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峰回路转

唐朝之前医术分科和现在不同,那时候分为食医、疾医、金疮医等,直到孙思邈才划分出了儿科、妇科等科目。

金疮医就是治疗金疮病的医生,金疮病顾名思义就是金石等物造成的外伤,疡病就是发炎。

在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发炎的死亡率高达八九成之多,可以说外伤大多都死于炎症。

但对他这个穿越者来说,发炎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不过他向来不把话说满,只是道:“如果仅仅是疡病,我可以一试。”

周掌柜点点头,道:“好,有把握就好。”

然后他伸手一指斜对面,道:“那处铺面你还记得吗?”

陈景恪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摇头道:“怎么不记得,只是太贵了我可买不起。”

那处铺面已经不是简单的一个好字能形容的了,简直是太好了。

地理位置上来说,临近大街,再往前走五六十米就是十字路口交通非常便利。

铺面本身也非常好,两层的小楼上下都是三间房大小,空间完全足够。据说后面还带一所院子,刚好连住的地方也一起解决了。

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房子,价格自然也很贵,贵到他只能看一看。

之前周掌柜就给他介绍过,他一问价格就直接放弃了。

现在周掌柜再次提起这个铺面,不过说辞却和之前截然不同:

“这个铺面是胡商康文顺的,他家从前朝开始就是长安有名的豪商,家财何止亿万,且为人豪爽。”

“最近他的孙子得了疡病,遍请长安名医都治不好。如果你能治好他孙子的病,再有我从中说项,有很大可能低价拿到这铺面。”

陈景恪也非常心动,但出于谨慎还是说道:“我必须要亲眼见到病人,才能确定是否可以医治得好。”

“如果他真的只是单纯的疡病,我有七成把握可以治好。”

见他如此谨慎,周掌柜反而更多了几分信任,道:“那好,咱们这就去康府。”

面对孙子的救命恩人,周掌柜完全就像变了个人。安排柳萱暂时看店,就要带着他出发。

陈景恪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当即就让蒙安回客栈把治疗外伤的器械和必备药物取来。

然后几人就向着那位胡商康文顺家走去。

路上周掌柜介绍了一下康家的情况:“康家从前隋就在长安定居,康文顺的兄长叫康文通,死后就埋在长安。”

“他们家也以唐人自居,最不喜欢听人说他们是胡人,等会你们进去了可千万不要说他们是胡人。”

陈景恪并不觉得奇怪,这就是天朝上国的气象,四夷无不以成为唐人为荣。

“康文顺的嫡子在押送货物去西域的路上被突厥人给杀了,他这个孙子是遗腹子,视若珍宝……”

“等会儿咱们先不要提铺面的事情,你就如此如此这般……”

陈景恪拱拱手感激的道:“谢伯父,我都听你的。”他还顺势把称呼从周掌柜换成了伯父。

把周掌柜高兴的脸上都堆起了褶子,态度又亲近了三分,道:“哎,你就放心吧,这件事情伯父一定帮你办成。”

……

穿街走巷很快就来到了一座豪宅外面,周掌柜对门房如此这般说了一通,门房连忙去院内汇报。

过了约莫五六分钟,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一路狂奔而来,道:“医师呢,医师在哪?”

周掌柜朝一旁的陈景恪指了指道:“那位就是。”

那管家一看鼻子都差点气歪了,怒道:“周掌柜,我是信任你才出来的,你竟然耍我?”

周掌柜也怒了道:“康管家你这是哪里的话,我这位世侄自幼在洛阳跟随名师学医,尤擅治疗金疮病。”

“得知你府上少郎君得了疡病,我连夜写信把他从洛阳请回来,你竟然如此羞辱我们。”

“那行,你厉害,我们不看了,走走走,我倒要看看最后哭的是谁。”

说完就佯装要离开。

康管家见他这般模样也犯起了嘀咕,将信将疑的一把拉住他道:“你真不骗我?”

周掌柜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叫起了撞天屈:“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老周什么时候骗过你?”

“再说了,行不行让他去看一眼又怎么样?康少郎又少不了一根头发。如果他能治好,那你老哥在康郎君面前也能露脸不是。”

康管家终于被说动,但还是不放心的伸头问陈景恪道:“你真的能治金疮病?”

“嗯。”陈景恪露出不悦的表情,昂起头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

见此,康管家反而又信了三分,一咬牙道:“好,我就豁出去了,跟我来。”

说完就引着一行人来到院内,这座院子里面的布置没有别的特点,就突出一个壕字,别的也就没有了。

陈景恪却表示很羡慕,前世他的梦想就一个,和人骂架的时候被人喷:你除了老婆漂亮点,有钱一点,你还有什么?

可惜,前世太过于普通没机会实现……但这辈子一定要做到。

不过咱是有品味的人,要搞的文雅点,眼前这些忒俗。

呸,充满铜臭味,我才不稀罕。

康管家一路都在悄悄打量他,见他并不为眼前的奢华所动,反而目露鄙夷之色,忍不住感叹这才是天朝风雅之士啊。

早就和郎君说这样太俗应该弄的文雅一些,郎君就是不听,现在被人鄙视了吧。

很快就到了一处厢房门口,康管家客气的道:“诸位且稍等,我去里面请示郎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景恪总感觉这个管家对他比刚才客气了许多。

很快一个五六十岁满脸疲惫的胡人老头走了出来,他倒没有因为年龄提出质疑。

对于此时的他来说,任何救命稻草都不会放过。

面对年轻的过分的陈景恪,他只问了一个问题:“医师有几分把握能治好疡病?”

陈景恪依然摆出傲慢的面孔,道:“需要看过伤口之后才能知道。”

康文顺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众人来到病人房间,还没进屋就听到里面传出的呻吟声,里面充满痛苦。

康文顺脸上露出痛惜之色。

进屋之后陈景恪眉头先皱了起来,这六七月份的大热天,门窗紧闭屋内闷热潮湿,还充斥着一种奇怪的腐臭味,让人作呕。

对此他也早就见怪不怪了,在这个年代不管什么病,医生都会先交代一句别受风,然后这句话在执行的时候就变成了门窗紧闭。

他没有开口说让打开门窗,现在说了也没用。等什么时候展现出足够高明的医术,才有资格对之前的规则提出质疑。

往里走了几步,只见床上躺着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他面色胀红意识模糊,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一个侍女正不停的用湿毛巾为他擦拭额头脖颈降温。

目光挪动,发现他一条大腿被用布缠着,有黄色液体渗出,腐臭味儿就是从那条腿上散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