位同事,努力工作,预计先赚点钱再谋出路。

对于厂房,里面的老员工,他们的眼睛与神态是我从未见过的,没有光,或者说是麻木。能亲身体会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剥离,我焦躁且不安,我不想呆在这!

外话:

少年初出社会,意气风发,觉得我可以,我能够。觉得天下之大,都可由闯荡。遥想父亲年少,种田、养鸭、捕鱼、当水泥工、电工、厨师、跟着亲戚做生意、门卫。犹记得小时候父母加班到深夜,小小田普10点半还不愿睡,到后来便很少这种情况了。

现在父亲也只偶提一嘴,他年少时捕鱼的技巧。两块木板一块黑一块白,鱼见到白色木板,会以为见到比它更大的鱼,被吓得跳起。说爷爷捉到过一百斤的大鱼,拿去市场卖,还剩下一点不舍得出售,留着一家人自己吃。

——

我能预感到未来,一步一步在接近,但我害怕。②

①:我的手很小,大的东西抓不住,小的东西会漏掉,唯有不大不小可拎起可放下,才有机会额外珍惜。②:其实我平凡,其实我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