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海盗(之一)

金惜问︰“卜之添呢？怎么不见了？”

巴久汶打开通话器呼叫道︰“卜之添﹐听到请回答。”

过了一阵子才听到卜之添答道︰“我在找食物呢。只可惜找到的都是跬垒神的食物﹐没有我们需要的。”

金惜道︰“下卫﹐你怎么不去看看有没有星际紧急救助箱？”

卜之添道︰“啊﹐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不一会儿﹐卜之添拿着一个饭盒大小的金属盒子回来﹐道︰“有吃的了。”打开盒子﹐里面是满满一盒子拇指大小的白色丸子。

风絮雨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金惜道︰“这是通用食物﹐叫做微子基础通用食物﹐适合所有生物食用。”

风絮雨更加好奇了﹐问道︰“微子基础通用食物？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铭越道︰“玉﹐我们所有生物的生命基虽然不同﹐但是﹐都是由细胞组成的﹐而细胞又由固子组成﹐而固子又由始子组成﹐而始子又由更小的微子组成﹐而到了微子这一结构﹐物质就基本没什么不同的了﹐所以﹐微子食物可以适合所有生物。”

巴久汶道︰“这些食物﹐不够我们吃三期的。”

畏兀道︰“不管吃多久﹐先吃一颗再说。”说完伸手拈了一颗﹐塞到嘴里吃了。

风絮雨也拈了一颗﹐放到嘴里嚼着﹐却是什么味道都没有﹐道︰“这么难吃。”

姬鸣谦道︰“哈﹐这一定不会好吃的了。”说完也吃了一颗。

众神吃完食物﹐巴久汶问道︰“鸣谦﹐现在我们该去哪里？”

姬鸣谦道︰“先看看我们现在在哪里吧。”

金惜打开导航系统﹐众神一看﹐畏兀道︰“我们还在屠维宇宙﹐我们所处的位置是角触冯升星团﹐离跬垒神的陂比星团不远。”

姬鸣谦道︰“看来我们需要一艘新飞船。”

巴久汶道︰“我们现在不是有一艘了吗？”

风絮雨道︰“谦谦的意思是﹐我们驾着跬垒神的飞船﹐去哪里都会暴露身份﹐尤其是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

铭越道︰“可是﹐我们又去哪里再弄一艘新的飞船？”

畏兀道︰“鸣谦﹐这里离我们最近的﹐是祚景纶添星系﹐有个四级文明的恣几恣卒族﹐再远一些的噔樘蓐莳星系﹐有个刚踏入七级文明不久的樗刲棠坳族。”

姬鸣谦道︰“那我们到最近的恣几恣卒神里去好了。”

巴久汶道︰“鸣谦﹐以这艘飞船的动力来看﹐估计也就仅仅能飞到恣几恣卒神那里﹐只是……”

风絮雨问︰“只是什么呢？”

巴久汶续道︰“只是恣几恣卒族是个四级文明神族﹐没有能力提供八级文明的飞船所需的能源补给。”

风絮雨一听﹐急问︰“怎么办？”

畏兀道︰“不如碰碰运气﹐试试看能不能去到樗刲棠坳神那里。”

姬鸣谦突然一拍大腿﹐叫道︰“坏了！”

金惜忙问︰“什么事？”

姬鸣谦道︰“刚才发了一枚电磁信号弹﹐忘了清除了。如果被跬垒神的其它飞船收到信号﹐我们就麻烦了。”

巴久汶道︰“不用担心﹐这种信号﹐最多在方圆半垠的范围内有效﹐传递不远的。”

姬鸣谦道︰“但是﹐如果他们太久收不到这艘船上的跬垒神的信息﹐也会来找他们﹐那时﹐就会发现我们还活着。”

卜之添道︰“这些都是其次的﹐不要再考虑了﹐我们还是担心一下怎么样才能飞到樗刲棠坳神那里吧。”

姬鸣谦一想﹐道︰“你说得对﹐顾不上这许多了。”

畏兀道︰“那就说好了﹐去樗刲棠坳神那里？”

巴久汶道︰“试试吧。”

畏兀道︰“好！关闭重力﹐光速准备！”

铭越道︰“护盾已开启！”

金惜道︰“探测系统运作良好！”

巴久汶道︰“导航系统良好！”

卜之添道︰“重力已关闭﹐一级光速候备。”

畏兀虚空一点﹐飞船化作一道黑影﹐在黑暗的宇宙中无声穿越万千星光。

“燃料即将耗尽﹐燃料即将耗尽！”通话器里传来卜之添的声音。话音才落﹐燃料指示灯就亮了起来。

巴久汶道︰“怎么办？”

姬鸣谦道︰“我们在什么位置？离樗刲棠坳神还有多远？”

畏兀道︰“已进入他们的星团了﹐不过离他们还很远。”

姬鸣谦道︰“拼尽所有燃料﹐能到达吗？”

铭越道︰“鸣谦﹐这样很危险。”

风絮雨道︰“为什么呢？”

铭越道︰“拼尽燃料﹐即使能到达他们的星系﹐但是我们没了动力减速﹐飞船就会以惯性飞行﹐那时就危险了。”

畏兀道︰“为今之计﹐先将飞船停下来﹐保留一点动力﹐以备不测。”

姬鸣谦道︰“好！先关闭动力﹐暂不减速﹐让它惯性飞行一段时间也好。”

巴久汶道︰“这主意不错！说真的﹐我还没有这样驾驶过飞船。”

畏兀道︰“我也没试过。因为这在我们的飞行驾驶条例上是禁止的。”

金惜道︰“既然有这个机会﹐那么我们就当作是一次特殊的飞行训练吧。”

畏兀道︰“各就各位！无动力惯性飞行训练开始！”

姬鸣谦第一个带头回应道︰“探测系统已就位！”随即便坐到探测系统的位置上。

巴久汶道︰“副驾驶已就位。”

其余各神﹐依次报告就位。畏兀驾着关闭了动力的飞船﹐作惯性飞行﹐一切都很顺利。

飞了不知多久﹐姬鸣谦突然道︰“侧后发现三艘飞船﹐正高速向我们靠近。”

“扫描来船。”畏兀道。

“来船没有标识。”姬鸣谦答道。

巴久汶道︰“我看看。”将探测器切换到副驾位置上﹐接过了探测系统的控制权。看了一会儿﹐道︰“船长﹐估计我们遇上海盗了。”

铭越一听﹐道︰“糟糕！”

畏兀道︰“看来我们只有束手待缚了。”

风絮雨道︰“怎么说？我们有武器可以自卫呀！”

巴久汶道︰“从扫描的数据看﹐这是六级文明程度的飞船。如果我们有足够的动力﹐他们根本追不上我们﹐再说﹐我们的火力也足可以击退他们。”

风絮雨道︰“现在呢？”

金惜道︰“玉﹐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动力开动磁力炮﹑重力炮这些重武器﹐就是光波炮这种轻武器﹐威力也大打折扣。”

畏兀道︰“鸣谦﹐你有什么好主意？”

姬鸣谦道︰“能不能跟他们谈谈？”

巴久汶道︰“谈什么？”

姬鸣谦道︰“把我们的飞船给他们﹐条件是送我们到樗刲棠坳神那里。”

巴久汶道︰“鸣谦﹐没听说过海盗还会谈条件的。他们杀了我们﹐飞船不一样是他们的吗？”

姬鸣谦道︰“不一样！”

卜之添问︰“怎么不一样？”

姬鸣谦道︰“先试试再说。畏兀﹐打开动力﹐将船停下；金惜﹐跟他们连接通话。”

金惜依言向对方发出信息﹐不一会儿就收到对方的回复﹐只有一个字︰死！

风絮雨惊道︰“他们要杀死我们。”

姬鸣谦道︰“都不要惊慌。等下看我的眼色行事。”又道︰“再发一条信息﹐就说我们燃料耗尽﹐船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甚至连食物都没有；我们要跟他们谈谈。”

金惜很快就将信息发出﹐对方却没有立即回复。等了快有半念时时间﹐对方发来信息︰打开舱门！

畏兀将飞船制停﹐打开舱门；姬鸣谦和铭越走到舱门边现身﹐铭越拿着一个像手电筒一样的东西﹐向对方打起了星际通用的绿﹑黃﹑蓝三色光语﹐表示没有武器。

不一会儿﹐一艘小飞船从海盗母舰中飞出﹐慢慢地靠近姬鸣谦这个舱门﹐畏兀主动伸出廊桥与对方连接。小飞船上走下五﹑六个全身都罩着黑袍一样衣物的生物﹐手中拿着武器﹐对着姬鸣谦他们﹐用襄殷毋赅语命令姬鸣谦等走出飞船﹐经过廊桥进到他们的飞船里；之后﹐又有三个黑袍生物进了姬鸣谦他们的飞船。

小飞船带着姬鸣谦等七神飞回到母舰中﹐黑袍生物押着他们来到一间颇为宽大的舱房里﹐里面正中坐了一个黑袍生物﹐同样是全身罩在黑袍中﹐只留两个眼睛露出来。姬鸣谦心道︰这个应该是海盗首领了。

海盗首领用本族语言向押解的黑袍生物问︰“都是些什么神？”

内中一个押解的答道︰“一个鬃翊神﹐四个彝奭渎隶神；还有两个不知是什么族神。”

“嗯？”海盗首领将面朝向姬鸣谦和风絮雨﹐一双怪眼朝两人不停地打量着。

姬鸣谦开口道︰“首领阁下﹐能否用星际语言交谈一下？”

海盗首领用襄殷毋赅语道︰“废话！本尊者会说五百多种语言﹐难道连星际通用语都不会？”

姬鸣谦道︰“啊﹐失敬！那么我们谈谈好吗？”

海盗首领不屑地道︰“有什么好谈的？你们现在落在我的手里﹐按照我们的规矩﹐你们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死！”

姬鸣谦道︰“也许有第二条路﹐阁下是否考虑一下？”

海盗首领大笑起来﹐道︰“我想不出你们还有什么路？”

姬鸣谦道︰“飞船送给你﹐你把我们送到樗刲棠坳神那里﹐怎么样？”

海盗首领嘲道︰“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杀了你们﹐飞船照样是我们的。”

姬鸣谦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海盗首领问。

姬鸣谦道︰“如果我猜得不错﹐阁下来自一个六级文明的神族﹐而你们现在所有的飞船﹐也只不过是六级或以下的文明所制造。”

“哪又怎样？”海盗首领有点不耐烦地打断道。

姬鸣谦没有理会﹐继续道︰“像我们这么先进的飞船估计阁下也是第一次俘获吧？”

海盗首领有点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

“如果不是我们的燃料耗尽﹐失去动力﹐以阁下的速度和武器﹐有可能俘获得了八级文明制造的飞船吗？”姬鸣谦道。

海盗首领没有说话﹐显然他不能反驳姬鸣谦所说的事实。海盗首领道︰“你说的虽然是事实﹐但现在﹐我已俘获了这样的一艘船了﹐对吧？”

姬鸣谦道︰“对！”

“嗯！那你们可以去死了。”一挥手﹐两边站立的黑袍神就来推搡他们。

巴久汶突然大声道︰“我知道你们是谁了！”

海盗首领望着巴久汶道︰“哦？你知道？”

巴久汶道︰“你们是传说中的横行宇宙﹐从来不留活口的绝杀盗！”

海盗首领放声大笑﹐道︰“哈哈﹐不错﹐正是我们！可是﹐你知道也没用﹐照样得死！”

巴久汶道︰“你们是数万纪前﹐被神秘灭族的笱岩蚕踳族神！”

海盗首领身子一震﹐道︰“你怎么知道的？”

巴久汶道︰“嘿嘿﹐不告诉你。”

海盗首领冷冷地道︰“你不说更好！来呀﹐先把这个家伙丢到太空里。”

话落﹐有两个黑袍神就走了出来﹐要脱巴久汶的护甲；这时﹐通话器里一个声音响起﹐却是用笱岩蚕踳语说的﹐海盗首领听罢﹐沉默起来。

姬鸣谦道︰“阁下﹐你现在拥有一艘先进的飞船﹐但是不会驾驶﹐所以……”

原来刚才通话器里的声音﹐正是留在俘获的飞船上的海盗手下向他报告﹐无法驾驶刚俘获的飞船的情况﹐姬鸣谦适时而言﹐正好说中了他的心事。海盗首领用笱岩蚕踳语说了句什么﹐那两个黑袍神便放开了巴久汶﹐退到一旁去了。

海盗首领向姬鸣谦招招手﹐道︰“看来你有好办法？”

姬鸣谦道︰“阁下﹐我们可以订个协定。”

“说来听听？”海盗首领口吻平和了许多。

“我们负责帮你训练驾驶飞船﹐你送我们到最近的樗刲棠坳神那里﹐我们在这里期间﹐你要保证我们的安全和食物供应。”姬鸣谦道。

海盗首领道︰“听起来不错﹐但放了你们﹐我们的秘密就被知晓了。”

“阁下﹐这艘飞船我们也是抢来的﹐我们现在也是亡命之徒。我们自身自顾不暇﹐哪里还敢招惹事非？”姬鸣谦道。

海盗首领盯着姬鸣谦看了很久﹐这才道︰“看来你不像是说谎。”

“成交吗？”姬鸣谦问。

海盗首领目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道︰“你就不怕我等你们训练完之后﹐再杀了你们？”

姬鸣谦脸上神色不变﹐很平静地道︰“盗亦有道。再说﹐一个男子汉﹐自食其言﹐那么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会被人鄙视﹐更会被部众不齿。”

海盗首领道︰“好一个盗亦有道！好！成交！”

姬鸣谦道︰“认识一下﹐我叫姬鸣谦﹐阁下可否见告大名？”

海盗首领犹豫了一下﹐道︰“你就叫我首领好了。”

姬鸣谦道︰“看来首领还是不相信我们。”

海盗首领道︰“我们在宇宙中流浪了许久﹐小心一点才能活得更长久。”

姬鸣谦没有再问对方姓名﹐道︰“你说得很对！”

海盗首领道︰“那么﹐你去把飞船开到机库里吧。”

姬鸣谦道︰“首领﹐让我的同伴去吧。”

海盗首领道︰“可以。”

畏兀道︰“鸣谦﹐恐怕开不了。”

姬鸣谦迷惑地问︰“为什么？”

畏兀道︰“因为刚才制停飞船时﹐已经将最后的一点燃料都耗完了。”

海盗首领道︰“你们就没有后备的燃料吗？”

巴久汶道︰“如果有﹐我们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海盗首领点点头﹐道︰“那怎么办？”

巴久汶道︰“办法倒是有一个。”

海盗首领道︰“说！”

巴久汶道︰“开动你的飞船﹐将机库门口对准我们的飞船﹐将它‘吃’进去。”

海盗首领道︰“办法听起来不错﹐但谁也做不到。”

巴久汶道︰“本神正好可以做到。”

海盗首领望着他﹐有点不相信︰“当真？”

畏兀道︰“首领﹐本神也可以。”

海盗首领道︰“好！指着一个黑袍神道︰“带他们两个去驾驶室。”

黑袍神立即就押着畏兀和巴久汶走了。

畏兀和巴久汶来到驾驶室﹐估计驾驶员早已接到命令﹐已经将驾驶的位置空了出来。

畏兀坐到副驾的位子上﹐道︰“巴久汶﹐我做你的副手。”

巴久汶并不推让道︰“好！”一屁股坐到主驾的位子上﹐熟练地操作起来。

两神自认识以来﹐一直都互为正副驾驶﹐合作了这么久﹐配合十分默契﹐不大一会儿﹐就将抢来的跬垒神的飞船“吃”到了机库里。海盗首领看到两神驾驶技术如此精湛﹐不禁大加赞赏。巴久汶﹑畏兀露了这一手﹐使得海盗首领对他们的驾驶技术深信不疑﹐当即就挑选了几个心腹手下﹐让他们跟着畏兀﹑巴久汶到跬垒神的飞船上学习驾驶八级文明的飞船去了。

姬鸣谦和风絮雨插不上手﹐被“安排”终日陪在首领的身旁﹐一来是拿他二人作质﹐二来也方便监视他们。

过了两三期时间﹐风絮雨突然问道︰“首领阁下﹐有个问题可以问问吗？”

海盗首领与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口气已平和了许多﹐道︰“那要看你问什么了。”

“我看你一直都只是用一只手﹐而你的手下都是用两只手；我想知道﹐您为什么不用另一只手呢？”

海盗首领沉默了一阵﹐狠狠地道︰“我另一只手丢失了。”

风絮雨道︰“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没什么﹐海盗嘛﹐总有失手的时候﹐不是我杀神就是神杀我；能捡回一条命来已经很幸运了﹐丢一只手算什么？”

风絮雨正想再说什么﹐一个黑袍神匆匆走来﹐低声向海盗首领说了几句什么﹐海盗首领立即就丢下二人﹐急急地走了。

风絮雨很是奇怪﹐问在场的两个黑袍神︰“你们首领似乎有很着急的事要办？”

当中一个黑袍神道︰“老首领病得很重﹐估计不行了。”

风絮雨又问︰“什么病？”

回答道︰“不知道。我们也不敢打听。”

风絮雨看了一眼姬鸣谦﹐对黑袍神道︰“你快去告诉首领﹐就说我们有一位高明的医者﹐可以替老首领看病。”

黑袍神迟迟疑疑地不敢动身﹐风絮雨又催道︰“快去呀！”这才飞奔而去。

过了一会儿﹐海盗首领急急忙忙地回来了﹐问道︰“刚才手下来报﹐说你们当中有位高明的医者可以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