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像个半身瘫痪的人似的终日睡在床榻上,被逼喝下各种补药。
她喝得苦不堪言,现在,她可以体会到当初邵卿洺被迫喝十全大补汤的痛苦了。
“啊啊啊……”哑巴宫女木兰发出声响,试图引起熙宁的注意。
在这段时间里,也多亏了她的照顾,熙宁才会好得那么快。
她的伤口开始结痂了,木兰帮她擦拭身体,起初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想想都是女子,以后自己也可以帮她,也就同意了。
她在木兰身上感受到了被长辈关爱的感觉,木兰比她大很多,她却坚持喊姐姐,嘴甜的让木兰脸都红了。
木兰指了指小几上的药膏,熙宁会意,到涂抹药膏的时候了。
她脱下外衫,再除去里衣,只留下肚兜,露出雪白的后背,唯有两道鞭痕横跨了整个背部,虽然已经淡了不少,可还是十分惹人心疼。
叶老先生交代过,要想好得快,就得涂抹的勤快,所以木兰一般一次涂两遍,第一遍涂少一些,吸收后,第二遍就涂得厚一些,伤口会被药膏完全包裹住。
药膏里可能加了薄荷之类的草药,感觉凉丝丝的,很舒服,熙宁每次都会睡着,今日也不例外,反正涂抹好第二遍后,木兰姐姐会给她盖上衣裳。
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好像听到了石门转开的声音,但听得不太真切。
邵卿洺担心会吵醒熙宁,放轻了脚步。可一进来,就看到了绝美的一幕。
熙宁趴在床上睡得正香,光滑的脖颈和线条匀称的后背裸露在外,虽然有两道淡淡的鞭痕,却没影响总体的美感。
而她的肚兜睡得有些松动了,从侧面隐约能看到优美的弧度和波澜壮阔的美景。
邵卿洺人都傻了。
他到底是拔腿走人还是继续观看?
偷窥春色实在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好在他本就不是正人君子,遵从本心就是了。
所谓柳下惠坐怀不乱,他是不信的,除非那女子不是他心中所爱,亦或是他自身就有些问题。
熙宁是他一生挚爱,此情此景下,他若是跑了,就不是个男人。
前世加上这辈子,二十几个年头,他过得清心寡欲,跟个和尚似的,说出去谁信。自古后宫佳丽三千,十年不会重复宠幸妃嫔的皇帝陛下,竟是一枚万年光棍,可不可笑。
简直要被人怀疑他某方面出了问题。
好在,只要面对熙宁,这方面的能力不仅在,还会加强不少。
不知是否是他的目光过于炽热,还是他的呼吸略显急促了些。
熙宁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她蓦然睁开眼,原本就水灵的眼睛显得更大,眼里还带着秋波,小巧的鼻尖,微微开启的樱桃小嘴,发丝也有些散乱,迷离的像只小猫咪。
什么时辰了,木兰姐姐涂抹过第二遍没,怎么背上有些凉意,没给自己盖衣裳吗?
她往后张望,就看到了那道刚毅挺拔的身影。往下是明黄色的外袍,上头绣着五爪龙,往上则是俊逸的脸,潇洒英俊,嘴角含一丝笑意。
她忘了自己只穿了件肚兜,就想下床给邵卿洺请安。
一动,才发现身上仅剩一件水红色的鸳鸯戏水的肚兜。
下一刻,熙宁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她到处找东西遮盖,可床上什么都没有。
她一把捂住脸,她被邵卿洺看光了,还怎么见人。
她从手指缝里看到邵卿洺站在原地没动,更生气了,“你给我出去,快出去!木拉姐姐呢?”
木兰闻声而来,见到邵卿洺,又识趣地退了出去。
邵卿洺拿起搁在椅背上的外衫,故作淡定道,“遮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熙宁一把抢过,手忙脚乱地披上,“你转过身去,快点!”
那怎么能一样,以前是小时候,同床共枕都有过,可他们现在都长大了,自己还是女子,当然得顾及礼义廉耻。
她还不晓得,她昏迷的当晚,就是邵卿洺给她抹的药。
若是知道,这张白嫩的小脸,恐怕要像煮熟的螃蟹似的,从头红到尾了。
邵卿洺站着没动作,熙宁只好恳求他,“你转过身去好不好?”她底气不足,声音格外的软糯,轻轻柔柔的如同一片羽毛轻拂在邵卿洺的心头。
邵卿洺的喉结动了动,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可还是不得不转身,他怕熙宁一生气,以后就不理他了。
他在心里默默背诵《道德经》《清心咒》,抚平躁动不安的心绪。
若换做其他女子,怕不是立刻就扑过来,任他吃干抹净,哪会让自己背过身。
可熙宁只有一个,谁都无法同熙宁相提并论。
邵卿洺闭上眼睛,努力不去回忆那片雪白的背,也不去想那水红色的肚兜,更不能想她刚醒来时迷离的模样,他背诵了一遍又一遍的《清心咒》。
熙宁边穿衣裳边念叨,“不准回头,不准偷看!”她系带子的手一直才颤抖,好不容易才穿好全套衣裳,除了手,其他一点都没露出来。
“好……好了,你……你可以……”熙宁一时之间词穷了。
邵卿洺终于得到解脱,清心咒念多了还是有些效果的,脑子清明了许多,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但神色还是紧绷着。
“圣上怎么来了?”往日这个时候,他不是都在乾清宫会见重臣吗,所以自己才敢这么放肆。可他出现的如此猝不及防,熙宁的脸现在还是红的,她不敢直视邵卿洺,眼神飘散。
“朕就是想来看看你的伤好些没有,”邵卿洺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忙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可还是渴得慌,心里像是装了火炉似的,燥得很。他一连灌下好几杯,才感觉好了一些。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清楚的很,他方才全看到了,伤口都结痂了,很快就能痊愈。
然后他脑子里又冒出了熙宁雪白的背部
熙宁抓着衣服下摆上的璎珞,往上卷卷,又往下卷卷,一副小女儿家的羞涩姿态。
“朕……再去问叶先生讨些膏药,”看来这药膏的效果很是不错,可这话邵卿洺不敢说出来,他怕熙宁恼羞成怒。
“好。”熙宁低着头,发出一个单音节。
接下来的几天,熙宁都没看见邵卿洺,见到的话会尴尬,可他几日不来,熙宁有又有些想念和担心。
熙宁实在忍不住了,拜托木兰去问李安,木兰把带回来的消息写在纸上:圣上最近老犯头疼病,夜里睡不好觉,身体禁不住,病倒了。
熙宁着急了,邵卿洺的身体她最清楚,强健得很,很少生病,可一旦生病,就是大病。
原来他是病了,熙宁本来还以为他是为了那天的事不好意思,所以躲着自己呢。
既然这样,熙宁也没什么可尴尬的了,照顾圣上的病体要紧。
她出了暗室,发现暗室离邵卿洺的寝宫很近,而从外面进来,必须先经过他的寝宫,可见他把自己保护的有多好。
这样一想,熙宁对于那一日发生的事情的恼意,又少了几分。
事实上,邵卿洺得病的原因有些难以启齿,自那天的事后,邵卿洺只要睡觉就会做梦,一做梦就会梦到熙宁的后背,随后只能用凉水淋身,着了凉。
熙宁在乾清宫小厨房煮了一锅清淡的山药薏仁粥,端进邵卿洺的寝宫,“圣上,刚熬好的粥,配了些清爽的小菜,要不要尝一尝?”
“宁儿煮的粥,朕一定要尝尝,但你得答应朕,伤好之前,不能再操劳。”
“好好好,”其实熙宁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是邵卿洺太过紧张。
“朕好饿,朕都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邵卿洺吃得狼吞虎咽,不顾形象。
熙宁好笑道,“难道李公公还能饿着您了,”又将一盘清炒芦笋放到邵卿洺面前。
“御膳房拿来的食物油腻得很,朕一看就没胃口,还是宁儿做的清粥小菜,比较合朕的口味,宁儿你可真是及时雨啊,不然朕就要成为宛国第一位饿死的皇帝了。”说着说着,邵卿洺大概自己也觉得好笑,不由笑出声。
那一日的尴尬仿佛也在此时烟消云散。
邵卿洺连吃三碗,才心满意足地放下。
李安点上安神香,寝殿里弥散着龙脑沉木的气味,好闻得很。
邵卿洺躺着,熙宁就给他读书中的典故。其实邵卿洺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可为了不让熙宁担心,他还要配合地时而点头,时而微笑。
但其实熙宁早就从叶先生那里了解了情况,既然邵卿洺不想让她忧心,她装作不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