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悄然甜到他心底

“不用跟我客气。”她含笑的唇角像沾了蜜,悄然甜到他心底。

黎栀等他吃完,收起盒子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避免留下味道。

回来时,还端着一杯热水。

她把维C泡腾片放水里,微不可察的小气泡骤然升起,渐渐和水融合在一起。

待温度适宜,她看着贺斯泯喝两口润润嗓:“你再睡会儿,六点我叫你吃药。”

贺斯泯的唇边溢出轻应。

他拢着浴袍躺下,指向额间的降温贴,嗓音依旧带着哑意:“这个能摘了么?”

“不能。”

“……”当他没问。

黎栀覆上他额间,没感觉到多少凉意,便重新给他换一张:“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

“那我煲排骨汤给你补补。”她停顿两秒:“家里有萝卜吗?”

贺斯泯微顿:“没有。”

他没想到黎栀要给他做饭,尽管感动,但并不愿让她太劳累:“不如点外卖?”

黎栀跟他不同频:“也行。”她想得是通过外卖买菜:“我先出去了,你快睡。”

床头灯再度熄灭。

深陷黑暗中的贺斯泯,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安心阖眸。

许是高烧不退的缘故,他比以往更嗜睡,沾上枕头没多久,困意便席卷而来。

他熟睡的过程中,黎栀拎着送上门的外卖,走进厨房准备晚餐要用到的食材。

她将泡过的排骨冷水下锅,用姜片和料酒焯出血沫,再捞起来清洗,洗干净后放入砂锅,加适量的生姜和开水煮沸。

与此同时,执起菜刀将玉米、白萝卜切成块,等排骨炖得软烂,再将其倒入汤面,加些许食盐和葱花转小火继续炖。

浓郁的香味四溢,黎栀夹一块萝卜尝尝味道,见咸淡适中,便关火折返卧室。

她推开门:“贺斯泯——”

未出口的话在瞳眸倒映出他宽阔的后背时,悉数化为惊叹:“你能站起来了?”

贺斯泯穿上毛衣:“嗯。”他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就知道瞒不住,索性也不瞒了。

他走到她身边,一双修长的腿被裹在线条锋利地黑裤里,腰身比例趋于完美。

压迫感袭来,他敛眸凝视那张讶异难掩的双眸:“我没残。”

黎栀了然。

难怪他在争夺傅氏股权时,被判定终身残疾的腿突然痊愈,原来是在装样子。

她猜测有人在暗中盯着他,才不得已扮残,紧张道:“除了我,还有谁知道?”

“成德。”

“确定么?”她环顾四周:“家里会不会藏着隐形摄像头?”

贺斯泯轻笑:“怎么可能。”他敛下眼底的晦暗:“没人敢在我的地盘动手脚。”

看他这么自信,黎栀那颗怕蝴蝶翅膀扇到他的心,就此落下。

为避免勾起他不好的回忆,她没再提这件事,踮起脚尖探一下他额间的温度。

距离拉近,一股清冽地木质调淡香从他颈边传来,从从容容地漫过她的鼻尖。

无端令人安心。

黎栀抬眸看他的刹那,恰巧对上那双看不清情绪的瑞凤眼。

他的瞳色很黑,像一谭冒出漩涡的池水,深不见底,似要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她收回手:“你感觉怎么样?”

“好很多了。”贺斯泯捕捉到她眼底掠过的慌乱,眉梢微挑。

他挺直配合她弯下的背脊,与馨甜交织的淡香随之远离,不再扰乱她的思绪。

“再量一下。”她跑向床头,拿起体温计塞给他:“我去炒菜了。”

“炒什么菜?”

“蒜泥油麦菜和鱼香肉丝。”

贺斯泯:“?”

不是说点外卖么?

他跟着她到厨房一探究竟。

只见原本空荡的料理台整齐摆放着两盘洗净的配菜,旁边的燃气灶上立着砂锅,锅里炖着她说要给他补补的排骨汤。

颇有烟火气的一幕令他怔神,他盯着那道娇小的背影,恍惚体会到家的温馨。

黎栀嗔道:“你站在这干嘛?”她舀一碗汤给他:“我很快就好了,你出去等。”

“需要帮忙么?”

“不用。”

被赶出厨房的贺斯泯,看一眼那扇关上的门,端着碗坐到饭厅。

他听着不算嘈杂的炒菜声,执起勺子喝两口汤,一阵暖意从喉间轻轻蔓延到胃,无论身心,都得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原来,被人喜欢是这种感觉。

*

弯月银钩悬在天际。

黑沉夜幕下,对面大厦闪烁的霓虹绽放出朦胧光影,似一颗颗繁星落入人间。

黎栀托腮欣赏夜景,餐桌上的空餐盘被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一一收进洗碗机。

很快,又拿着抹布折回饭厅。

见他收拾得差不多了,她踩着不合脚的拖鞋,嗒嗒跑向客厅。

“贺斯泯。”她视线落在茶几上的收纳盒,唤他道:“哪个是投影仪的遥控器?”

“左边第一个。”贺斯泯擦拭指尖的水渍,温声问:“吃水果吗?”

“有什么?”

“草莓、菠萝和猕猴桃。”

黎栀沉吟:“我要菠萝。”说完摁亮手机在影视app找电影。

她首先排除看到腻味的喜剧片,点进各式各样的分类,最终选定一部恐怖片。

最近上映不少恐怖片,她嫌一个人看没意思,有贺斯泯陪着倒多增几许趣味。

贺斯泯端着果盘走来,脚步声和诡谲的片头曲交织在一起。

他看向投影屏:“不害怕?”

“都是假的。”黎栀先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毕竟她也摸不准。

她让贺斯泯关掉灯,掌心落在身侧拍两下:“坐过来点儿,你那边视角不好。”

“……”或许吧。

贺斯泯没揭穿她的小心思。

他往她身边挪动几许,目光放在投影屏上,看着女主拖着行李箱搬进筒子楼。

她在偪仄老旧的出租屋里收拾好行李,哼着小调走进浴室,关上发黑的木门。

镜头一转,萦绕一层水雾的花洒上方,缓缓坠下沾血的长发,遮住她的双眼。

“啊!!”

一道凄凉地惨叫声响起。

长发的主人赫然抬头,露出那张没有眼球布满疤痕的脸,阴测测地发出笑声。

黎栀被吓一跳。

受到视觉冲击的她,精神一下紧绷起来,下意识攥住贺斯泯的衣袖寻找安慰。

随着剧情的推进,之后的内容集齐纸人、红绣鞋和新娘,画面变得更为惊悚。

贺斯泯察觉到攥着他衣袖的那只手越收越紧,眼底漾出无奈的笑。

他叉一块菠萝递给她面前,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这部电影的片长是多久?”

“一个半小时。”黎栀接过叉子一口咬下菠萝,疑惑道:“果肉居然是粉色的?”

“你才发现?”

“我刚刚没注意。”她端起果盘再研究一下:“哪个国家产的?”

“哥斯达黎加。”他停顿两秒:“储物间还有一箱,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带回去。”

“好啊。”黎栀确实喜欢。

她弯起双眸,被电影勾起的恐惧在与他闲聊中消散许多:“那我就不客气了。”

贺斯泯撞上她的视线,喉间溢出的低应,再度被扬声器里传来的尖叫声掩盖。

他不发一言地看着那张已经偏过去的脸,眸光从她挺翘的鼻尖一寸寸往下移。

她的肌肤像剥开红壳的荔枝一样鲜嫩饱满,沾着汁水的嫣红唇瓣在荧幕光影的折射下泛起晶莹的光泽,一看就很软。

软到让人想采撷。

他淡淡掠过那张唇,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宛若刚才升起的念头根本不存在。

电影进行到尾声,骇人可怖的画面停在一座孤坟前,以女鬼阴沉的歌声终止。

全片的氛围拿捏得恰到好处。

黎栀虽不满道士被害,女鬼逍遥的结局,但总体来说还算不错。

她关掉投影仪,目光投向挂在墙上的时钟,暗示道:“贺斯泯,我要回家了。”

贺斯泯听懂了。

他回主卧穿上外套,搬出储物间的那箱菠萝,随她一起出门。

电梯升上九楼,他们一前一后迈进密闭的空间,目睹显示屏的楼层数往下降。

“滋滋——”

顶部的灯管以一秒两次的频率闪烁不断,忽地和亮着白芒的楼层键一同熄灭。

黎栀屏住呼吸:“贺斯泯...”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剥夺她所有的安全感,心绪亦像毛线团胡乱缠在一起。

她联想到恐怖片里的场景,仿佛能看见脏东西围绕在侧,唤他的嗓音都在颤。

“我在。”贺斯泯放下纸箱,大掌牵住她微凉的小手:“别怕,我找人来看看。”

他温热干燥的掌心,安抚黎栀的情绪,那阵阴嗖嗖的感觉,好像一下消失了。

她贴近他的胳膊,见他打开手机电筒时,帮忙摁下呼叫键,听他与物业沟通。

物业不清楚具体原因,只能联系维修人员:“贺先生,请问您现在在几楼呢?”

“四到五中间。”

“好的。”对方态度温和:“请您稍等,我们会尽快为您解决。”

贺斯泯应声:“嗯。”趁着手机尚有一格微弱的信号,他试着给成德发条短信。

当屏幕上显示出已读二字,他便不再管了,牵着黎栀倚靠在壁板边耐心等待。

“多久能修好呢?”黎栀第一次被困在电梯,着实不清楚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