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狜飞身赶上,向那老者后心闪电般拍出十八掌,均被他随意的一掌化解,最后一掌震得麻狜倒退三步,再看老者已在十数丈之外。
他正欲去追,却听王森道:“这人是谁?”他见老教主已下古柱,几步到他近前,躬身道:“这人似乎不是本教中人。”
王森抓住他胸口,怒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麻狜吓得白眉乱颤,说不出话来。
王森道:“废物!”一掌推开他,立身高处,见那老者已然逃远,转瞬消失于视野之中,自言道:“风云变幻,豪杰辈出,老夫避世七年,不想江湖上竟出了这等厉害人物!”
少冲被那老者挟着如在云端狂飚,落到实地时,仍觉昏头转向。只听那老者道:“好险!好险!差些我师徒俩都没命了。”少冲听是师父铁拐老的声音,高兴之下抱住他道:“师父,师父,我在做梦么?”
那老者正是铁拐老。当日赴约天池与完颜洪光决斗,斗了三天三夜不分胜负,约定半月后再斗。他到抚顺关未找到少冲,大为焦急。后来遇见白莲教在马尖坳聚会,又听说是白袍王森重出江湖,便扮着教徒混进去,没想到少冲也在这里。他及时出手,总算救少冲于掌下。少冲受了内伤,但有铁拐老上乘内功为他疗治,又有长白山的山参滋补,没多久便已痊愈。
少冲在朝鲜的这段时日,明金交战几至全军覆灭。一开始金兵压境,抚顺关李永芳通敌卖国不战而降。明廷震动,赐杨镐尚方宝剑,经略辽东。杨镐领兵出塞,会合叶赫部兵二万,朝鲜兵二万,分派为四路:中路分左右两翼,左翼兵由山海关总兵杜松统领,从浑河出抚顺关,右翼由辽东总兵李如柏统领,从清河出鸦鹘关,开原总兵马林合叶赫兵,出三岔口,为左翼北路兵;辽阳总兵刘(纟廷)合朝鲜兵,为右翼南路兵,号称四十七万,约于满洲国东边二道关会合,进攻赫图阿拉。后来被努尔哈赤各个击破,明军大败。
是年六月,满洲军乘胜追击,开原失守,进攻辽阳。明廷令熊廷弼代任经略,死守辽阳。金兵攻不下辽阳,转攻叶赫去了。这番明金交兵,才显出明廷乏人,边防废驰,兵马暗弱,不堪一击。
少冲随师父回中原,沿途看到的都是难民如潮、死尸蔽野。想到当初被金兵捉住,未能到抚顺关报讯,不禁自责,但闻李永芳早已叛国投敌,就算赶去报讯也是羊入虎口。
师徒俩到京城,正是中秋之夜,行于街头,忽从楼头传来吟诗之声:
“战罢文场笔阵收,客途不觉遇中秋。月明银汉三千里,歌碎金风十二楼。竹叶喜添豪士志,桂花香插少年头。嫦娥必定知人意,不钥蟾宫任我游。”
铁拐老听诗中大有豪气,作诗之人心中抱负不小,抬头见中年汉子临窗而立,一副傲视天地、踌躇满志的气概,不禁喝一声彩道:“好!”那汉子听到彩声,一眼看见铁拐老,哂然道:“前辈若不见弃,与在下同饮几杯,庶不负此青天皓月,如何?”
铁拐老道:“就怕阁下嫌弃我这老叫化儿。”和少冲来到楼上。那汉子将两人迎到屋里,和铁拐老杨对而坐,少冲打横。铁拐老见他面色黝黑,双目炯炯有神,问道:“请问阁下高姓?”那汉子自称姓袁,名祟焕,表字元素,广东东莞人。这次赴京应试,中了进士第三甲第四十名,授福建邵武县知县。客途他乡,适逢中秋佳节,口占一绝。
铁拐老自称从关外而来,袁祟焕便问边塞的地理、人情、战事。铁拐老一一相告,后道:“八旗军兵强马壮,努尔哈赤胆略过人,实非明军可敌。”
袁祟焕道:“非也。我大明地广人多,自古能人辈出。只要练兵得法,用人得当,战况说不定又是另一番局面。那杨镐前征朝鲜,讳败为胜,如此欺君罔上之人,竟被委为主帅,岂有不败之理?不知己知彼,乃兵家大忌。杨中堂兵分四路,杜松一路败在以明击暗,马林一路败在不及防备,李如柏败在不察敌情,中了敌人的虚张声势之计,刘綎一路贪功冒进,在前有劲敌后无接应下又中敌人之诈。这四路兵互不通声气,以致被满洲军各个击破。”
铁拐老道:“想不到袁兄弟一介青衿书生,却精通兵法,以阁下之高才,拥麾持节可操券而得。”袁祟焕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好男儿当以弧矢射四方,立身当代,扬名于后世。在下自幼喜谈兵事,爱习弓马,书史不过粗知大义,心中只想效力于疆场,驰骋杀敌。”
铁拐老道:“努尔哈赤野心勃勃,必将再度攻我大明。袁兄弟何愁无用武之地?唉,战事一起,兵连祸结,受苦的总是咱们老百姓。”
便在此时,忽听外面有人大声道:“铁拐老可在此处?请移步东厢,山西姜爷有事相询。”
铁拐老听是铲平帮姜公钓的声音,向袁崇焕一拱手道:“他日有缘再会,再叙豪情,就此别过。”说罢和少冲出门。袁崇焕直送到门外。
二人来到东厢,早有数名精悍汉子等候。姜公钓抱拳相迎,说道:“拐老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难觅。萍水相逢,幸何如之!”这些人都是行商打扮,京城重地,防范森严,自要隐藏身份。
铁拐老笑咪咪的道:“姜老爷子这半年怕是一直在找我老叫化儿吧?你不来找老叫化儿,老叫化儿也正想来找姜老爷子。”
待进了屋,关了门,姜公钓道:“姜某说话向来开门见山,拐老英雄莫要见怪。半年前中原镖局惨遭灭门,江湖上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诬为我铲平帮所为,有人猜是魔教干下的勾当,更有人说是拐老为夺玉箫杀人放火。我铲平帮是绿林帮派,打家劫舍,自是再寻常不过,做过的案子从来没有不承认的。腊月初八敝帮到过中原镖局,后来因故撤退……”
铁拐老心道:“是被老叫化儿吓退,原来你还不知道。”听他续道:“杀人放火的事,确与敝帮无干,就是拐老英雄,姜某也相信不会做那种事。姜某这次来,是向老英雄讨回敝帮的物事。”他说罢,望了一眼铁拐老手中的长木盒。
铁拐老早料知他的意图,说道:“实不相瞒,苏镖头临死之际托付老叫化儿把此物交还镖主。若无中原镖局的花押凭信,恕不奉还。”
话才毕,几名铲平帮喽啰去摸兵刃,欲行强夺。姜公钓一扬手止住,道:“老英雄忠人之守,也无不对。倘若镖主不再取回,老英雄又当如何处置?”
铁拐老道:“无主之镖,当归镖局所有。老叫化儿若三年内找不到镖主,当交给苏镖头的千金苏小楼苏姑娘。至于苏姑娘会不会把镖交给贵帮,那已与老叫化儿无干。”
姜公钓道:“姜某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不如先把镖暂放敝帮,待拐老找到镖主,可叫他到敝帮来取。老英雄意下如何?”
铁拐老道:“那怎么行?恐怕到时贵帮霸占着不给,老叫化儿失信于人,免不得与贵帮翻脸,这与贵我两帮都无好处。”
姜公钓强忍怒气,道:“听老英雄的话意,莫非要霸占我帮之物。”
铁拐老道:“说是贵帮之物,这话未免说早了些。贵帮若能力证此手理所当然的归贵帮,老叫化儿再无话说,拱手奉还。”
姜公钓立即哑口无言。玄女赤玉箫虽是历代帮主想传,最初当然不属于铲平帮,听说还是创帮帮主打劫得来的,也就无法证明玉箫便是铲平帮的。但绿林匪帮向来是不讲道理的,这种宝物谁抢着谁得。姜公钓惧铁拐老武功高强,又是丐帮中极有声望之人,知他任侠尚义,才行先礼后兵。眼见不动手是不行的了,便道:“姜某在大王面前夸下海口,不讨回玉箫,提头复命。老英雄,得罪了!”一扬手,众喽啰都亮出兵器。
却听竹竿敲地之声大作,房门一开,闯进四名衣衫破烂的汉子,挡在铁拐老身前,其中一人道:“你铲平帮虽声势浩大,但要欺负咱们丐帮,可也没这么容易。”他转头向铁拐老道:“你老先走,这儿由咱四个料理。”
铁拐老道:“宋献宝,你怎么来了?”
宋献宝是丐帮在中原的头儿,向在中原活动,不轻易涉足其它地方。只听他道:“这几月来铲平帮不断的向我帮逼问拐老下落,还大举出动人手寻找你老。帮主怕你老有失,故令弟子亲自北上查探,不想在这里遇到,总算来得及时。”又转头向姜公钓道:“姜堂主,我教你学个乖,要与我帮交涉,非姓马的亲自出马不可。”
姜公钓闻言脸色微变。
门外忽有人高声道:“武当山神通子拜见!”声音刚落,一个人影飘然而至,只见他身着士绸道袍,两鬓染霜,看来年纪已然不轻,脸皮却如初生的婴儿。众人识得,正是武当七子的神通子陆道周。
神通子打个道稽,道:“铲平帮、丐帮都是江湖中的大帮会,两帮相仇,风波所及,必是一场血雨腥风。贫道奉掌门师弟之命,邀两帮帮主十一月初三驾临武当山冲霄宫,到时武林各大门派均有要人到场,以澄清中原镖局灭门真相,追查元凶。玄女赤玉箫的归属,也一并做个了结。”又向姜公钓道:“烦请姜堂主代这转告贵帮帮主,贫道就不必再去太行山了。不过姜堂主领头围攻中原镖局,最好亲至武当,向群雄做个交待。真相未明之前,谁也不能妄动干戈,否则便是不看我武当派的薄面。”
武当派自紫阳真人张松溪出任掌门以来,惩恶扬善,主持正义,威望日隆,在武林中渐与少林平分秋色,近年来更是风头有过之无不及,隐然替代少林派成了武林宗主。中原镖局神秘灭门,震撼武林,武当派召集各大门派商讨对策自在情理之中。
姜公钓见又多了一个神通子,武力夺箫更是无望,只好暂罢,说道:“贵派主持公道,那是再好不过。恕姜某要事在身,告辞!”打个四方揖,带着一班喽啰离去。
神通子也要告辞,铁拐老叫住他道:“神通道长,老叫化儿有一事相询。”
神通子道:“拐老但问无妨。”铁拐老道:“中原镖局曾派黎镖师到武当山请道长喝腊八粥,当晚回到镖局突然发起狂来,老叫化儿怀疑他在途中遭遇了什么事。”
神通子讶然道:“去年贫道并没收到苏镖头的请帖,也没见到黎镖师。”
铁拐老道:“这件事甚是诡异,老叫化儿也半点琢磨不透。只好留待武当之会大家一同参详。”
神通子道:“拐老声名在外,咱们也相信不是拐老所为。拐老深明大义,肯赴武当,敝派自当扫榻相候。”说罢告辞而去。
少冲早已急不可待,见这些人都去了,忙问宋献宝有关苏姑娘的近况。铁拐老也道:“你亲自北上,又叫谁保护苏家小姐?”
宋献宝道:“献宝惭愧,未能保护好苏小姐。那日在洛阳城郊见到苏家小姐与武公子,当晚接到刘饭头家里,但苏小姐吃住不惯,次日闹着要走,说是她在荆门有个远房亲戚。献宝就派唐季询、陈疯子、郭大胯子三人护送苏小姐和武公子南下,便到了南阳,偶遇一福王府的人,三位兄弟寡不敌众,被打成重伤。所幸武当派几名道士路遇不平拔剑相助,这才赶走了歹人,还答应将苏小姐、武公子接到武当山暂住。献宝想武当派是名门大派,就连朝廷也格外尊崇,两位受到武当派庇护,应该平安无恙。”
铁拐老听罢,点点头道:“如此也好。”这时忽听房顶有一声极轻微的异响,他大吃一惊:“此人伏在房顶恁久,我竟没察觉。”当下朗声道:“不知是哪位高人,何故作梁上君子?”
声音刚落,房顶刹那间破开一洞,一团黑影鸷扑而下。铁拐老用木盒推开身边的人,一拐向黑影击去。
那黑影却从铁拐间穿过,落在铁拐老身后,伸出一手说道:“拿来!”
铁拐老见是个黑衣蒙面人,听声音已甚苍老,说道:“什么拿来?”
蒙面人不答他言,一只枯手向他手中木盒抓来。铁拐老迅即转身,使铁拐与他相斗。
那蒙面人使的都是江湖上极普通的招式,但身形敏捷,力道刚柔并济,看不出出自何门何派。三十回合过去,铁拐老竟连他衣角没没碰到,不禁暗然心惊:这些年除了完颜洪光,罕遇这等顶尖高手,看情形此人武功尚未完全施展,而仅凭寻常的招式也能和自己打个平手,着实不简单。
铁拐老虚晃一拐,跳出圈外,说道:“以阁下的武功,应该是江湖中极有身份的人物,何以蒙了面目,趴在房顶偷听别人说话?行事未免不太光明。”蒙面人仍不答他言,上步又来夺木盒。
宋献宝等四名丐帮弟子竹棍齐施,在蒙面人与铁拐老之间列成一道门户。那蒙面人双手向左右一分,宋献宝等四名丐帮弟子分左右向两旁掼了出去,连竹棍也断作了七八截。
铁拐老心道:“是大力金刚掌!难道他是少林僧人?”还未多想,蒙面人一双枯手已木盒抓来。铁拐老瞬间想到十几种拆解之法,一下子全盘否定,就这么一眨眼工夫,木盒已被蒙面人抓在手中。两边一用力,木盒随即破烂。两人几乎同时抓住一枝细长的物事。但也只是一刹那间,那物事齐中而断。两人各退数步,都往手中所握之物看去,乃是一枝红箫,不过已断作两截。
那蒙面人笑了一声,道:“假的!”突然手一扬,半截红箫向掷去。铁拐老大惊,忙挥拐一挡,箫拐相碰,碎片四射。那蒙面人却纵身一跃,从房顶破洞中穿了出去。
宋献宝等人出门欲追,立听铁拐老道:“不必追了,你们追不到的。”他拾起几块碎片,看出是陶瓷的,回想蒙面人最后那句话,心想:“他是说这枝箫并非真的玄女赤玉箫?”
宋献宝道:“这枝箫是瓷做的,并不怎么稀奇,铲平帮误信了传言,其实真正是玄女赤玉箫多半已被恶人谷的人得去。”
铁拐老道:“你怎么知道?”
宋献宝道:“这是四川的冷先兄弟无意中打探到的。献宝适才正要向你老禀报,却杀出个黑衣蒙面人。既然这趟镖不是玄女赤玉箫,更加证明冷先兄弟所见非虚。”
铁拐老道:“打探到什么?快说!”
那已是大半年的事。冷先当日在苗疆的一个小村镇乞讨,掌柜的乐善好施,施舍了一碗白米饭,外加两个烤红薯。他依例唱了“颂德歌”,便蹲到店外一个角落吃。便在此时,忽听有人大叫道:“喂,恶人谷啷个走?”说的是四川口音。店中人一听“恶人谷”之名,都吃惊的向他望去,见说话的是个黑大汉,又指着一个食客恶声道:“问你呢,你聋了还是哑了?”那食客战战兢,吓得说不出话来。
掌柜的上来陪笑道:“好汉哪里来?这边请坐,喝碗酒再走。”
黑大汉一脚踢出,立将那食客踢了个跟头,道:“是老子问你,还是你问老子?你瞧明白,老子是袁天霸,在川西连做五件大案,杀人如麻,也不多你这些狗头。快快说来,老子急着上路。”
掌柜的连连摆手,道:“什么‘恶人谷’,小的没听说过啊。”
袁天霸连问数人,均说不知,他心头火起,手一伸手,拧住刚进店门一大汉的胸口,吼道:“喂,你知不知道?”
那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身穿灰袍,一看便知是北方大汉。却双目无神,茫然平视前方,对袁天霸的问话直如不闻。
袁天霸又问了一遍,见耸仍然不理,狂怒下举刀向他砍去。刀到半途,突然被那大汉伸出一手夹住,再也砍不下去。鲜血自那大汉虎口泉涌而出,他却无动于衷。
袁天霸夺回了刀,骂道:“他妈的,龟儿子找死!”狂舞着刀向他攻去。
灰袍大汉斜身移步,轻易就将他攻来的几刀避过。但后来似乎心不在焉,给袁天霸连砍中几刀,鲜血迸流。众人都为那大汉捏一把汗,眼见他就将被袁天霸活活砍死,突见他全身一抖,张口欲呼,却呼不出来,双手抱头,额头汗如雨下,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远处有人在吹竹叶哨,不一会儿又停了。众人都在专注在两人身上,谁也未加留意。
袁天霸又一刀砍中他后背,血溅起老高。灰袍大汉狂叫一声,跳了起来。袁天霸才一愣神,左臂被那大汉连袖抓去一块皮肉。只见大汉十指成爪,向袁天霸扑来,似已疯了一般。袁天霸莫名的吓出一身冷汗,拔腿便奔。未及五步,猛觉后心一凉,整个身子都被举起,摇晃了数下,已是绝气。
那大汉双臂上挺,十指深深插入袁天霸后心,汩汩鲜血顺他手臂下流,迅即染红他头肩。他兀自伸舌头舔吸。
店中早已跑光了客人,剩下的掌柜、伙计见了这等情景,如同见了鬼一般,吓得体若筛糠,胆小的已昏了过去。
这时大路上拥出十数个苗民,手执棍棒、猎叉,叫嚷着向大汉围拢。
原来袁天霸闹事,早有人报到社保团。听说有汉人在此地撒野,立即抄家伙奔来。他们平日里种地耕田,虽也练了些把式,毕竟有限,但没怎么费劲,便把大汉按倒在地,七手八脚捆起来。一个结尚未打稳,那大汉忽然暴跳起来,绳索立断,全身狂抖不止。
远处哨声异常尖利的响起。哨声越响,大汉就抖得越厉害。此刻如生了三头六臂,他身周的苗民一个个都被撞得东倒西歪。那大汉却狂叫着向西边的一片山林奔去。那片山林正是传来哨声的地方。
冷先认得那大汉是铲平帮的大王马啸风,当时十分奇怪,但也没怎么在意,后来听人说铲平帮镇帮之宝失窃,中原镖局又因此灭门,想起当日在苗疆遇到马啸风时,他腰中还挂了一枝红箫,这事在中原镖局接镖之前,铲平帮镇帮之宝失窃之后,可见玄女赤玉箫并非失窃,乃是被马啸风带走了。可是铲平帮为何以此为名强逼中原镖局?他平日与众乞丐谈起,此事便传入了宋献宝耳中,隐觉马啸风神智时清时昏,与那哨声大有关连。
众人听宋献宝说马啸风为竹叶哨控制,都觉不可思议。
宋献宝道:“听说湘西有三大奇:赶尸、放蛊、辰州符。那赶着尸体走路之事更加不可思议。”
少冲听得毛骨悚然,道:“什么赶着尸体走路,是真的么?”
宋献宝道:“天下无奇不有。不过我也没亲眼见过,魔教有个李国用的人,自称能用符咒如鬼,我倒亲见那些鬼是他自己人假扮的。”
几名乞丐把碎瓷片扫成一堆,问铁拐老如何处置。连问几声,都不见铁拐老答言。铁拐老眼望远处,陷入沉思。宋献宝轻声叫他们不要打扰。又过了一会儿,铁拐老问道:“刚才你说什么?”
宋献宝道:“拐老,这箫已毁坏,镖主来讨要,咱们只得另买一枝赔他。”
铁拐老道:“倘若老叫化儿没猜错,镖主与害苏家灭门的元凶乃是同一人。”
宋献宝恍然大悟,道:“此人知道铲平帮失了镇帮之宝玄女赤玉箫,让中原镖局接一趟镖,然后暗造谣言说此镖正是铲平帮所失之物,以致江湖上人人群起而争之。他这是借刀杀人,栽赃嫁祸。一枝假箫,他自然不会来取了。”
少冲想起当日被武名扬踢入水沟,无意听到漕帮的陈功与人的密谈,那陈功是逍遥谷派到漕帮的内奸,欲图打入铲平帮,探查铲平帮镇帮之宝的秘密。当下他把此事说给了师父听。
铁拐老道:“逍遥谷也正是外人所谓的‘恶人谷’。”点点头又道:“老叫化儿受人重托,说什么也要查出镖是谁。管它真箫假箫,非要他买账不可。”嘱咐少冲道:“为师要去一趟恶人谷,你和宋伯伯带着这些碎片到武当山交给苏姑娘。”
少冲不愿与师父分开,何况到武当山见到苏姑娘与武名扬卿卿我我,心里难受,便道:“徒儿想跟着师父。”铁拐老道:“你不怕就去吧。”
当晚众人宿在房中,次日铁拐老向宋献宝交待了几句,带着少冲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