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不听劝陈景恪也很无奈,总不能过去强拉着人家吧,那成啥了。
这时尉迟恭一脸嫌弃的道:“去去去,没听人说会传染吗,还挠个屁啊挠。要是传给你了,你婆娘还不找我麻烦啊。”
说着就把脚给收了回来。
张准上顺势松开手,笑道:“嗨,当年我想给你挠脚还挠不上呢。”
尉迟恭似乎也被勾起了当年的回忆,感慨的道:“现在不比当年了呀,你好歹也是县子中郎将,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张准上有些激动,道:“将军还是和当年一样为弟兄们着想……我永远都是你手下的一小卒。”
尉迟恭却一瞪眼道:“滚蛋,你是圣人的一小卒,和我有个卵子的关系,别乱攀关系。”
张准上连忙道:“是是是,瞧我这张嘴总是胡说。”
尉迟恭没有再理他,而是打量了一下陈景恪道:“你看出我的脚是什么病了?”
陈景恪又瞅了一眼,脚趾肚和夹缝里皮肤严重蜕皮,露出成片红丫丫的嫩皮。
再结合这熏人的臭味儿,已经可以肯定就是脚气无疑,就说道:“脚气病,皮肤癣的一种,反复发作很难治。”
“还会通过接触传染其他人,不只是直接接触会传染,间接接触也能传染。比如你用过的鞋袜、洗脚盆之类的,别人再用也会传染。”
尉迟恭眉头一皱,喃喃道:“难怪伺候我的丫鬟没多久脚也都臭了,还真是我传染给她们的。”
然后他瞪着陈景恪,道:“能看出我是什么病不算本事,治好了才是本事,能不能治?”
陈景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思起来。
脚气其实就是真菌感染,传染性也比较强,最棘手的还是反复感染。
要是在前世他直接就能开药,治疗方法也很多。比如水杨酸洗脚,多洗几个月差不多就好了。
但这是唐朝,眼下他手头还真没有能有效的抑制、灭杀真菌的药物。
大蒜素虽然也能杀菌,但它会扩张毛细血管,导致炎症渗出,反而会加重病情。
思来想去还是只能从水杨酸上想办法,主要这种药物可以从柳树皮中提取,原材料比较好找。
古埃及那边三千多年前就已经有柳树皮止疼的药方,当年欧洲科学家正是从古埃及药方里获得的灵感,发现了水杨酸。
《唐本草》也有相关记载,柳树皮煮水和能治疗牙疼、头痛等症。
顺便提一句,《唐本草》是初唐年间编撰而成,李绩、长孙无忌、李淳风等人都参与了编写。
是历史上第一部由国家编撰的药典,同时也是世界上第一部药典。
但是当时人们只知道柳树皮能止疼、退烧,却不知道原因,其实就是水杨酸在起作用。
陈景恪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他还知道土法提取水杨酸的方法。
只是这玩意儿副作用巨大,稍微过量一点就可能导致更严重的后果,土法提取出来的不知名玩意儿他可不敢给人吃。
但是现在是给人洗脚用就没那么麻烦了。
想到这里他终于有了头绪,就说道:“办法我倒是想到了,不过有没有用还需要试过才知道。”
尉迟恭不耐烦的催促道:“那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我开药。”
陈景恪笑道:“不急。”
然后对蒙安说道:“我记得隔壁吕掌柜家弄了不少柳树枝当柴火,去问他买两斤柳树皮回来。”
“好嘞。”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蒙安一溜烟跑去了隔壁。
陈景恪来到自己的座位,拿起纸笔开始写写画画。这次写的倒不是药方,而是脚气的护理方法。
比如不要穿捂脚的鞋子,最好赤脚穿木屐,要勤换鞋袜被褥之类的贴身物品,防止反复感染。
不要和别人混穿贴身物品,自己用过的也不要让别人用手摸,防止传染给他人。
用过的物品最好用开水烫杀菌,用柳树皮煮水浸泡一下效果更好。
这边还没写完,蒙安就抱着一小捆柳树皮回来,道:
“巧了,吕掌柜家刚好有许多剥好的柳树皮,我就取了一些回来。给他钱还不要,我硬留了十文钱。”
陈景恪问道:“你给他说是用来做药材的了吗?”
蒙安道:“说了,他也是听说用来做药材的,才把钱收下。”
陈景恪颔首道:“那就好……取两斤柳树皮弄成小碎片,放四碗水在锅里煮。凉水入锅,水烧开后再煮三分之一刻即可。”
“好嘞。”蒙安应了一声,抱着柳树皮逃也似的离开大堂去了后院。
尉迟恭也反应过来,道:“你小子不会是想让我喝柳树皮煮的水吧?我倒是知道这玩意儿能入药治疗牙痛和头痛,可没听说过它还能治脚气。”
陈景恪颇为意外,道:“鄂国公懂医术?”
尉迟恭目光有一瞬间的闪烁,中间似乎包含着深深的无奈,迅即恢复正常道:
“谁还没个爱好了,老夫就喜欢炼丹,最大的梦想就是炼出长生丹。虽然不懂治病救人,但医书还是看过不少的。”
说完还一脸‘你可别糊弄我’的表情。
陈景恪相当无语,难道这就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尉迟恭好好的怎么会喜欢上炼丹这害人的玩意儿。
有心想要提醒,不过想想大家才刚认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说长生丹有毒恐怕会起反效果,就又把话咽了下去。
李世民那边想必就快要有所行动了,到时候尉迟恭应该能醒悟过来。
所以他就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把话题转回到了最初,道:“柳树皮煮水确实能治脚气,不过不是口服而是泡脚。”
“怎么说呢……嗯,脚气其实是一种毒引起的,柳树皮煮水能够抑制、解除这种毒。”
“但这种毒太过于顽强,想要完全解除很困难,需要长期用柳树皮煮水泡脚方有机会。”
尉迟恭惊奇的道:“嘿,脚气是中毒?这个说法倒是很奇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行,我就看看你的柳树皮煮水能不能解了这个毒。”
说着往椅背上一靠,压的椅子吱吱呀呀作响,陈景恪一度担心会不会被他给坐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