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成是与陶景同时跨越小河。
不过陶景身法更快,先一步落到对岸,他慢了半步。
也就是慢的这半步,变故突起!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陈玉成两眼发黑,大脑眩晕,连忙捂住口鼻,屏住呼吸。
趔趄落地,心头发慌,连忙去寻陶景身影。
“教主......教主?!”
一转头,顿时瞳孔急缩,那身旁空空荡荡,哪有半点陶景踪影!
“教主呢?”
“快看河水!”
身后传来惊呼,陈玉成回身,目光掠过两个同伴身影,猛地落到小河上。
前一刻还波光粼粼的清澈小河,此刻已经变成一条污浊黑水!
污黑,粘稠,像油、又像血的怪异液体,在河道中缓缓流淌。
腐烂的肉块,发臭残肢,以及人与兽的森森白骨,堆积漂浮在污黑河面,几个泡泡咕噜冒起,随即炸开,一瞬间,令人作呕的恶臭味弥漫而起。
“我的手!”
一个护法突然用力拍打胳膊,浑身像触电般颤抖,口中惊恐大叫。
一丝丝带着黏液的恶心绿毛,正在那护法手臂上飞速蔓延。
“韩江!”
陈玉成刚开口,忽觉身上发痒,低头一瞥,脸上血色唰的褪去,他的胳膊也开始冒起绿毛!
“有邪孽!快离开这!”
另一个护法的身上也长出绿毛,大吼一声,粉雾破体而出,化作人形粉雾往天空冲去。
陈玉成反应过来,将身一扭,也要化雾腾空,却听一声惨叫,那刚纵起的人形粉雾噗的崩散。
恢复原身的护法,噗通掉进腐烂污河。
“救我!”
护法挣扎着想要上岸,然而那粘稠的污黑液体,攀附到身上沉重无比!
翻腾的河面咕噜噜,不断冒出泡泡,再炸出恶臭气味,那护法只扑腾了几下,就被熏的两眼翻白,气力流逝,开始往河底沉去。
咻!
一条藤蔓甩过黑河,将那意识浑噩的护法死死缠住,然后哗啦拔起,扯回岸上。
正是陈玉成出手相救。
砰,满身污黑的护法摔在地上,身下快速形成一滩粘稠黑液。
陈玉成丢下藤蔓,捂着长满绿毛的胳膊奔过去,着急呼唤:
“阿林,你醒——”
一股寒气自脊椎噌的升起直冲天灵,陈玉成身体一僵,一点点扭动身躯,望向污河对岸。
在那王甲碑前,一个臃肿肥大的恐怖身影正冷冷注视着他们。
那恐怖身影,全身套着长满绿毛的残破甲胄,手提一根灰白脊骨长矛,污黑粘稠的液体在其脚底涌动翻腾。
对着陈玉成的目光,恐怖身影慢慢咧开嘴,一个阴森笑容慢慢显出。
“嘶!”
陈玉成倒吸一口凉气,身上瘙痒加重,手臂上的绿毛飞快往脖颈、胸脯蔓延。
绿毛的蔓延,吞噬的是陈玉成的精气,当他发觉时,已经晚了。
陈玉成两腿一软,跪倒下去,绿毛茸茸的手臂刚要撑住身子,手掌一触地面,咔嚓脆响,身子倾倒,脸庞重重摔在地上。
簌簌簌,陈玉成听到了诡异的轻响,那是绿毛在蔓延全身。
绝望!
突然,那毛骨悚然的声音一下消失,身上的瘙痒也停止。
陈玉成用尽力气扭动头颅,寻找对岸的恐怖身影。
刚好看到恐怖身影无声嘶吼,污黑液体自脚底弥漫全身,将其倏地拖入地下。
“有变?”
陈玉成脑中浮出一个青白身影——
“是教主!”
......
啪嗒,护法长丰半张脸坍塌,显露出的脑浆长满了恶心绿毛。
而陶景,护法身体出现腐烂之时,便察觉到不对劲,果断飞身后退。
当他在十多丈外落地时,刚好看到那绿毛脑浆,顿时一阵反胃。
护体神光缭绕周身,翼火符捏在手中,金袋敞开,法袍摆动,云气若隐若现。
瞬间全身戒备的陶景,等了片刻,却见那腐烂残躯毫无动静,面露惊疑的同时,也终于得空思索。
“邪孽?”
“福仙宝卷为何没有提醒?”
就在这时,那具开膛破肚,裸着脑浆的残破躯体,哗啦散架,肉块掉入腥臭黏液,与黑乎乎的脏腑混成一团。
陶景又是一阵反胃,忍不住暗骂可恶邪孽,尽搞这些恶心人的东西。
手背忽然开始瘙痒。
陶景警惕着四周,抬起捏着翼火符的手,快速一瞅,顿时色变,只见一丝丝诡异绿毛好似蠕虫般钻出手背皮肉,疯狂生长。
邪疫蚀体!
而护体神光,却毫无察觉!
不止如此,陶景还敏锐的觉察到,那绿毛还能吞噬他体内精气。
不过,绿毛长满手背后,就疯狂的想要往手臂蔓延,却始终不能越过手腕位置。
陶景明白福仙宝卷为何没提醒了。
确实有邪孽,但显然,并不能对他造成生死危机。
陶景微微放松紧张情绪之余,也生出一丝怪异。
他自红岩山观醒来,所遇见的三官邪孽,城隍邪孽,灵江河孽与苍龙山怪邪,皆是无比恐怖,不可匹敌的存在,只是靠近,福仙宝卷便警钟大鸣。
却是第一次遇见,呃,较为弱小的邪孽。
但弱小邪孽也是邪孽,不能以寻常手段对付。
陶景尝试催动法力清除手背绿毛,可无论送过去多少真气,换来的,仅仅是绿毛摇曳几下。
随即疑惑。
护体神光不能抵御,法力也无用,那是什么阻挡的绿毛蔓延?
陶景灵光一闪——
太阴玄丹!
想到便试,神念一动,丹田里的玄丹应声化作绚烂粉霞,顺着经络涌到手背。
哗,陶景双手被红粉烟霞淹没。
刹那间,好似狂风吹过草丛,诡异绿毛在粉霞之中疯狂摇晃。
陶景面色一沉,当即捻咒:“阴玄造化,法相相从!”
法咒一起,手掌连同胳膊,两只手臂直接化为粉雾,膨胀收缩一阵涌动,再次恢复成手臂时,手背上的绿毛已经不剩一根。
也就是这一刻,陷入绝望的陈玉成,看到恐怖身影遁入污黑液体。
陶景活动了下手腕,脸上不再惊惶,反而露出兴奋。
既然不用惧怕邪疫侵蚀,那么,猎物与猎人的身份,就可以换一换了。
法袍摆动,陶景纵身回到护法长丰的碎尸旁边,却见原地只有一滩污黑黏液,根本没有什么血肉碎块。
“不是长丰?”
“陈玉成几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