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与死

尽管阿云有三个子女,但阿云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给他们最好的。只要他们愿意读书,他都愿意供。

他除了剪头发外,还包了田边的一个碾房。村里几乎家家户户的面粉,都是在这个碾房里碾的。

后来碾沟里面没什么水了,加上有碾面的机器出现,阿云便退了碾房。

再之后,阿云养了头种猪,周边的人都会在早晚阿云在的时候赶猪来配种。每次几块钱,也算是个外快。

阿云有个账本,上面纪录着那些没钱配种暂时赊账之人。那时候家家户户都穷,附近的少数民族更穷。

账本上的账并非每家都还钱了,阿云也不催。有些的确穷的拿不出来的钱的,阿云也默认收不回来了。

只是这样的人少,大多数都还是卖了小猪仔就还钱了。村里人的生活越过越好,那些捧高踩低的恶习也少了不少。阿云能帮的,他也愿意帮忙。

宋兰姐妹几个都是懂事的,宋萍的书包、衣服基本都是捡宋兰的用。她们知道阿云和阿美挣钱难,都不会乱花钱。

而且,在他们心里,他们的父母阿云和阿美已经很优秀了。不仅让他们健康长大,更是教给了他们正确的价值观,甚至强过村里大部分的家庭。

只是宋兰上高中后,她心知自己成绩不行,也不想浪费钱,便辍学外出去打工。

阿云想让她去读技校,但宋兰拒绝了。出去打工后,她时不时往家里寄钱,也给弟妹买衣服什么的。

没过几年,宋兰结婚了。她在结婚前给阿美买了助听器,也没要什么嫁妆。但阿云还是给她买了家具家电当陪嫁,彩礼钱后来也是给了宋兰。

宋兰结婚后没多久就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个机灵可爱的男孩。

阿云很激动,他居然都当外公了。其实最早的时候,他以为像他这样的家庭,宋兰几姊妹很难结婚,但是没有,又让他有了信心。

最近头发生意不好做,他决定买了三轮车拉人。他虽然有只腿残疾,但他可以用另一只腿踩刹车。再多练习,路上小心谨慎总不会出错。

于是,在宋兰结婚后没多久,阿云就买了辆电动三轮车。

哦对,他还将这些年喂的种猪给卖了,不再做种猪生意了。一来是村头有家也养了种猪,他这头不再是几个村唯一的种猪了。二来是现在有上门配种的种猪,许多人也不愿意将猪赶到他家来了。

宋萍高中毕业后,考上了师范学校。小姑爷也就是宋芳的丈夫送她去外地上的学,但毕业之后宋萍没有当老师,而是开始在编剧行业里打拼。

而宋清,他出生时家里的条件其实已经算比较好了。那时候阿云还买了台电视,其中一台还是小彩电。

但在宋清五岁时还出过一次意外,他从牛背上摔下来摔断了手,手上那骨头直接断了戳出来。

有几个跟阿云家关系好的邻居,帮忙跟阿云一起送宋清去了州府的医院。

阿云将自行车寄存在镇上,直接在镇上跟大家汇合去的州府。他来不及取钱,身上只有几百,他想着先稳定病情腾出空再取钱。

大家都没去过州府,下车后就打了个出租车去广告里经常说的那家医院。

然而就是因为钱不够,医院不给做手术,那家医院要一次性交清五千块钱的手术费才行。阿云说他有钱,只是来不及,等手术后就回去取也不行。王秀没办法都直接给医生下跪了,医生也不敢收,因为院领导不同意。

好在出租车司机是本地人,也十分热心肠。直接让他们都上车,带他们去了一家骨科医院。这家骨科医院跟前面那家一样,都是私立的。

但是,这家骨科医院的医生,看到邻居大哥怀里抱着已经痛到晕过去的宋清后,二话没说,直接将人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后,医生才说费用的问题。

同样是五千块钱,医生没催阿云交,只让阿云先有多少交多少。阿云几个人凑了凑,先交了一千。

宋清伤势稳定后,阿云当天晚上就跟邻居一起回了家。他准备拿上钱,再去州府。

有时候人就是很复杂,捧高踩低的有,但遇上这种伤病倒没人来踩了。村里有个女孩儿在州府的另一家医院当护士,她说可以让阿云去找找电视台,帮医院宣传宣传。

阿云正愁没机会感谢医院和医生,第二天去州府就直接先去了电视台。兴许是阿云虽然残疾,但也是大小伙,电视台不愿意去。

后来王秀也跟着来了电视台,将所有的情况再次说了一遍,打动了电视台,于是电视台出了记者跟阿云和王秀去了医院。

被电视台采访,对医院来说是一种殊荣。但阿云觉得,这份殊荣,骨科医院配的上。

等记者走后,阿云便去找医生交费。但医生说院长已经将宋清的手术费和医药费给免了,宋清只管安心住到出院就行。

阿云只好托人带了许多家乡的特产,什么火腿肉的送给院长,以表感激之情。

许是因为宋清打小就经历了磨难,他手臂上那条长长的伤口总让人心疼。所以一家人对宋清额外的宠溺,别的小孩儿有的,宋清也有。

后来,宋清有点被宠坏了,自己很有想法,读完初中就不想读书了,让他去上了两个职高也没上完就跑。

但是他好歹没长歪,是个懂事儿正直的人,就是年轻气盛。阿云只能任由他自己去打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宋品是在宋兰的儿子出生后两年,病入膏肓去世的。那时候宋萍正在州府上高中,期末考试完第二天回家前收到的消息,还没等到她回去,宋品就走了。

开棺的时候,宋萍看着瘦骨嶙峋的爷爷哭的撕心裂肺。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整夜的跪在棺材前给爷爷烧纸。

更受打击的是,一个月之后,王秀也跟着去了。一个假期,失去了两个亲人。不管是阿云,还是宋兰姊妹,都无比悲痛。更是让他们下定了决心,要努力挣钱。

三个孩子结婚的结婚,毕业的毕业,阿云身上的担子从养孩子,变成了操心孩子的婚事。

家里的房子也破旧了,阿云挑了个好日子,准备修房子。这期间宋清也回家去了,帮着做力所能及的事儿。

阿云修的是三层的小楼房,楼房总不会被烧。只是修完之后,装修得等等。

房子修好后,宋清又出门打工去了。而阿云,继续骑着三轮车拉客。

又过了两年,镇上开始驱逐拉客的三轮车。许是因为三轮车可以通向村里,班车不可以,造成班车的生意不好。

又许是三轮车影响了镇上的交通,所以,才有了这条政策。这政策,或多或少影响了阿云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