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白英巴布,他应该在雪神山捡“木人香”,怎么会出现在倒瓶谷底?。
“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姑爷,你是没瞧见,遍地都是脚印和小蛇爬过的雪道道”。
李八眉用手划了个圈子:“还有一个大坑,老大说肯定是他们挖尸体留下的,可怪就怪在,整个山谷里,只有几条小蛇缠在树上……”。
来之前他们已经做了抓蛇的工具,在长竿子的一头绑了个帆布袋,袋口可以用绳子收紧,正在准备套的时候,胡广林意外发现了雪堆里的竹筐。
“老大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好象是巴布下山挑的那个,系着一块破布条,写着白字,上面的一撇都快磨没了”。
可人显然不在这儿,谷底呈不规则的圆形,直径大约七八米左右,除非象白英羽达那样埋在雪里,否则什么东西都藏不住。
俩人有惊无险的套中了几条红玉环蛇,刚爬出瓶口,胡广林突然说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叫声。
叫声若有若无,从右手侧传来,胡广林用手电筒照了照,仿佛是个山洞,便让李八眉配合,一起荡过去,看个究竟。
李八眉惦记着龙珊,恨不得马上飞回她身边,却又拗不过胡老大,在尝试了几次后,终于成功抓住了洞口的岩石。
但他们只往里探了一下头,就感觉浑身发麻,连大气都不敢喘。
“蛇,数不清的蛇滚在一起,堆的比……,比小云彩还高,你们压根想像不出来那个场景”。
李八眉打了个冷战:“得亏这些家伙天生是瞎子,感应不到光,要不然,我和老大铁定就拜拜了”。
“洞里有人吗?”。
“反正我是没瞧见”。
“那叫声是怎么回事?”。
他认为是风,倒瓶谷形似漏斗,气流在其中如同旋涡,当吹过缝隙孔洞时,自然会发出稀奇古怪的声响。
“姑爷,你在上面不知道,下面风大着呢,呜呜的,等到快爬上来的时候才听见你们说话”。
李八眉听出了其中一个是我,却把高保成误认为是贺同志,当时还挺感动,觉得这哥们儿真仗义。
我让解老四去瞧瞧胡广林醒了没有,不一会儿,人来了,昂着头,右耳靠近眉骨的地方肿了个大疙瘩,眼角被扯的老高,成了一只丹凤眼。
“很难说有没有人……”。
他还是老样子,上来就开门见山,见我起身让座,一伸手,硬把我按了回去:“不能因为一只竹筐就断定白英巴布困在洞里,我特地观察了,周围没有绳子,他是咋下去的?”。
“说的是啊,肯定是老大听错了”。
李八眉煞有介事的点头:“还是多派些人手去雪神山找吧”。
我一时做了难,转悠了半天:“哥几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叫声真是从山洞里传来的,那人应该还活着,没准儿是受了伤,动弹不了”。
至于蛇群为什么围而不攻,也不是不能解释,巴布经常在山里采药,身上少不了飞黄粉,是飞黄粉把它们挡在了外面,不敢逾越。
“那绳子要怎么说?”。
“还有个女的呢?”。
解老四倚着门框:“总不能和老贺一样,在半路上捡了个大美人吧?”。
李八眉“嘿嘿”一笑:“肯定是背着闺女找相好的去了,这老哥哥也真会挑地方”。
他们有这个态度很正常,犯不着为不相干的人冒险,毕竟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十有八九会白跑一趟。
“姑爷,这事还是你说了算”。
胡广林看着我:“要去就赶紧去,时间不等人,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天,就算人躲在洞里,可光靠着飞黄粉,撑不了多久”。
“好”。
我裹着被子站起来:“老四兄弟,去请你们元祖”。
胡小铃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胡未红,还有一个脸长长的小伙子,神色略显疲惫,不住的打哈欠。
“这是我胡伯伯的儿子,胡小道,他虽然比你小几岁,但最喜欢别人叫他胡总”。
她站在两个男人之间一点也不尴尬,大大方方的替我们做介绍:“小川,我男朋友”。
胡小道点了下头,挺友善的,眼睛却一直在我身上瞟来瞟去。
我没工夫跟他客气,直接和胡小铃谈判,人命关天,必须马上把衣服给我,并且无条件放我出去。
“这点小事,不用你亲自出马,让他们几个办就可以了”。
胡小铃把我拉到椅子旁边,一脸温柔体贴,暗中却较着劲,强制性的逼我坐下。
“广林哥,还是你带人去吧,挑些好装备,下谷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那我跟在他后面看热闹,行不行?”。
“你都忙了一整夜了,身体会累垮的”。
她冲胡小道笑了笑,转脸偷偷掐我脖子,小声说:“蛇有什么好看的?老实待着”。
“倒瓶谷里肯定不只有三头虫”。
我求她:“当年有个圣女寨的老阿巫就被虫子咬死在雪神山上,直觉告诉我,它们是在保护自己的蛇王……”。
或者是蛇后,甚至可能就是吼山精。
“直觉告诉我,你该睡觉了”。
嘿,好言好语的你当我好欺负是吧?别以为我裹着被子就不敢出去。
我见她正在给胡广林解铃铛,跳起来就往门口跑,可一抬脚却踩到了被子边,身子一歪,背后突然吹来一团淡青色的烟雾,口鼻中全是草木的香甜,不由自主的合上眼帘。
两只胳膊也软绵绵的垂了下去,被子一滑到底。
“完了……”。
我迷迷糊糊的扑倒在一个人身上,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有人走了过来,在耳边“吃吃”的轻笑,是胡小铃!
这一觉睡的酣畅淋漓,而且极其治愈,梦中没有生死离别,只有一群孩子在篮球场上嬉戏玩闹,那一张张似曾相识的小脸混杂着汗水泥土,笑的那么纯真无邪。
并且我们八个孤儿是在一起的,一个也不少。
我深深的为之动情,难以自拔。
“……你这丫头,好端端的为啥给他使定心粉?吓了我一跳”。
“小姨,他这人总想往外跑,你也瞧见了,象匹野马似的……”。
又是胡小铃,我倒要听听她有什么说辞。
“还有,他说他中了毒镖就晕了,我哪儿知道是真是假,正好,小小的试他一下”。
“你这个二叔呀”。
红姨叹了口气:“脑子越喝越糊涂,这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的,谁受得了?”。
“……我没事儿,虽然也希望他是,可玉田大师曾经劝诫过我,世事不可强求,小姨,我已经在强求了”。
“唉,真不该把你爹的事情告诉你,谁想到你这孩子……”。
“你们就是老把我当成小孩子,我爹他为我拼了半辈子的命,做女儿的当然要有所回报”。
“随你吧,不过也别太着急,你爹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还可以试试其它办法”。
怪不得胡小铃要找无及丸,原来是想救胡大志,什么病这么严重,真元珠都治不好?。
难道他的基因也出了问题?。
“求人不如求己”。
胡小铃愤愤不平:“那些人施舍咱们一分,就要拿回去十分,再说,连仙方西拾录上面的方子都不尽人意,他们能有什么好办法,如果我的计划成功,我爹也许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等于给咱们全族带来了希望”。
“……从理论上讲,这种可能性很小,除非……”。
“是不是要找到你说的那个基因专家?”。
胡小铃兴奋异常:“小川认识一个叫白老六的,是水家在山南农场的眼线,可以请他帮忙打听打听”。
“呦,能在农场安插住眼线可不简单,但是小铃,暂时别告诉他太多,日久见人心,要是真能对你死心塌地,咱家亏待不了他”。
“知道了”。
“我看你啊,啥都不知道,这件事很快便会传的满城风雨,咋收场呢?以后少不了麻烦,本来我还替你高兴,不过看现在的情况,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你觉得他象普通人吗?……”。
胡小铃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向这边张望:“他也许不是传血弟子,却处处透着与众不同,不光能挨打,伤还好的特别快,对了,他曾经和张阿婆提到过一种药水,能够制造出象小白狐那样的怪物,一般人怎么可能接触到这种东西”。
“难道他也会变异?”。
“所以我才要试他呀……”。
她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象是在拿什么东西:“你看这块手绢上面的血,是在金猴寺被吴二中打的”。
“咋这么红呢?”。
“一开始是暗红色,我把它随手扔在了垃圾筒里,第二天却发现颜色变了,不但没有发黑,而且一天比一天红,你刚才也给他把了脉,是不是和那个大女说的很象?”。
胡未红沉吟良久:“……确实有悖于医理,我也想不出答案,看来只有回了城,请你田姑姑给他断一断了”。
“田姑姑也会看病?”。
“也会?”。
她一声轻笑:“没有田氏的老祖宗,哪儿来的齐、胡、鹿、张?只是因为当年的一些私人旧怨,才不得不隐姓埋名,她虽然姓田,却不是长乐山庄的人,跟咱家也有交情,不会到处乱说的”。
“我不怕,小川又没来过同益古镇……”。
“你这丫头,你不怕我怕,既然他不是传血弟子,又不象正常人类,那就有可能和十五年前的肉身菩萨被盗有关,长乐佛一直在追查这个案子,好不容易有了线索,你想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我心里一震,红姨竟然凭借几句话便能联想到圣女,这种直觉和推理能力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
“那,那……”。
胡小铃被她说的有些不安:“长乐山庄要是为难小川怎么办?”。
话音刚落,突然传来敲门声,象是有客人来访,依稀能听见“佛爷”和“查案”这两个词。
红姨叹了口气:“说曹操曹操到,小铃,既然你想替你爹分忧,那跟我一块儿去吧,也历练历练,但不能乱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胡小铃答应了,过来替我掖好被子,俩人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我翻身下床,贴在窗户旁边往外偷瞄,只见她们径直往寨门走去,门口停着三个一人多高的仿生机器,六足,前端两节铁钳,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有点象大螃蟹,背上的盖子已经被掀开,有人正在用油布里里外外的擦拭。
“大螃蟹”的肚子上还印着英文字母:XHX.P,是羲和星科技公司。
我马上想起了潘没石,他和胡小道说不定认识,盘算来、盘算去,决定先会会我的这个“情敌”,从侧面了解一下潘没石的基本情况,最好能打听出他女朋友的下落。
顺便再搞一身衣服,如果形势不妙,马上扯呼,否则,就真成唐僧了。
刚一出门,发现药房前面蹲了一圈人,一边议论、一边指指点点,走近了一瞧,原来中间地上放着个大玻璃酒瓶。
里面泡着三条巴掌长、手指粗细的小蛇,腹白背黄,周身红点,头后部向左右各斜生一肢,每肢前端有两个肉足,猛一看,还真象长了三个脑袋。
李八眉正在志满意得的给大伙儿吹嘘他的英勇事迹,扭头看见我,连忙分开人群:“姑爷,你瞧咋样?这就叫物尽其用,珊珊说小蛇沾了人气就会死,她回娘家了,咱们也别浪费”。
娘家?好象龙珊是他媳妇似的,有他打嘴的时候。
“三哥,就这么生泡啊?……”。
“对着呢,你要是年底办喜事,差不多就能喝了,到了日子,我给你灌好了送去,这玩意儿可大补”。
用不着,我既不想被毒死,也不想犯错误,还是留给他媳妇喝吧。
“白英巴布在洞里吗?”。
“不知道,老大他们还没回来”。
“你怎么没去?”。
李八眉凑近我耳朵:“闭门思过,红姐让我在家反省”。
这会儿他倒是听话,想躲差事就直说,原本我也没指望这个苦瓜脸。
“你昨儿一晚上没合眼,还有精神鼓捣这个?”。
“眼瞅着要开饭了,吃完了再睡”。
李八眉咧着大嘴:“姑爷,胡总专门从城里请来了名厨,你闻闻这味儿,没得说”。
“他开的是什么公司,这么大手笔?”。
“胡总是北风实业的部门经理,除了房地产,他自己还有几个厂子,净搞些高科技,咱们的大力神甲就是他给弄出来的”。
这就算对上谱了,我点点头:“放心,少不了你一口,我叫人给你留着,双份”。
边说边往屋里推他:“要想吃好,首先得休息好,什么都甭管,踏踏实实睡你的,顺便把衣服借我穿一会儿”。
李八眉这才明白我的意思,使劲拧着头,刚要说话,突然一只小手从背后伸了过来,一把揪住我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