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做噩梦了？”
小山村里没有多余房间，萧榕和一位寡妇同住。
显然，她的动静惊扰到了对方。
“是，没什么的，您快睡吧。”
大娘闻此言，躺下继续休息恢复体力与精神，大水毁了不少田地、不少房屋，同样毁了不少人的希望，大娘心很累，急需休息来缓解一直以来的压力。
萧榕安静坐着，不发出一点声响，她知道她缺少一部分记忆，她知道自己性格、情感上有缺陷，面对大伙儿失去粮食、失去可种植土地的悲伤，她最能够感知到自己的状态。
无动于衷，像梦里的小女孩一样。
可可爱爱的女孩，那是她小时候，不是因为她记得她小时候长什么样子，而是父亲经常看照片，母亲的照片，她与母亲很像，有时候她会翻起小时候为数不多的相片与镜子里的自己做对比，也会和母亲照片上的样子做对比。
老师说过，因为无所谓，因为不在意，所以事不关己，无动于衷。
简陋的房子里黑漆漆，不是不点灯，而是连根蜡烛都没有。
萧榕其实是无所谓的，在哪里住不是住，能够遮风挡雨就可以，不幸的是，这间屋子并不挡雨，窗户曾是纸糊的，雨点一沾上就会破溃，如今只剩下木制的窗户架子，风透过窗户毫不客气地登堂入室，幸好有厚厚棉被，不然寒冷的夜该怎么过。
来这里的第一天，过得还可以。
时间划过静坐着的人肩膀，与飞扬发丝嬉戏后不留恋地离去，萧榕没觉得坐了有多久，腿却不争气地发麻了。
好在腿不酸腰不痛，这个村子偏僻，没有交通工具，只能靠两条腿一路前行，日常被大老鼠拉去做锻炼不是没有用。
说到底，这一次答应同事老婆换人，还是因为想记起与大老鼠的相遇。
眼睛雪亮的她，不会没有注意到墨庭硕眼里的失落，他希望她记得他，虽然她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执着。
鬼使神差之下，她来了，同时进行了一场糊里糊涂的谈话，她明白此行是必然的。
雨哗啦啦地下，光靠想象，萧榕大概能知道外面的雨有多大，屋内的泥地面在明早会多么地难以下脚，更何况是没有房屋遮挡的泥路。
“咣咣咣。”
“咣咣咣。”
“医生，医生，开开门。”
萧榕只是愣了一下，房屋的门被大力敲打，木门本就脆弱，经历如此不客气的拍打，承受不了多久。
“老娘的，大半夜不睡觉瞎敲什么门，门坏了你们修啊。”
大娘已经醒来，真是不安生，早知道半夜这么事多，睡不好觉，就不让这个医生在自家休息了。
毁坏了门，谁修。
靠那一帮子没人气的，做梦呢。
一嗓子下去，不再拍击，但声音急切，“医生，快些，好多大人孩子高烧不退。”
萧榕摸着黑找鞋，穿衣服，脚上的触感让她明了，鞋遭殃了，湿漉漉的，脚底板子不舒服，连蜡烛都没有，何谈电灯泡，何谈LED灯。
不知不觉，磕碰到好几处地方，门外大雨瓢泼，没有挡雨雨具，现在毫无挡雨装备地出去，全身被淋是必然结果，还没医好病人，自己先病倒就糟糕了。
“磨蹭什么呢，医生，赶紧走啊。”
亏得萧榕没有夜盲症，不然夜里会更加麻烦。
“怎么走？被雨淋着？”
大娘骂骂咧咧道，“干嘛呢，外面那么大雨，还开着门，嫌我这小破屋不够湿不够潮啊？”
一个大男人在两个女人房子门口，若不是有壮实男人稍微挡着点儿，屋内的雨水会更加多。
“让你们幽会呢？我这屋子不是让你们谈情说爱的，赶紧离我这远点。”
门外大男人忍不了，“说什么呢，好多大人小孩高烧不退，我来请大夫看看，你那心真是够脏的。”
顾忌着这是两个女人居住的地方，始终没有踏进门口，“你家的情况也不好。”
大娘立即坐起，“那还不赶紧去，在这愣着干什么。”
“还不是你这婆娘瞎说话，要不然早走了。”
“你家里有什么能够挡雨的，赶紧拿出来让医生用用。”
大娘骂骂咧咧，“来了也不知道多拿一套挡雨的，还得用我家的。”
大娘更想说，不是外面来的吗？怎么连把伞都没有，还得用她家小破玩意。
她还想去看看自家孩子呢，但得先紧着医生用，真是的，说什么志愿者，只会用百姓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