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张青云带着张无忧去了县狱,报明了身份,言明有急事,请守卫的衙役去里头通传。
很快,那报信的衙役回来,传下黄鹤的话,言称还要一阵,让他们在此稍后。
日落黄昏,夜色如幕。
县狱大门开启,一个衙役带着一群书生打扮的读书人出来,这些人有老有少,个个垂头丧气,经过张无忧二人时,全看过来,竟都露出一抹同情之色,随后摇头叹气,各自离开…
随后,不过盏茶功夫,黄鹤踏出县狱,龙行虎步,神色却很疲惫,带着一抹愁容。
“有何事,快说,我正忙着呢!”
黄鹤催问,明显有心事。
“无忧家遇到了些麻烦,想请您帮忙。”
张青云回话,说明了来意。
随后扭头对张无忧示意。
张无忧立刻上前将事情原委讲了出来。
黄鹤听后,沉默片刻,然后开腔:“那刘家在本地也算望族,族长刘维曲风评不错,在西城颇有贤名,你姐夫搞砸了他女儿的及笄礼,他要依族规处罚有理有据,我不能强压,只能尽力说和…,
只是我这边正在处理一件棘手的事儿,走不开,这样吧,你们在此稍后,我回去修书一封,你们带着去找他,想来他应该会给我几分薄面的…”
张无忧立刻拱手道谢:“多谢大人……”
黄鹤摆手,转身回去县狱中。
一柱香后……
黄鹤复归,将一封书信交给张青云,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到了刘家客气些,若有用钱的地方,就去找老钱……”
“知道了,舅舅……”
张青云回道。
“若那刘维曲不给面,就回来,切不可冲动,咱们再想办法。”
黄鹤再次叮嘱,一副苦口婆心的长辈模样。
说罢,他自摆手:“去吧!”
随后张青云二人告辞准备离开。
却在这时,有一老儒生自县狱内走出,疾步匆匆,着急呼喊:
“黄大人,黄大人……”
待其走近,一把拉住黄鹤就往回走:“黄大人,快跟我回去,县尊在里头发火了!”
“许师爷……”
这时,张青云上前,拱手见礼。
那许师爷闻言扭头,透过夜幕,目发白光,一眼看清,随后松开黄鹤,转身道:“是青云贤侄啊…你舅舅经常向我们夸耀,说你书画双绝,你能来帮忙真是太好了!”
说罢,他扭头看向黄鹤,一脸敬佩道:“这种时候能让青云贤侄来,足可见黄大人一片丹心,大公无私!若是县尊大人知道了,必然会很欣慰的!”
听到这话,黄鹤瞬间变色,急忙解释:“许师爷,不是……青云来是……”
许师爷眉头一皱,将他话打断,道:“不是什么,黄大人,这案子如今停滞不前,上头又连发三道行文催促,要看结果,明日就是最后期限,若今晚还没有进展,莫说是你,就是县尊都落不到好,有些话我老许要劝你,有些事当有取舍!”
说罢,他又笑道:“你也不必紧张,青云是自家子侄,就算不能成,县尊也不会责怪,但若是能做到,便是一件大功,大家都会念你的好的……”
“可……”
“我去……,身为庆县子民,能为县尊大人分忧是我的荣幸!”
张青云上前,将黄鹤的话截住,面色坚毅,态度坚决!
“好,不亏是我庆县的好儿郎,既如此,那就请吧,莫要让县尊等急了……”
许师爷笑道。随后将手一引,让出前路!
“走吧……”
黄鹤叹息,有明显无奈的样子,当先而行。
县狱,乃关押、审问犯人的所在,整座地牢都是由青石浇筑,并辅有阵法,极为坚固,并且封闭,连阳光都不能进来!
地牢中常年点着火笼,虽有阵法不定期净化污秽,却依旧有股子刺骨阴气聚而不散,若有若无的腐朽气味在空气里弥漫……
“啊……”
“大人冤枉……”
“狗官,放我出去……”
“呦,瞅瞅这俩小书生,小模样,比白露坊的兔爷还带劲,快进来,与大爷亲热一番……”
众人拾阶而下,走进地牢内部,穿过一条青石过道,所过之处,两侧监牢中皆有人犯涌来,拍打铁栏,或叫喊冤屈,或破口咒骂,更有甚者,淫笑调戏,隔栏抓向张青云二人……
期间不断有衙役喝骂,上前维稳,他们手握刀鞘,捅进铁栏,挥来便打,如狼似虎,毫不留情,碰到有大胆包天敢抓住刀鞘不松手者,便直开了门,将其按住,对准口鼻,一杵子下去,连求饶声都不能发出!!
地牢深处。
此处没有监牢,只设有一刑堂,是审问要犯的地方。
几处火盆支立,火炭通红,里头埋着烙铁,青烟飘渺,能够闻着焦肉香气!
十八般刑具一应俱全,血渍染色,乌黑斑驳!光是打人的鞭子就摆了一个木架子。
火光摇曳,四方青石留影,似一处设在人间的鬼魅地狱,压抑的让人绝望。
张无忧一走进来,便明显感觉到一股压抑的凝重。
此时,在场只有一人在坐着,
此人看面相不过三十多岁,相貌堂堂,美须飘然,虽身着一袭青衣素袍,却自有一股威严气势!
他就是庆县县令,阳羽!
身边站着几个官吏,都着官袍,皆是神色严肃,大气都不敢出!
而最引得张无忧注目的是那个所谓要犯!
她……
没错,是她,一个女子,妙龄之年,披头散发,却惊鸿一督,还算美人。
衣衫破烂,伤痕满身,血光揉着春光,刺眼生怜!
依靠在一具铁驴前,身下一摊血,还未干透!
身旁围着几个半露膀子的酷吏,身上都带着喷射状的血渍,一副凶像!
“大人……”
黄鹤抱拳行礼。
身后,张青云正要拜倒,却余光见张无忧只是拱手,稍一犹豫,便仿从他行礼。
只是起身后却不似张无忧那般正大光明的直视,而是将头压的很低!
这个县令正值壮年,官运正是坦途时,作风刚正,雷厉风行,很有风骨,谁的面子都不给,他有些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