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米拉波这样飞速堕落的人占了反抗军中的大部分,剩下的人虽然也获得了很好的职位,但他们不免对和那些曾经的同伴感到厌烦。
“如果还是像这样,什么事情都国王说了算,什么事情都红衣主教说了算。”
“这个世界总有一天还会像以前那样,国王和他的走狗奔赴全国查抄金郎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吱声,难道我们真的愿意看到那一幕再次发生?”
“如今的米拉波伯爵,就已经有了当初的红衣主教的影子。”
“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和弗兰西特人民背道而行的。”
反抗军内部人员的成分比较复杂。
一开始的主力都是小贵族的后代,这部分人构成了整个反抗军文化的主体。
后来由于自身人手的缺失,反抗军开始招收愿意抵抗马萨林的普通人,这些来自社会各阶层的普通人不仅增强了力量,同时也极大的丰富了队伍中的反抗文化。
从反抗马萨林,到反对无理由的税务、苛政。
相当一部分的年轻人,他们的思想受到了反抗文化的吸引。
大家第一次发现反对国王和主教是那么有趣的事情。
“国王和我们没什么不同,他也喜欢情人,也喜欢金钱。”
“我觉得他要是不受我们的喜欢,大家可以去跟他把钱要回来。”
“我们不能让他把我们的钱白白拿走,最起码国王应该跟我们说说他准备把钱花到什么地方去,不能白白浪费这些钱。”
键政,是无套裤汉们的传统。
加上马萨林死后,对中下层人们消弭的监管,许多的罗玛文化爱好者,爱斯巴尼亚社会制度传播者,洛克《政府论》的讨论者一一浮出水面。
从爱斯巴尼亚回来的伏尔泰成为了这起思想运动的领导人物。
伏尔泰根据洛克天赋人权的学说,猛烈反对封建压迫和封建权力,力争学术、宗教与政治的自由,鼓吹一切对于自由、财产与法律的保护都有同等的自然权利。
当然,他还年轻。
一些观点虽然很有价值,但是表达方式却有些粗暴。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贵族朋友不再愿意同他交往。
他们都在说,伏尔泰好像变了个人。
伏尔泰游走在中下层,在人们光顾的酒馆,用自己从爱斯巴尼亚见到的制度、现象,加上自己思考的一些不公平现象,去质疑,唤醒自己的同胞。
“各位,朋友,我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再等待了。”
“这次我去爱斯巴尼亚我看到了很多,有些地方他们已经超过了我们,甚至做得比我们好,当我被迫离开家乡的时候,我正好打听到爱斯巴尼亚也在爆发经济危机。”
“爱斯巴尼亚只是一个岛国,他们的经济依托于运输、贸易。”
“也因此,他们的经济危机要比弗兰西特严重,但是到了现在,他们的经济却比我们的要好很多。”
“这全都归于制度的优势,他们换了一个国王,参议员提出了很多的政策。若是上议院的议员和下议院的议员并不会因为利益纠纷斗得水火不容,议长就会站出阻止,所有人意见都能得到尊重,因为只有求同存异才能让国家正常运转。”
伏尔泰声嘶力竭:“我不是在称赞别国,轻蔑自己的国家。”
“而是弗兰西特的衰落并非是某个人或者某几个人的阴谋,整个官僚系统都需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特别是我们祖祖辈辈因为血统、而非能力而高看他人。”
“我觉得这个传统首先需要变革!”
“只要有才华的人才能身居高位,才带领大家把弗兰西特变好,血统不能决定一切。”
等到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酒馆里面顿时涌现出了排山倒海的掌声。
劳工和商人正在不断欢呼雀跃,他们挥动手臂,朝着前方大吼大叫,现场一片嘈杂,只有靠近的人才能听见,他们都在喊:“血统不能决定一切。”
天下苦贵族久矣。
中下层人们一直气恼于没有可以为自己说话的人,现在猛然间听到这般符合心意的演讲,怎么能不为之兴奋。
酒馆内的欢呼吸引了街道上的行人,不明所以的路人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面色潮红,还以为这里有免费的啤酒喝。
直到听到了伏尔泰接下来的讲话,他们也参与进了狂欢。
他们就像是大海里的暗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惊天骇浪。
不过还算好的是,伏尔泰目前的份量还不够,受到其思想影响的人数也不算多。
他的名声虽然在中下层稍稍传播开来了,但是上层权贵对他基本上没有什么认识,即便有也还停留在一个诗歌写得不错的年轻人上。
“呐,一个写诗的年轻人。”
“能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大贵族脑海中的印象还停留以前那个时代,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判断依旧是老一套的系统,却不知道整个世界的低层游戏规则全都改写了。
就跟他们在舞会上,疯狂献媚于米拉波一样。
虽说是为了庆祝路易十六即位而举办的舞会,但是米拉波伯爵的受欢迎程度明显要超过现场的任何一个人。
米拉波伯爵刚刚志得意满地举起酒杯,附近的一大群人立刻举杯,米拉波刚刚喝了一小口,这些人就连忙把酒杯里的液体全部一饮而尽。
他们跟风的速度一点也不必米拉波逃跑的速度差。
见风使舵的手段,人人都是有样学样。
“可恶...明明我才是国王。”
路易十六握紧拳头,满脸不甘地想到。
奥尔良公爵提醒:“别露出这副表情,为了能让你上位,我们付出了不少的代价,现在全舞会的人都以为巴姆城现在是米拉波做主。”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先按照计划来,总归有收拾他的一天。”
路易十六不甘心地点点头,两个人就像是不属于这里的一样,从人群的边缘地带找了不显眼的地方继续谋划。
伊凡诧异地看了这两个人一眼,随后思考了一会儿。
“算了,事已至此。”
“巴姆城的事情就不要过多掺和在里面了。”
这已经是政治人物的斗争了。
这两派无论是哪一派,占据了绝对的优势,都不会影响伊凡的实际利益。
因为就在刚才,路易十六也向伊凡抛出了橄榄枝,他倒不会自大的以为自己可以收服伊凡,只是用高官厚禄去拉拢他。
其实,对自己有利的,反而是这两派能继续保持,当他们继续斗争的时候,伊凡则可以开始整合地方利益集团,必要的时候甚至割据独立。
但它没有意义。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要是沉迷于称王称霸的道路中,那么布斯巴顿医院里的一大堆课题就没有人研究了。
反正只要伊凡还具有力量,他的手下以及依托于现有超凡体系而存在的茉泊社就是可以左右世界大局的力量。
这样恐怖的力量。
一些人已经认识到了。
一些人还没有认识到。
很快,他一脸严肃地看向找上们来的两个人:“你们两个真的想要加入我的组织吗?”
达达尼昂点点头:“我已经受够了这种虚假的关系了。”
“腐朽、堕落,钱再多也没有什么用。”
另外一个叫大卫的则说:“反抗军的人都已经变了,他们和以往的官僚没什么不同,随意收取贿赂,用自己的权利和别人交易,他们根本不记得我们曾经想要创造一个怎样的世界。”
伊凡沉吟:“茉泊社只是一个结社。”
“主要原则是隔离一些对人类有害的超凡生物。”
“如果你们有志于社会改革的话,不妨留下来,我可以为你两个人背书的话,相信米拉波愿意给予你们不小的地位。”
大卫断然拒绝:“我已经受够这种虚假了。”
“我只想要实实在在为弗兰西特做一些事情。”
两个年轻人的意志都非常坚定。
他们两个站得笔直,身体素质几乎没有退化。
和那些贪图享乐的反抗军同伴相比,这两个人不仅具有非凡的理想,而且还有超强的执行能力,伊凡觉得他们都有资格加入茉泊社。
“我明白了,但是作为茉泊社的社长,我希望你们遵守结社的规则。”
“我们如同幽灵在欧罗巴游荡,被压迫者是我们保护的对象,人类的正义与法理与您同在,我们的理想是为人们守住最后一条线。”
“在必要时刻,不要去询问缘由,而是尽量服从结社的命令。如果你们都能抱有这样的觉悟的话,我可以让你们两个加入。”
他们两个点点头,异口同声:“愿为您效劳,社长阁下。”
伊凡笑了笑,送走了他们。
就在这时,一道仇恨的眸子从角落射出,微微弯曲的弧形眸子里面充斥的刻苦铭心的愤怒,仿佛要活吃了似的死死地盯着伊凡。
她是谁,为什么这么看着伊凡?
她们之间有何种故事?
那双眼睛的主人害怕自己被发现,只看了一会儿,就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