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空手套白狼！

一个夜市摊位，疯到什么地步，敢囤这么多的货？一百四十万，就算一个月的旺季，如果按照百分之五十的毛利润，整体的销售额在三百万左右，一天要卖十万块。开什么国际玩笑吗？

王睿很平静，“赵叔，一共一百四十万左右。男装，女装，男鞋，女鞋，皮具，皮包，甚至玩具，都可以。”

“啊，啊啊啊啊啊！！”赵金星在一旁，兴奋的叫了起来。

“全部都要尾货，是吗？”赵奎定了定神，语气正式了不少，问。

“对，全要尾货，价格要便宜。”

赵奎眯着眼睛，正在思考，赵金星一把抢过手机，一急，说话直接就利索了。口，也不吃了。

“哥们，浆糊，有货，我们有货，这事我能做主，就归我管，我给你配货，你先卖再给钱。白菜价，就，就，就像魔力宝贝里的垃圾宠，一，一样。”

王睿一下笑了。

现在看来，这种第一次打电话，而且还是没见过面的网友，一下子就订了一百多万的货，真的太扯了。

其实，在那个通讯方式也只有电话传真，社交平台只有QQ，MSN和聊天室的年代。

最时髦的就是见网友。

从网上认识，然后异地见面结婚的，根本就不新鲜，多如牛毛。

那时候，人都很单纯，骗财的套路太弱鸡了，只会骗骗色。根本不像现在这么多套路，什么杀猪盘，电信诈骗，冒充亲戚朋友。

千里送.....就是从那个时候流行起来的。

所以，有很多生意买卖，都是在两边都没见过面的前提下，仅靠打打电话，敲敲键盘就能确立意向。

特别的简单粗暴直接。

当时，鹅厂的聊天室平台很火，后来升级为企鹅秀聊天室。

里面有各种聊天主题，同城交流，校园青春，游戏讨论，谈股论金，舞棍弄棒，非妻莫入...

其中，在A股市场里，有一家生产金属新材料的上市公司。

组建初期的两个创始人，就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一个吃米，一个吃面，但两人都爱炒股，从谈股论金的聊天室里认识，素未谋面，聊了一星期后，更为深入的了解后，觉得彼此很靠谱，可以合作。

南方这个哥们直接辞职，拖家带口来到北方，两人创立了这家公司。

经过十多年的发展，14年成功敲钟上市。

像这种情况，在2022年的今天，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或许，这就是互联网初期阶段，虽然初代骗子已经开始扎根，但懵懂的网民还是对网络表现出了最大的善意与真诚。

要说，网民对于互联网开始不信任。

就是从庞氏P2P，噶腰子和搜索引擎恶意竞价开始的。

啪。

赵奎在赵金星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小声斥责道：“你怎么谈生意的？蠢货，地主家的傻儿子。”

赵金星咧着嘴，刚才在包房里还愁眉苦脸，心里想着怎么办呢，这才过了几分钟，开心的像个三岁的孩子。

可话都被说出去了，咋办。

赵奎都快被气炸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别人还没说话呢，他就直接来一句，先卖了再给钱。

付款方式是最重要的。

这又不是万八千的东西，丢就丢了，也不心疼。

这可是一百多万呢。

就凭游戏里好友的几句话，万一被骗了，怎么办？更何况，03年的营商环境，一不小心就能遇到割草队……

这里普及一下割草队的常识。

90年代末期，出现了一段通货紧缩的周期。

所谓通货紧缩，最直观的现象就是产品不好卖，生意不好做。

当时，很多企业为了把产品卖出去，就会把账期放的很长。通俗来说，就是可以赊账。

赊账意味着你不用花钱，或者花很少的钱，就能把产品拿回来，先卖再给钱。

在这种经济环境下，各地就出现了很多恶意赊账，欠款的团伙。

这些人被称之为割草队。

当时，云中有家拖拉机厂，被割草队盯上了，利用套路前后赊走了三十多辆拖拉机，然后杳无音讯，连人都找不到了。

赵奎也吃过这种团伙的亏，所以格外小心。

他坐在沙发上，盘算了一阵，说：“王睿，我再和你介绍一下自己。我叫赵奎，是莫尔莱服装的，你听过莫尔莱这个品牌吗？”

“当然，国内的二线品牌，女装叫莫尔莱，男装叫莱酷，对吧？”

“对，是我们家。男装女装这一块，你不用操心。但是，皮具，皮鞋，女鞋，还有一些去年流行的女装。你也知道，这都不是我们家的产品，所以付款上……”

赵金星张着嘴，眼看就要把垫付的垫字喊出来。

赵奎恨铁不成钢，看着儿子那个急赤白脸的劲，拿起手机就离开了。

就这样没脑子，谈恋爱做生意都得被人当凯子。

找了个窗口，倚着窗台，“王睿，我再确定一遍，一百四十万的货，你真的需要？”

“真的，而且我只要尾货，越便宜越好。”

“你准备怎么付款？总不能打个电话，我就给你发货吧？一点保障都没有！”

王睿思索了片刻，道：“赵叔叔，金星的口吃很严重啊。”

“是呀，已经十多年了，这也是我的一块心病。”

“哎！他这个病如果不干预的话，会越来越严重。”王睿叹了口气，开始展开攻心战术。

“说起这个，我都快愁死了。”赵奎刚才还在说货款，突然一下被带偏了。

“其实，他在游戏里人缘很好的，我们都是他的好朋友。而且，他还特别的健谈，很招女孩子喜欢。对了，据说他还在游戏里找了个老婆，约了几次要见面，都不了了之了。”

“真的？”赵奎心里有些吃惊。

“当然，口吃就是一种心理障碍，您应该带他治一治。”

“没有那么简单，看了很多医生，生理的心理的，偏方也用了，什么含鹅卵石玻璃球，舔五花肉，用扇贝夹舌头，猪油刮胡子，都是骗人的，扯淡。”

“赵叔，说实话，你们南方人，脑筋灵活说话快，出一个口吃的太难了。我和你说，我们云中，口吃的这个群体特别大。”

“口吃，还群体？”

“口吃，胆结石，甲亢，疤痕疙瘩是我们这里的四大地方病。所以，我们这儿治疗口吃，全国一流。”

“真的？”赵奎一听，高兴的声调都变了。

“那还有假，上初中的时候，我们班里十多个口吃的。最后，都让治好了，不是啥大问题。这样，赵叔，您让金星带着货一起过来，最多半个月，我给您保证，他说话和我一样利索。”

“别说利索，能正常交流就行。”

王睿拍着胸脯，言语中满是自信坚定。

“那更没问题了，赵叔，包在我身上。对了，刚才说到付款的事了。您说，怎么付？”

上辈子，就生意这两个字，王睿反思了十年，才想清楚。

他把生意分成三种形式。

第一种：我想和你做生意，就是为了赚点钱，赚钱是我的核心目的。

第二种：给生意掺杂上一些人情世故。比如，我和你做生意，既是为了赚钱，也是信任你的人品。

第三种：我既和你做生意，还帮着你排忧解难。

当然，这三种生意形式，并没有孰优孰劣，谁好谁坏。

主要是看使用方式。

当处于议价强势的情况下，也就是绝对的买方市场，那一定要遵循第一种生意形式。核心目的就是赚钱，赚钱，赚钱。

一旦掺杂上人情世故，七大姑八大姨，再被攀上关系，就很难进行极限议价的谈判了。

可处于议价弱势的情况下，交易双方，卖家站在强势方，买家又很弱势的时候。这时候，就要先跳过要谈的生意，开始拉关系，找路子，替对方排忧解难。一旦搭上关系，获取信任后，即便处于议价弱势区，对方也不会特别的铁石心肠。

这就属于第二种和第三种。

就像赵奎说的。

游戏里的好友，打个电话，一百多万的货，不要货款，就发给你了？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千多公里的路程，万一是骗子怎么办？万一夜市摊子销不了这么多货怎么讲？

一旦过了旺季，人家的尾货又要在仓库压一年，这些损失算谁的？

所以。

往少了说，先收二十万的前期货款，这都算是老主顾的友情价了。

二十万，王睿满兜只有十万。

不过，生意是谈的，生意人最值钱的就是察言观色的脑子和能把死人说的感动流泪的嘴。

他能感觉得到，赵奎一直想站在谈判的强势区，语气坚决。

王睿一听到付款方式后，立刻走上替对方排忧解难的路子，抓住赵金星口吃这个筹码，绕过主题，攻心。

并且做出保证，他能治好赵金星的口吃。

其实，能个屁。从小学到初中，就特么没见过一个结巴的。

一个个，嘴皮子溜得，脑子追不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