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衣卫

“你们好象对圣女很感兴趣,有没有内幕?咱们可以分享”。

网上有关圣女寨的文章就是他的手笔,是古镇一个女导游农玛帮着撰写的。

“她人特热情,专门去问了当地的老先生,等到了那儿,我介绍你们认识”。

陶木春闭着眼睛:“这次回去,也是因为人家吧?”。

“我,我们没什么关系,她替我跑腿,我付她酬劳,就这么简单”。

“简单点好”。

她打了个哈欠。

这话里有话,多半是说给小妹听的。

傻子都看得出来,头一次和异性近距离接触,小妹显然有点把持不住,她心里也明白,姐姐坚持要去圣女寨,恐怕自己的情况没想象的那么好,本质上来讲,还是个怪物。

前面拉起了封锁线,放着清理落石的标志牌,车辆在交警的指挥下,一个个驶离高速,只能绕过这个镇子再上来。

胖子撒了欢似的往前开,越走越偏僻,最后连人影都没了,这才一脸无奈的叫醒我:“伙计,你看看吧”。

“这是什么鬼地方?”。

夕阳中,我们晕头转向的下了车,眼前是个山窝窝,一条羊肠小道通向远方,四周静悄悄的,连声狗叫都听不到。

“我饿了,中午就没吃饱”。

小妹揉着肚子,一脸不满。

“肯定是导航出了问题……”。

女孩儿们根本不听他狡辩,手拉着手,去了小树林,胖子郁闷的把车掉过头:“我请你们吃饭,来顿狠的”。

他不允许自己在小妹面前丢脸。

“没人想宰你”。

“我自个儿宰自个儿还不行吗?”。

远处突然传来小妹的呼喊,我和胖子跑过去,凌乱的草棵里趴着一个人,白英珠。

她从山坡上滚了下来,三十几米高的陡坡,岩石裸露,身上布满磕碰伤,最严重的是头部,陶木春用力捂着,鲜血不断的从指缝里往外涌。

红绿色的血!

又是那股腥甜的味道,我立刻拉着苏欣晨往后退。

小妹离的更远,探头探脑的往这边张望,她有些怕这个老女人。

“她说她东西掉了,能救命的东西”。

陶木春让我们分头找:“去呀,傻愣着干什么?快去”。

胖子建议打急救电话,她不同意,说是老女人的意思。

山坡下有个摔裂的手机,又在附近扒出来一个小银筒,手指粗细,里面“咣啷咣啷”的象是装着药丸子。

倒出来,白绿红三种颜色。

陶木春逐个闻了闻,毫不犹豫的把白色药丸塞进白英珠嘴里。

“奶香味儿”。

和她的血一样。

然而吃下去以后,白英珠身上的痂就开始破裂,流出脓水,四肢扭曲着,如同掰坏的木偶娃娃。

“不会吃死人吧?”。

胖子腿直哆嗦:“你,你们赶紧想办法,不然我报警了?”。

“别……”。

白英珠牙咬的“咯咯”作响,梗着脖子,浑身湿透。

这种受刑般的状况持续了整整两个多小时,我们很是煎熬,等她平静下来,都是一脑袋汗。

“……小兄弟,为啥每回见面,我都是躺着的?”。

她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痂在逐渐变硬,合口。

没等我回答,她已经看向陶木春:“这位姑娘,难道就是巴力说的小圣女?老婆子真是前世积了德……”。

“你不是在货车上吗,怎么会?”。

“唉,要不是老毛病犯了,掉下来的就是那俩兔崽子”。

白英珠是被人推下山的,大货柜的司机,而在得知我们要去圣女寨后,她激动的老泪纵横:“好啊,好,小圣女肯出面,就能把人心留住……”。

她一口一个小圣女,陶木春有点不知所措,想扶她回车里休息,又怕那股味道刺激了小妹。

“……你,你们要留神乌头会,他们是一群狼,……那老神棍这几年得了势,肯定会呲牙……”。

白英珠突然“哇”的吐出口血,鼻孔和耳朵里也有凝固的黑块,属于严重的颅内损伤。

“……原来还想伺奉您几年”。

她面色惨然:“看样子,是不中用了”。

陶木春连忙拧开小银筒,准备给她再吃一颗。

“这东西虽说金贵,却也不是啥都能治的仙丹,你们留着吧,兴许有用……,别老捂在手心里,蜡皮怕热,这红丸子要是漏了粉,……能伤人”。

一听说会漏粉,小妹又跑出去十几米,她可不想变回白毛猴子,美少女还没当过瘾呢。

“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巴力说他以前没见过你”。

“这个巴力……,多嘴的毛病咋就改不了”。

白英珠靠着树干,喘息着:“甭说是他了,连圣女都不知道有我们这些人”。

她看了眼胖子,我瞬间领悟,让苏欣晨带着他们去车里等。

“我们是白衣卫”。

黄彦之死后,老族长扎罗一直在寻找保护圣女寨的办法,猎狗凶猛,但毕竟不能和人类的智商相比,如果能将两者结合在一起,那杀伤力就大多了。

他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小孙女,加上另外几个新生儿,组成了这个神秘的白衣卫。

“圣女慈悲,扎罗知道她不会答应,从那以后,只要寨子里生了双胞胎,他就偷偷抱走一个,当爹妈的不舍得呀,可为了圣女,为了保护全族,再苦也得往肚子里咽……,这是死也不能对外人说的秘密”。

欢喜花确实能让白衣卫强壮,但也要承受它的蚀骨之毒,还要练习各种杀人伎俩,直到连呼吸都能使人头昏目眩。

“我们虽然也姓白英,但没有辈分,不入族谱,除了族长和白老大,没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他们食量惊人,但元气很快会被耗尽,仿佛在燃烧生命,每当体内的毒素发作时,都要用圣水来缓解。

“很疼,象用刀割你的肉,有的受不了,就吃和尚粉……”。

和尚粉就是欢喜花粉,不仅不痛苦,反而通体舒畅,服用后会迟顿、呆滞、或者短暂的昏迷,最常见的是瘫坐于地、自言自语、和尚念经一般。

可这样如同饮鸩止渴,而且维持不了多久,反反复复。

“……我说这些,不是抱怨啥,白衣卫生下来就是要为圣女死的,这是我们的命,……小圣女,这也是您的命,我为啥要告诉您啊,您不能让寨子散,人都散了,那些活死人咋办?”。

白英珠叹了口气:“现在的白衣卫多少还有点用,要不真就成了吃闲饭的,拖累了全族……”。

“你们有多少人?”。

“九十八个,当差的只有三十二个,剩下的……就算能喘气吧”。

我不相信这些人真的心甘情愿,换了我,早跑了。

“……前前后后上千个白衣卫,只有一个人背叛了圣女,不过离开雪山,她也活不了,……欢喜花的毒在身体里生了根、发了芽,往哪儿跑啊?……”。

“所以你把明言教授带回去,想让他清除你们体内的毒素”。

“……他说不出圣女的下落,白老大差点活埋了他,是木里把他留在寨子里的,至于有没有这个本事,我是看不见喽”。

白英珠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小圣女,……老婆子求您件事儿”。

“你说”。

陶木春握着她的手。

“回去,替那些活死人留块坟地……,给,给白衣卫一个名分……”。

她艰难的交待完后事,让我们把她扔在树林里,等天亮了再来。

意外死亡的白衣卫会化成绿水,长出尸花,也叫腐肌花,因为本身散发着臭味,没人愿意靠近,倒也不会中毒。

但有一种叫蝽的小昆虫,俗称臭娘娘,会吸食其蕊心上的露水,然后放出毒气,毒性虽不强,可如果吸入者有潜在的病灶、或者正在生病,症状会极速恶化。

“……明天,……你们把花都拔出来,连根烧掉,不,不能害人,再咋说,老婆子是,是圣女的护卫,这辈子……,这辈子……”。

话没说完,人就断了气,也不知道是想说不后悔,还是不甘心。

陶木春流泪了,怔怔的看着这个丑陋的老女人,她瞪着眼,凌空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触摸圣女的脸。

她俯下身,把脸贴了上去。

回到车里,大家都沉默不语,没人吭声,夜就显得格外漫长,好不容易捱到凌晨,陶木春拎着汽油桶,独自去了树林,望着那边闪烁的火光,我突然感觉白英珠没有死。

因为白衣卫从来就不是一个人,是一种信仰。

我们原路返回,吃了早饭,问清了方向,故意开车兜了两圈,没发现那辆银色面包,可一进高速,我又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它。

“好个狗皮膏药”。

苏欣晨有些恼火:“有本事过来打一架,鬼鬼祟祟的真烦人”。

“谁能行行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胖子特别紧张,自从昨晚见到那诡异的场景,他憋了一肚子的问号,却连个屁都不敢放,特别是陶木春接汽油的时候,还以为她要焚尸呢。

小妹同情的看着他:“那个老婆婆休息了一晚上,自己走了”。

“不用跟他解释”。

陶木春头也不回:“害怕就下车”。

胖子缩成了一堆,胆战心惊的象是上了贼船。

“你说的那个女导游,现在能联系上吗?问问她同益古镇这几天的情况,特别是山南农场”。

电话打不通,再打给当地的朋友,也是如此,整个镇子好象与世隔绝了一样。

我认为,首先要搞清楚乌头会为什么要对白衣卫下手,他们想要什么?。

苏欣晨立刻联想到白狐:“如果那帮人是白衣卫,肯定要把它运回圣女寨,乌头会的人事先在半路拦截,推白英珠下山,我想,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得到变异基因”。

“这些人想干吗,再弄个大小神力营出来?”。

除了疯子,谁会要这种东西,既然无法掌控它,最好躲的远远的。

陶木春一直没吭声,最后才说了句:“白英巴力的话,咱们也不能全信,到了地方,我一个人去找明言教授”。

“我也去”。

苏欣晨举手。

胖子起初还希望有人能给他个解释,绝望了以后拍拍我:“伙计,还是我来开吧,你坐过来跟她们好好说”。

加油的时候,我俩换了位置,小妹恨不得用脚踹我,堵着门不让进。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说多了都是吓自己,我刚迷瞪了会儿,娟子打来电话视频,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狗崽,问我死了没有?。

“死了,别忘了给我烧纸,有求必应”。

她让我给小狗起个名字,为这事儿已经和高文吵了一整天,谁也不肯让步。

“叫温吉古吧,雪山精灵”。

“好,就叫温吉古,来,让爸爸抱抱”。

高文伸出手,小狗张嘴就咬,吓的连忙缩回来。

娟子“咯咯”直笑:“好样的,温吉古,咱们不让他抱,他身上臭,男人身上都臭”。

她从小就和猫狗有缘,隔壁拴着的那条大黄,谁打跟前过都咬,唯独见了娟子,立马趴下,狂摇尾巴。

这是什么本事呢?真让人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