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空地上只剩一个完好的草人标靶，其他的不是成为四处纷飞的木块和稻草，就是被利落地一切两半，只留下完好的仿人笑脸还在地面上摇晃。
伊凡淡然地握了握手掌，随后左手收剑回鞘。
“儿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道林男爵砸舌道，看着这些四分五裂的标靶，心中居然有了一丝的害怕。
伊凡自言自语：“你说基督教里讲得主是真实存在的吗？人类从始祖起就因不遵守上帝的律法而犯了罪，并在罪中悲苦受死，只有信仰三位一体的上帝，借助耶稣基督，才能获救。”
“修道士都说基督是全能的，但是我却觉得它并不存在。”
道林男爵有些糊涂。
他不知道自己儿子在搞什么。
跟那些搞罗玛艺术一样？
变成了无神论者，
道林男爵抬起头来望着自己孩子的眼睛，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唇角挂着淡漠的笑容，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
眉眼间还是那是那么的英俊，但是脸上的线条已然变得冷酷许多了。
“儿子，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会有很多的想法，什么米开朗基罗，亦或是阿米基德之类的，虽然你变成了一个无神论的异端，但是你仍旧是我的儿子。”
“只不过请你不要公开发表观点，以免对家族造成不利的影响。”
“还有，罗伯斯庇尔男爵一直在和你的父亲的作对，他拉拢了一部分拥有本地产业的贵族，我们家族虽然也有很多较好的人，但是总体上来说，并没有他那样有力的话语权。你有什么办法吗？”
“话语权。”
伊凡嗤笑一声：“想办法干掉他就可以了，当然我知道您还没有鱼死网破的打算。不过贵族们是靠着利益和血缘关系绑死在一起，必须拿出更多的金郎，否则就算是拉拢也只能得到表面的奉承。”
“我该怎么办？”
“可以试着办一份报纸。”
“报纸。”
道林男爵知道报纸，他手上就有很多分报纸，记录了许多王宫消息，还有海外的趣谈，不过都是其他城市的报社里面发行的。
“卢兹皮特堡还没有报纸，如果你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想必能给你在带来很大的帮助——包括你想要得到的话语权。”
道林男爵还有些糊涂：“办一份报纸就能得到话语权，有这样的好事？”
“当然，有了报纸意味着信息受众更广。”
伊凡挑眉头：“你想想看，有多少人会看到一份报纸，就会有多少人会看到你在报纸的上观点。普通商人、市民是很难拥有坚定的立场，他们往往对事实也不了解，但是他们会相信自己看到的。”
“报纸就是他们为数不多可以看到的，”伊凡举起手指，作出明示：“没有人会放一个普通人进市政府的，所以到时候你在报纸上怎么写，他们怎么相信。”
道林男爵明白了，原来是老一套的起哄传谣。
他摸了摸肚子：“可是市民什么都不知道，而贵族却是知道事情真相的，只是让市民起哄又有什么用呢，家族需要拉拢的是那些具有话语权的贵族。”
“有句话叫，谎言说多了也成了真话。”
“你觉得市民的力量不够，只不过他们的数量太少。”
“更何况，小贵族们本来就是墙头草。”
道林男爵点点头：“你说得对。”
“我这就去联系印刷社，顺便看看附近城市里有没有破产的报社。”
送走了父亲之后，伊凡的脸色又变得冷漠起来。
下午，伊凡回到了自己的诊所。
小亨利望着自己的主人，一时间居然不敢开口相认，明明隔了没多长时间，伊凡变得更加陌生了，就像是一头撕下伪装的恶魔，已经彻底不装了。
诊所里多得是惨叫呻吟病人，伊凡稍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
可是很快，他脸色一变。
一个令自己有些意外的人过来了。
伊凡冷淡道：“茉莉小姐，你来这里干什么？”
茶色头发的茉莉小姐披着紫色围巾就像是一株藿香菊，明明是修长苗条的身躯，胸前松耸立着两坨极不相称的庞然巨物。
她的脸发红发烫，如果不是要来见伊凡，茉莉是不会这样穿着。
伊凡却有些不耐烦，如果不是小亨利和丽莎在正在问诊，他是不会见一个无关人士。
见到伊凡少爷似乎根本不熟悉自己的样子，就算茉莉再有勇气也如同破底的帆船沉默了，更别提她本来就是被另外一个女人怂恿过来的。
可能是实在看不下去了，陪着茉莉的女人便帮着说话了。
她笑吟吟：“伊凡少爷，其实茉莉的想法很简单。她知道您在招护士，觉得自己的条件非常符合，所以想要过来应聘您需要的护士。”
茉莉小姐连忙点点头：“对，我可以。”
伊凡的大医院计划已经是正在进行中的事项了。
首要任务是增加医护人员。
他需要尽可能雇佣识字的女人，但是这个年代可以认字的女孩一般来说都不会去诊所抛头露面的，更别说还在手术室里见到许多令人恐惧的血腥场面。
就凭茉莉小姐这种小体格，他不觉得对方可以适应的了。
还有就是...这个女孩对自己有特殊的感情。
这是傻子都能瞧明白的事情，感情会把事情变得非常复杂。
伊凡可以想尽办法蹂躏布洛涅森林公馆的妓女，但却没法办去充满恶意地唆使茉莉小姐做事。
因为妓女是看清现实的布道者——只不过布施得是另外一条道路。
伊凡不想让茉莉来自己诊所工作。
可是他不能简单拒绝。
因为这会让人知道他已经察觉到茉莉心中的情感，并且还畏惧这种感情成为现实。
伊凡很傲慢，很猖狂。
他不希望有人自己危机某个人的感情。
伊凡冷笑了很长时间，他故意不去看那个小女孩，而是看向另外一个陪着她来打的女人。
“你不像是本国人。”伊凡坐起身子来。
“是我的口音让您瞧出破绽来了吗？”
“并非如此，而是据我所知弗兰西斯的文化中生不出您这样的大胆漂亮的女人。”
弗兰西斯的美女一般来说都是端庄、优雅的，而眼前的外国女郎显然浑身上下洋溢着热情浪漫。
那女生有一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微微卷曲，眼睛象海水一样深邃，皮肤不是纯白的，而是健康的小麦色，腰肢、两腿具备漂亮的线条，整个人看起像一只性感的花豹。
她懒洋洋道：“我是波西米亚人，正巧在路上碰到了这位小姑娘。”
伊凡摊手表示：“很有趣，但与我无关。”
“您在招募护士吗，我敢说再也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除非您觉得有什么事情阻碍了您，使得您不得不拒绝了茉莉。”
女人的话语非常巧妙。
那讥讽直冲心脏，却不叫人厌烦。
“呵呵，没有事情可以阻碍我。”
伊凡站起身来，就当着在她们的面，将一个陶瓷的杯子捏成碎片。
看到女人神色大变之后，他恢复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
“告诉我，你的来历。”
她好似终于重新认识面前的男人，脸色不断变换，最终还是承受不住压力，那腰间拿出一封做工考究的信件。
墨水没有臭味，也没有向其他地方渲染的痕迹。
字体苍劲而有力，字母和字母间距离十分规整，以及挂在信件末尾的那个红色标志。
他们是匪手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