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还原(之一)

撷芳号在旃蒙宇宙中穿行﹐飞船内﹐姬鸣谦正在自己的起居舱里盘腿趺坐﹐身体竟然悬空﹐离舱面半尺有多；而身体的四周﹐同样悬浮着大大小小十多样物件﹐大多数是从机库里找来的工具。

自从他发现可以凭意念使自己的身子悬浮起来之后﹐就不停地练习这个意念控制方法﹐简直有点乐此不疲。现在比起上次侥幸从庋谇手里逃出来时的念力﹐更为强大﹐可以同时控制十多件小物件悬在空中。姬鸣谦意念稍动﹐那十多件物件便开始围绕着他的身体慢慢旋转起来﹐随着念力加强﹐那些物件旋转得越来越快。

姬鸣谦正练得起劲﹐通话器里传来畏兀的声音︰“医士﹐我们已进入曜甚毋迪星团了。”

姬鸣谦注意力一分﹐那些物件便纷纷跌落下来﹐身体也随之落回舱面。姬鸣谦叹了一声﹐知道自己还没练至可以分心控制物件的境界﹐只得收起意念﹐回答道︰“畏兀﹐我马上就来。”

姬鸣谦很快就将那些物件收拾好﹐放进一个箱子里﹐然后快步来到驾驶室﹐巴久汶看到他进来﹐将虚拟星图推送到他跟前﹐指着一个位置道︰“医士﹐这个就是伊茓星系了。”

姬鸣谦一看﹐那曜甚毋迪星团极之庞大﹐直径估计有数百亿光年。

铭越提醒道︰“医士﹐要不要先与颀肓神联系一下？”

姬鸣谦道︰“是不是早了一些？到了伊茓星系再联系也不迟。”

金惜道︰“医士﹐颀肓神是个强大的八级文明神族﹐虽然他们是永久中立星系﹐但并不等于没有强大的战力﹐所以﹐任何不明飞行物靠近他们都会遭到拦截的。”

畏兀道︰“金惜下卫说的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先联系一下﹐取得他们的确认﹐就安全顺利多了。”

姬鸣谦道︰“好的﹐我现在就联系他们。”随即从身后腰间的应急腰袋里取出纠库纠兰给他的紫色晶体圆球﹐按沃德密舒教的方法﹐用手一搓球体﹐球体立即像莲花一样﹐分开八瓣﹐现出中间一个像是莲蓬一样的物体﹐花瓣完全打开后﹐莲蓬就发出紫色的光。

过了一阵子﹐紫光渐渐扩大﹐变成一幅清晰的立体图像﹐纠库纠兰出现在图像里﹐只听他道︰“嗨！巨绵全！很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很好！纠库纠兰﹐见到你真高兴！我现在正在前往伊茓星系途中﹐很快就会到达耀盛星。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嗯嗯﹐欢迎光临耀盛星。你的位置我已知道了。把你的飞船识别码告诉我﹐我给你办理通行手续。”

巴久汶连忙将识别码发了过来﹐纠库纠兰道︰“好的﹐我已收到了。巨绵全﹐你进入我们星系时﹐再联系我﹐我会发给你入境通行密码的。”

“谢谢！耀盛星再见。”姬鸣谦道。

“再见！”纠库纠兰说完﹐图像就消失了﹐紫晶球自动收拢﹐不一会儿就还原成一个球体。姬鸣谦将紫晶球收回应急腰袋里﹐问道︰“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伊茓星系？”

畏兀道︰“大概还需要两期左右才能到达。”

通话器里传来卜之添的声音︰“医士﹐到了耀盛星﹐最好能彻底改造一下飞渡号﹐只可惜撷芳号要归还给跬垒神﹐不然……真是一艘好船。”

铭越道︰“下卫说得对﹐将飞渡号改进一下才是最实惠的﹐毕竟它属于我们自己。”

畏兀道︰“医士﹐不要在意下卫他们觉得飞渡号落后﹐他们毕竟是七级文明神族﹐飞渡号这种五级文明的飞船﹐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古董级别的了。

姬鸣谦道︰“上卫﹑下卫﹐我会向颀肓神请求给飞渡号进行升级改进的。

两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金惜报告﹐撷芳号已进入伊茓星系﹐肉眼已可清晰看到主星的光芒。畏兀下令减速至光速二级；姬鸣谦则再次与纠库纠兰联系﹐确认位置﹐随后撷芳号又再减速至光速﹐朝耀盛星飞去。

金惜报告︰“船长﹐收到颀肓神发来的加密信息。”

畏兀道︰“打开信息。”

金惜打开信息﹐是一份加密了的通行识别密码。巴久汶道︰“医士﹐颀肓神已将通行识别码发过来了。”

“啊﹐这么快！嗯﹐就要见到纠库纠兰了﹐心情有点激动。”

金惜道︰“医士﹐我看最激动的应该是你的同胞美女冯虚玉了。”

姬鸣谦道︰“喔﹐这可不一定呢。说不定她会感到惊惧的﹐毕竟她从来不曾遇到过要改造自己身体这种事。”

铭越道︰“医士﹐你当时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你就不惊慌吗？”

“当然惊慌了﹐甚至是恐惧。但是为了能生存下去﹐并活着回到母星﹐我只能接受。”

金惜道︰“医士﹐你真是个意志坚强的神。”

姬鸣谦道︰“谢谢！”又道︰“嗯﹐差点忘了﹐应该把小絮带来这里﹐让她看看外星星球的壮丽景色。”说完就往密封舱去﹐将风絮雨带到了驾驶室来。

风絮雨来到驾驶室﹐从前窗看出去﹐整个伊茓星系尽收眼底。风絮雨何曾见过这等恢宏的星际景象？兴奋得不住地惊叹。

金惜用通行识别密码联系上了耀盛入境管制中心﹐并得到了管制中心发来的导航资料﹐又用这些导航资料调校好航向。畏兀驾驶着撷芳号平稳地进入了耀盛星引力范围﹐并再次将飞船减至亚光速。

不久﹐撷芳号稳稳地停在一个巨大的船坞中；姬鸣谦牵着风絮雨的手﹐和畏兀﹑巴久汶﹑铭越﹑金惜﹑卜之添七神走下飞船﹐立即就看到了沃德密舒笑着迎上前来。

沃德密舒道︰“噢！巨绵全﹐欢迎来到耀盛星。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

姬鸣谦激动地上前与他拥抱﹐寒喧了几句﹐然后将畏兀等人介绍了一遍。

沃德密舒道︰“巨绵全﹐纠库纠兰元老已接任元老院首席元老之位﹐也就是本族最高领袖了。”

“啊！恭喜他了！姬鸣谦道。

“我们快走吧﹐元老正在他们的官邸等你哩。”沃德密舒道。

“好！我也想尽快见到他。”姬鸣谦道。

沃德密舒招呼着七神登上一艘三层塔形的飞艇﹐朝着城里一座高耸入云的像城堡一样的巨形建筑飞去﹐只一会儿功夫﹐飞艇就停在了大楼的一千五百五十层的机库里。

沃德密舒引着姬鸣谦等乘升降机上到一千六百层﹐来到一间宽敞的房子里﹐纠库纠兰已在里面等候着。

姬鸣谦一见他﹐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并亲切地致以问候。纠库纠兰心情很好﹐热情招呼着七神﹐并请他们都坐下了﹐看了一眼风絮雨﹐道︰“巨绵全﹐你急着来见我﹐是为她而来的吧？”

姬鸣谦道︰“纠库纠兰﹐什么都瞒不过你。是的﹐她是我在屠维宇宙中救下的人类同胞﹐她也是被坚鲜神绑架的。”

“又是坚鲜神！嗯﹐看得出﹐她是个女性。”纠库纠兰道。

“是的。她名字叫风絮雨。”姬鸣谦道。

纠库纠兰已完全明白姬鸣谦的意思﹐道︰“巨绵全﹐分……细……余……她自己同意吗？”

纠库纠兰很艰难地念着风絮雨的名字﹐发音极之古怪。

姬鸣谦道︰“我已向她说明了一切﹐她同意接受还原的。”

“很好！”纠库纠兰道︰“对我来说﹐多一个案例﹐就能更深入地了解你的族群的基因。我很乐意亲自为她做这个还原手术。”

“谢谢！纠库纠兰﹐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姬鸣谦真诚地道。

“巨绵全﹐不需要客气﹐其实帮助你们也是帮助我自己﹐因为我们又多了一项医学上的实践经验。”纠库纠兰道。

姬鸣谦道︰“无论从什么角度上说﹐都要感谢你。”

纠库纠兰道︰“巨绵全﹐我们就不再客套了﹐如果她已准备好了的话﹐我马上就安排手术﹐怎样？”

姬鸣谦道︰“好！越快越好。”

纠库纠兰道︰“在她手术期间﹐你们不能到外面自由行走﹐可以吗？”

“为什么？”畏兀道。

“你们既然是巨绵全的朋友﹐那么﹐他的来历﹐你们或多或少都应该知道一些吧？”纠库纠兰道。

畏兀等五神一齐点头道︰“是的。”

“关于巨绵全﹐有一些不能为外神知的事﹐我想等手术之后﹐再和你们说﹐好吗？”纠库纠兰道。

沃德密舒插话道︰“当然﹐你们在居住范围内还是完全自由的﹐只是不能外出而已。”

巴久汶道︰“好吧﹐好在手术也不需要太长时间。”

“很好！谢谢各位配合。”纠库纠兰道︰“请稍等一下﹐沃德密舒会安排好你们的住处的。”

姬鸣谦一直不停地翻译给风絮雨听﹐这时风絮雨拉着他的手道︰“谦﹐你陪着我好吗？我怕！”

姬鸣谦转头向纠库纠兰道︰“手术期间我可以陪在她身边吗？”

纠库纠兰道︰“有这个必要吗？”

姬鸣谦望着风絮雨一脸的热切期待﹐道︰“她听不懂你的语言﹐我可以做翻译﹐再说﹐她很害怕﹐有我在﹐她会觉得安全。”

纠库纠兰想了想﹐道︰“哦哦﹐好吧。”

姬鸣谦对畏兀等道︰“我要陪着小絮﹐所以就不跟你们去住处了。”

金惜道︰“医士﹐你尽管放心陪着玉吧﹐我们正好也放松松﹐最好能提供些美食。”

沃德密舒道︰“这个自然少不了。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各位贵客﹐请吧。”说完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畏兀五神从一道门中走了出去。

纠库纠兰待沃德密舒等出去之后﹐就领着姬鸣谦和风絮雨从另一侧的一道门走出去。门外是一条甬道﹐白色的光很柔和地照在甬道里。风絮雨依然很紧张﹐紧紧地挽着姬鸣谦的手臂。

姬鸣谦拍拍她的手背﹐柔和地道︰“小絮﹐不用害怕﹐纠库纠兰医术之高明﹐你是无法想象的。”

风絮雨小声道︰“嗯﹐你说过的。”

“那你害怕什么呢？”姬鸣谦道。

风絮雨道︰“不知道﹐就是有点莫名的恐惧。”

姬鸣谦道︰“小絮﹐不用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的。”

“我知道。”风絮雨眼中含泪﹐道︰“以后也会吗？”

“那自然是的﹐我们一起在太空遨游！”姬鸣谦很肯定地道。

“嗯！”风絮雨点点头。

纠库纠兰领着两人来到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里面已经有七﹑八个颀肓神在忙碌地准备着﹐房间里面布满了各种仪器和屏幕﹐正中有一张像是手术台一样的平台﹐比起姬鸣谦当日在飞船上接受“还原”时的平台还要宽大许多﹐也漂亮一些。

纠库纠兰道︰“请她脱去护甲﹐躺到平台上吧。”

姬鸣谦忽然脸红道︰“纠库纠兰﹐能不能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她遮蔽身子而又不影响手术？”

纠库纠兰摇头道︰“没有。”

姬鸣谦嚅嚅地还想说什么﹐纠库纠兰道︰“巨绵全﹐在医者的眼里﹐没有什么身体隐私可言。”

姬鸣谦其实也知道这个事实﹐只好对风絮雨道︰“小絮﹐你要脱去护甲﹐才能手术。”

风絮雨惊道︰“什么？那有没有衣服或其它什么东西蔽体？”

姬鸣谦道︰“没有。当日我也是全身赤裸接受的手术。”

“你是男人呀！再说﹐你在这里看着……风絮雨脸红了起来。

“小絮……”姬鸣谦欲言又止。

风絮雨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看过我的身体？”

姬鸣谦嚅嚅地道︰“其实……将你救出来时﹐你就是……这样躺在那个箱子里的。”

风絮雨低了头﹐道︰“明白了﹐是你帮我穿上这件护甲的。”

姬鸣谦道︰“嗯嗯﹐小絮﹐我……我……”

风絮雨抬起头来﹐眼中尽是感激的泪水﹐望着姬鸣谦﹐缓缓地将护甲脱下﹐露出曼妙的胴体。姬鸣谦赶紧把脸别过一边﹐不敢看她。风絮雨缓缓地躺到平台上﹐轻声道︰“谦﹐你过来。”

姬鸣谦依言走到平台旁﹐把头拧着﹐不去看她﹐风絮雨道︰“谦﹐我怕！你握着我的手﹐这样我会觉得安全。”

姬鸣谦马上就伸出手﹐握着她如玉一般的柔荑﹐一股异样的感觉袭来﹐脸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姬鸣谦赶紧收摄心神﹐感到风絮雨的手有点轻微的颤抖﹐便道︰“小絮﹐别怕﹐我就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风絮雨唇上泛起一抹浅笑﹐道︰“我知道。”

姬鸣谦运起大衍所教的太上心经心法﹐将一股暖流通过手心传到风絮雨的身上；风絮雨立即就感到了一股柔和的暖意从手心传入﹐瞬间暖遍全身﹐浑身上下感到无比舒适﹐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不久觉得有点睡意﹐便安心地睡去。

纠库纠兰看到她睡去﹐正合心意﹐向其余的颀肓神点点头﹐众神立即各就各位﹐开始操作起来。

纠库纠兰迅速地摘下风絮雨的头盔﹐将一个半圆形的输氧的小巧盖子覆在她的口鼻上；手术台四周同升起了各种仪器﹐脚底两根手臂粗细的短棒伸出来﹐抵着风絮雨的足底；头上一个圆弧形的仪器抵着她的头顶；纠库纠兰示意姬鸣谦放开风絮雨的手﹐平台上又伸出两个仪器﹐把风絮雨的手箍住﹐随即一道白光亮起﹐将她从头到脚照亮﹐就像她的身体是透明会发光的一样；接着天花板打开一个窗口﹐徐徐降下一个长方形的仪器﹐离她的身体约一有八﹑九轨的距离便停了下来﹐然后射出四道紫色的光﹐照在她的身上。

风絮雨的身体在光的照射下﹐如一座玲珑剔透的雕像﹐纯洁而美丽﹐用完美无瑕来形容﹐也不为过。

随着光线强度的增强﹐风絮雨体内脏器开始浮现﹐渐渐清晰起来；到后来﹐竟然连血管﹑神经线都清晰可见。

姬鸣谦默默地守在一旁﹐不敢看她的身体。

纠库纠兰在一个屏幕前忙碌地点击着；另外三个颀肓神各在一个屏幕前随着纠库纠兰的指令在屏上指指点点；一个颀肓神坐在一边﹐操控着一台仪器；还有四个颀肓神分站在手术台的四个方位﹐不停地调校各种仪器。

手术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进行了三期时间﹐到第四期时﹐姬鸣谦确实困得睁不开双眼了﹐竟然坐在一旁睡着了﹐而纠库纠兰也不去理会他﹐只专注自己的手术﹐任由他这样睡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纠库纠兰在姬鸣谦耳边道︰“巨绵全﹐手术完成了。稍后她醒来﹐你就带她出来吧﹐我在门外等你。”

姬鸣谦一激凌醒来﹐睁开眼一看﹐果然所有仪器都已撤去﹐只剩风絮雨赤裸着躺在手术台上。姬鸣谦脸上一红﹐赶紧一把抓起风絮雨的护甲﹐扶她坐起来﹐飞快地替她穿上﹐生怕她突然就醒来。

穿好护甲之后﹐姬鸣谦仍然让她躺着﹐自己则守在一边﹐静静地等她醒来。

风絮雨终于醒来了﹐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姬鸣谦那张英俊的脸庞；风絮雨眼波流转﹐呆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是在手术台上﹐问道︰“手术完成了吗？”

姬鸣谦露出最迷人的微笑答道︰“嗯﹐早就做完了﹐你可以起来了。”

风絮雨喜道︰“真的？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姬鸣谦道︰“起来吧！”伸出手去拉她。

风絮雨将手递给他﹐让他把自己从平台上拉起﹐坐了起来。风絮雨下意识地往身上一看﹐已然护甲在身﹐立即就明白﹐一定是姬鸣谦帮自己穿上的﹐脸上一红﹐突然从手术台上跳下﹐一把抱住了姬鸣谦﹐把头埋在他怀里﹐却什么话也不说。

过了一会儿﹐姬鸣谦道︰“好了﹐小絮﹐手术做完了﹐你也不用害怕了﹐你现在感觉怎样？纠库纠兰在门外等我们哩。”

风絮雨动也不动﹐赖在他怀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过了一阵子﹐风絮雨娇柔地道︰“谦﹐以后我叫你谦谦好不好？”

姬鸣谦哪里白明少女的心思？道︰“怎么又改成谦谦了？”

风絮雨抬起头﹐白了他一眼﹐道︰“我现在感觉很好！走吧﹐不要让元老等太久了。”拉着他的手往门口就走﹐快到门边了﹐又道︰“我喜欢叫你谦谦﹐不行吗？”

姬鸣谦道︰“行行﹐你怎么叫都行。”

两人打开门﹐走了出去﹐纠库纠兰就站在门口﹐看见两人出来道︰“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