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佛子被俘之后(27)

——‘想一直被夸吗?’

——‘好。’

他的回答短而清晰。

像是水流化作成的短而锐猛的利刃,开鞘在房间内,碰壁,又撞了回来。

周而复始,一次接一次地涤荡着廿色的耳膜。

眉眼弯弯,那双幽绿色的眸子鲜少地情绪外露,愉悦几乎就要弥漫出来,下一步就是汇聚成汹涌的海域,澎湃翻腾,强势而不容拒绝地掀船击礁。

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不近,但是也算不上远。

她抬起手,他往这边倾身,就能够完成肢体接触。

廿色想着,也便这般做了。

她自己倾身过去,自己抬起手,落在他脸上,浅浅地感受着指下温度,又下滑,摩挲蜿蜒而过衣服,最终停留在那还紧紧地攥着书页的指尖。

几乎没什么力道,就像是轻飘飘的羽毛,可偏生又带着能让人清晰感知到的体温。

度空眉眼半搭,努力敛着呼吸,除此之外,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廿色眨了眨眼。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窸窣声响,是衣料摩擦,是她再次靠近,是几乎呼吸相抵。

房间内很安静,静到廿色能够听清度空越来越无法掩饰的呼吸。

以及他那,昭示着自己情绪的体温。

心下有得意的情绪蔓延开来,她勾上了他的手指,目光直直抵上他的眼睛,捕捉着埋藏的情绪。

幽绿色纯粹得没有丝毫杂质,澄澈真诚,似乎透过它,能看到自己的心底。

度空些许措然地挪开视线。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啊。”

廿色问道,声音很轻。

手下微动,轻柔但不容逃脱地摩挲着他的手指。

度空的喉结有些涩然地滑动了一下。

组织的话语踱步到唇舌,又被不知名的情绪推拒而回。

或者像她一样,对视回去,直接用行动表明自己的答案。

可是心跳阻塞,身体的控制权在那一刹那失去。

他说不出话,又做不出行动。

只有心脏颤动,颤动着,变成更加猛烈的跳动,像是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又像是海面上被掀翻的渔船,很快就支离破碎,可是又被迅猛的海浪带着剧烈翻涌。

为什么……不敢?

——

度空坐在房间内,眼中毫无波动,半晌,却突然弓起身子。

双手紧握着,又无措地松开,最终低垂下头颅,双手环抱其上。

发根就像一棵棵屹立在悬崖边上的柏,倔强刺生,扎透手心,直直穿进血液中去,然后将那生长的欲望通过血液流动而传递到中枢,震颤着撬动神经。

度空吐出一口浊气,放任一般地垂下手臂。

他坐直了些,目光向外。

阳光明媚。

穿越过空气,踱步过窗台。

一点一点,攀爬着,直到指尖。

烈火灼烧,燎燎而起,蚕食着一切,又被心脏吞噬。

一下接一下,是心脏活动的快感,强势地传递到四肢百骸。

呼吸被锁在喉间,度空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即将溺毙的动物,被迫面对着汹涌无序的渔火。

唇瓣翕动。

可是他又分明地知晓,无人囚他,他自愿跳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