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黑暗中的他

杜悦菲去敲了他的门,里边久久没有回应,裴管家劝她放弃,她离开了门,却又去爬了窗户,好在窗户没锁,她成功翻了进去。

里头到处黑漆漆的,窗帘没拉开,灯也没开,她进去后也没把窗帘拉扯开,也没去找灯的开关。

她只找他。

“阿生……”

她边喊边摸索,磕磕碰碰,也不知撞翻了多少东西,最后,撞到了一个炙热的怀抱里,被紧紧箍住。

“别动。”杜恒生粗沉的声音在她耳边无力的发出。

她没挣扎,也没想过推开他,只是想回应他的拥抱。

杜恒生整个身子都压着她,大半的力都往她的肩头压去,她没有后退,稳稳的撑住了他,像大人哄小孩一样,轻轻抚着他的背,什么也没说。

杜恒生好像在她肩头哭了,她感觉她温热的肩头上有一丝丝的冰凉穿透肌肤,可是她只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他似乎哭得很隐忍。

杜悦菲想要开口,想要他不再隐忍情绪。

整个房间极黑极静,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杜悦菲没有打破这份安静,在他耳边浅声道:“阿生,你哭出来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房间里也只有我和你。”

听到她的声音,杜恒生有些忍不住,吸了两声鼻子,哽咽着低沉的声音道:“所有人都说我不是正常人,都怕我,不敢靠近我,你不怕吗?”

杜悦菲悠悠地摸了摸他的头,回道:“怕啊,可是我还是想要靠近你,我可以陪你不正常,只要你需要,我任何时候都不会缺席。”

杜恒生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落,从幽声暗泣到失声痛哭,他把自己封-锁在内心的脆弱都放了出来。

他一无所有,心里只装了她,他渴望她的爱,渴望她坚定的认定,渴望她的偏爱,可是他不敢说出口,也不想说出口,他想让她主动开口,他觉得那样才有分量,像给他的承诺一样。

杜悦菲不懂他的心思,也许也不知道他在哭什么,她不问,只是默默的陪着他,和他一起流泪,虽然不能感同身受,能一起流泪也是好的。

她默默啜泪抚着他的背,暖声道:“我带了好多青蛙糖来,等你哭完了,我们一起吃。”

雨一直下,过了中午,愈下愈大,像敏感的情绪,怎么都停不下来,不是任性,是难以自控。

林洛君去了医院,林盛还在手术室,他的一群手下也都在各科检查着伤。林淑兰在手术室外焦急的来回踱步,见到林洛君,眼睛一下红了。

“姑姑,二爷进去多久了?”林洛君上前搀扶住慌乱的林淑兰,虽然他和林盛不对头,但事不涉及后辈。

林淑兰扒着他的手,哽咽道:“进去两个小时了,院长说他的眼珠碎裂在眼眶里,人一直是昏迷不醒状态,危险系数很大。”

“别急姑姑,我在来的路上已经联系国际医学组织的朋友了,今天之内一定会从国外飞到京城来的,先坐下等等。”

林淑兰一面往旁边椅子坐去,一面怨起:“家里发生这样的事,妙薇的电话一直没人接,还好有你来撑着。”

顾宗源昨晚打电话给林洛君说了林妙薇的情况,给顾京若请了一晚上的假,林洛君知道林妙薇醉酒,这个时候也不好说出来给林淑兰添堵,便没提。

另一头,林馥菀和景宽去了垠角湾,外边倒是还好,电工们正努力抢修电路,基地里头却乱做一片,到处破损,人员伤亡过多。

景宽带了一队人马来帮忙,林馥菀也联系了混黑场的无极门帮助追查。

“到底是什么人下手这么干净利落?太嚣张了!”景宽愤道。

林馥菀看着杂乱的四周,分析道:“能悄无声息的提前破坏方圆几十里的电路和监控系统,说明这人也很精通程序这一块,短短十五分钟不到就能破坏完垠角湾内部设备,还能伤完人全数撤退,说明都是专门训练过的打手,我敢肯定,京城能和这两样本事沾边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两个。”

景宽接着她话道:“那两个人,一个和林家交好,没有可能,另一个和哪家都打不拢,有这个可能。”

林馥菀满眼愁云,不停查视着四周,又是闻又是摸的,一刻不停歇。

“来人有个特点,所用装备是通电的,这说明,背后之人,是一个很精通科研的人,不是物理高手,就是化学高手。”

景宽略微惊讶,走近了继续问:“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飞镖?”林馥菀捡起地上的水果刀疑惑道。

这时,景宽手底下的人跑来报告道:“景队,我们问过这里的人了,他们说来的人里,用的都是一等一的装备,很先进,通电通火,耍刀的也有。”

景宽看了林馥菀一眼,给她竖了根大拇指:“难怪岳父说你才是林家最好的天密,一人胜过所有人。”

林馥菀冷一笑,客气道:“二爷可真看得起我,我这身本事,也是无可奈何啊。”

这雨可真会挑时间,待到晚上事情都落定了,它便不下了。

凉风卷扑着整个京城,紫溪苑的河边亭子,杜恒生与杜悦菲挂着小夜灯有说有笑的。

杜悦菲很爱笑,笑起来很甜,杜恒生从前最爱看的就是她的笑容,哪怕现在的她已经换了一张脸,他还是爱看,不觉得陌生,只是每每看到她的眼睛,总令他回想到过去,有温暖,有背叛,转念一想,还是觉得她什么都不记得最好,一切都可以重来,只要等她重新再选择一次就好。

酒喝到一半时,杜悦菲的脸已经红扑扑的了,忽然问道:“如果遗言只能有六个字,你想说哪六个字?”

杜恒生酒量向来不错,这次竟也有些失态,不但手不停歇的抚玩着她的脸蛋,还眼神迷离的直盯着她,带笑不笑的。

杜悦菲突然的一问,他迟疑了会儿,想了想,眼睛看朝了不明处,把玩起手里的酒杯,叹息道:“下辈子无憾吧。”

杜悦菲口齿不清的说起醉话,还带着哭音:“为什么那六个字里没有我?为什么不是……我想的那六个字……明明都限制到只有六个字……六个字而已……”

杜恒生回过头来看她迷迷糊糊的抬不住脑袋,伸手接住了她的下巴,给了个支点,轻轻笑道:“你这个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我不傻……你最傻。”杜悦菲迷迷糊糊的呓语道。

杜恒生深吸了口气,起身将她抱起,往苑内走了,她缩在杜恒生怀里很是安生,醉了不哭也不闹,只是要揪着他的领子不放,也不知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