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以食物作链的交流

昨天晚上,我们恰好都有闲暇时间,一起出去玩了。

她对我说,要带我去吃好的。不过令人失望的是,那家以烹饪牛羊脏器闻名的餐馆招牌菜式正好没有了。

说不上难过,但是不开心。就那么走着,我们俩都习惯性得把头抬起来看天。现在和过去不同,星星们不会直接把自己的光彩展现在世人面前,看惯了人造的灯火,直接去看天,会觉得天上什么都没有,看久一点,闪着光的尘埃似的星星才会出来。

这时,一颗流星划过,幸好我们有看夜空的习惯。其实以我这辈子见过的流星数量来说,流星似乎并不罕见,只是人们不怎么注意它们而已。

我问她,有没有许什么愿望。

“没有。”她说,“不过要是有的话,我希望人类中再出一个牛顿来。”

接着,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看着我,笑着反问:“你呢?”

我说了一个类似的答案。

流星似乎真的带来了好运,之后,我们遇到她的同学。总之,度过了一个充实的夜晚。

不过,我实际上是许了一个愿望的。

我希望她下次能顺利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

这样的深夜里,我回忆起了一些小小的记忆碎片,便无法入睡了。

高中的时候,我们俩之间的交流很多时候是以各种食物为纽带的。

她是个很爱吃的小姑娘,我是个很爱喂她的小伙子。

自从高一元旦晚会让我们的羁绊加深了之后(说法好像挺诡异的),我们之间的食物交流就不再限于零食了。

我曾经在冬与春那些分不清清晨与黄昏的早上头一个冲向食堂,就只是为了那滚烫滚烫刚出锅的白粥。把它们装进杯子之后,或者把鸡蛋压碎,连着鸡精一起加进去;或者把蒸红薯压成烂泥投进去,到了午后就成了在学校里相当可口的“类似生滚粥”。我是不喜欢这类东西的,可是她喜欢。

当然,既然交流,当然是双向的。有时早上跑完操回教室的时候,她会一边跟同学聊天一边慢慢向我这边靠,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偷偷往我的帽子或口袋里塞些糖果饼干之类的东西,附上一张写着“这个挺不错,笨蛋你要尝尝”、“不准转送给别人”这样字样的小纸条。有时,当我匆匆跑向食堂的时候,会遇见已经吃完饭的她(吃得这么快),她会用略带些浮夸的语气跟我说:“这么慢啊,现在都没什么可吃的了!”说着,她会递给我一个被攥得温热的咸鸭蛋或者一两根藏在口袋深处的火腿肠,在没什么可吃的日子里,这些实际上算不上美味的食物带给了我巨大的宽慰。后来,我会在天气凉爽的时候自己炒些咸菜带到学校。早上买两个馒头,两个鸡蛋,把鸡蛋压碎在馒头里,把咸菜丝放进去。在对食堂感到厌烦的时候,这些的菜馍她有多少吃多少。

而令我睡不着的记忆碎片,跟罐头有关。

是高二的时候,起因已经模糊不清,大概是她下午有事赶不上食堂吃晚饭,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她说她的晚饭我解决。

解决办法就是罐头,那两个咖喱牛腩的罐头,我在保温饭盒里用热水泡了很久。大概到她该回来的时候了,我抱这个饭盒,去食堂打了饭,把罐头浇到了上面。

我居然没想到把食堂的菜放到饭盒里。

我守着这个饭盒,直到看着那个小鹿一样的身影一蹦一跳得向我靠近,看着那张小肉丸子一样的脸蛋对我说了谢谢。

我已经忘了我们是在哪里把这些食物吃下去的,不过我想大概是在户外,因为我清楚得记得,那个下午,在细碎的影子落在她睫毛上的时候,我轻轻地把她滑下来的眼镜推了回去。

我记得,她在那之后一直在说什么“唯有咖喱牛腩和数学不可辜负”,大概是去参加什么数学比赛了吧。

我还记得,老师应该是给她准备了晚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