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子小儿子都在家,李家夫妇整天红光满面,腊月二十九,老一辈传统要蒸馒头,二婶和奶奶一起合作,一起揉面一起发面一起搓圆,李娇帮忙看着二婶家的妹妹,阿鲤照旧在灶膛烧火,她已经是个烧火的老手了。
馒头熟了,又香又甜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屋子,阿鲤贪婪地嗅了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馒头真大啊,圆滚滚的,很成功。”二婶和奶奶将锅盖打开,拿出一个馒头,忍着烫,撕成几块,随手分了一块给阿鲤。
阿鲤两个手捧着那块馒头,放在鼻尖轻轻地闻了闻,真的好香啊,又小心地撕开一块放进嘴里,“嗯?真甜啊,真软啊。。。”好吃的舌头都要吞掉。
大人们都说,在这一天蒸馒头,接下来的一年会好运连连,日子也会随着蒸蒸日上,是个好兆头呢。
大年三十这天,按照以往惯例,和往常一样,李家所有的孩子都要来看望爹妈,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看着院子里叽叽喳喳的亲人,李老汉摸了摸口袋,沉闷的点燃了一只焊烟,他吧嗒吧嗒的抽着,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神色。
抽完一支烟,他沉默了会,最终还是拍了拍屁股,站了起身。
来到大儿子门前,徘徊来,徘徊去,踌躇不前,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踏了进去。
“扣扣扣,扣扣扣。”一向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弯了下来。
“谁啊?”
“是我。”听着屋内儿子的询问,李老爹身子一抖,腰又深深地弯了下去。
“爸,你怎么过来了?哦,要吃饭了是吧,这种事打个电话就行了,你怎么还特地跑一趟。”李树疑惑地询问道,又仿佛猜中了一般回道。
李老爹舔了舔干涩的唇,有点难以启齿:“不是的,儿子,爹今天有个事情求你,就是你能不能借20块钱给我?”
李树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李老爹赶紧接着讲:“你知道的,过年没啥生意,又是为你盖房的事情,爹这段时间都没去捡废品,这口袋属实没啥钱,你放心好了,等我年后去捡废品卖了钱就还你,绝不会不还的,这过年花钱的地方多,家里来人要买菜,我这手头确实紧。”
李老汉低着头,神情难堪,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老子和儿子张口,实在是难堪啊。
“爸,不是我说你,你这搞哪样?那么多孩子,怎么就可着我一个人要钱,我这刚盖了房子,还欠钱呢,我可没钱,那么多人去吃饭,让他们每人自己出钱买菜。”李树毫不留情的打断父亲的话,转身就关上了门。
李家老爹尴尬的站在原地,神情木讷,不知所措。
“姐姐,你看爷爷好难过的样子啊,为什么爸爸不借给他?他不是爸爸的爸爸吗?”在隔壁房间的阿鲤纳闷的询问道。
“爸爸真是太过分了,臭爸爸,怎么能这样对爷爷,真是太过分了。”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李娇,目睹着爷爷佝偻的身影,内心很是气愤和心疼。
“阿鲤,姐姐和你商量个事情好不好?”一向讨厌妹妹的李娇,难得放低声音询问。
“姐姐,你说,我都听姐姐的。”阿鲤眨巴着眼睛。
“阿鲤,我们身上不是有压岁钱吗?你记得吗?爷爷奶奶给的,我这有五十,你那有五十,我们把这一百一起给爷爷好不好?我们跟着爷爷那么久,爷爷没钱了,我不想看到爷爷难过。”想到刚刚爷爷失落的背影,李娇声音都有些颤抖。
“好,都听姐姐的。”已经懂事的阿鲤也知道爷爷没钱,她也不想看到爷爷过得不好。
姐妹两个商量好就拉着手跑去找爷爷。李老爹走的并不快,或许是为接下来的年发愁,也许是为了儿子的拒绝而伤心,他面色难堪,愁眉不展。
姐妹俩追上爷爷,一起从兜里掏出钱,递给了爷爷,“爷爷,我这有钱,你拿去用。”“爷爷,我这也有,给你,爷爷不要难过。”
看着两个孙女贴心的举动,被亲儿子伤透心的李老爹嘴唇抖了抖,刚毅的脸上,肌肉不停的颤动着,眼眶也红了一圈:“谢谢爷爷的好孩子,爷爷很开心,你们都是好孩子。”
他颤巍巍的接下那两张崭新的五十,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的夹缝里,然后一手一个,拉着两个孩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晚上,灯火通明,饭菜都做好,李树慢慢悠悠的在一个个电话的催促下来了,他一来就很自然的坐在主位,面对着满桌的大鱼大肉也毫无愧疚的大口吃着,丝毫不关心是谁买的,吃饱喝足就急着回家,也完全不收拾不帮忙,仿佛一个过客。
李家大姐看着父母忙碌的身影,不忍心就此回去,留下来一起帮忙收拾着,直到都收拾好了才准备回去。
她趁众人不注意,把阿鲤拉到了门口角落,从口袋里拿出了崭新的五十块钱塞到了阿鲤手中,温柔道:“阿鲤,新年快乐,姑姑希望你新的一年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可不要告诉别人哦,你自己留着用哦。”说完若无其事的和其他人告别回家。
阿鲤紧紧握着手中的压岁钱,明明是寒冷的冬天,她的心窝却热热的。
晚上回去,本该漆黑的屋子却亮着灯。姐妹两个喜悦的心情瞬间紧绷起来,她们对视一眼,抖着身子进去屋子里。
“回来了,搞这么迟。”李树翘着腿躺在沙发上,漫不经心道。
“嗯,姑姑她们刚走,爸,你还没睡啊。”李娇强笑道。
“嗯,等你们呢,既然回来了,压岁钱都掏出来吧,这压岁钱本来就是我的钱,都是我给她们小孩,她们给你们,说来说去都是我出的钱,你们都还回来吧。”李树伸着手。
看着这架势,李娇毕竟没经历过大事,立马小脸惨白,嗓音发颤,眼神带着恐惧:“爸,我压岁钱不小心丢了,我今天在外面的时候丢了,我找不到了。”看着沉默不语的男人,李娇吓得哇地一声哭了:“不信你问妹妹,我们一起在外面玩的,她的也找不到了。”
李娇一边哭泣着,一边把兜里的压岁钱都掏了出来。李鲤也跟着一起把兜里的钱掏了出来,抿着嘴,放到了桌上。
李树冷漠的看了一眼两个女儿,低头安静的一张张数着钱,空气很安静,夜晚寒气很重,但是阿鲤却莫名的感到焦躁,但也不敢多说,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站着,听见钱在手中的沙沙声。
李树反反复复数了两遍,脸色越来越黑,最终冷冷的瞥了她们一眼,语气低沉:“你们这么巧,两个人都丢钱了,每个人都丢了50,真是好巧。”
他烦躁的走来走去,“好,真是好得很,你们还学会撒谎了,还一起撒谎来骗我,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我要是不处理,以后是不是还要爬到老子的头顶。”
“爸爸,我没有,我错了,你原谅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李娇看着爸爸暴怒的神情,害怕的上前拉住男人的衣袖,嘴里哭喊着道歉。
“滚啊。”男人恶狠狠的一甩衣袖,李娇狼狈的摔在地上。
“姐姐,姐姐,你没事吧,姐姐。”阿鲤跑到姐姐身旁,焦急的连连询问。
“看来我平时对你们真是太好了,居然敢撒谎,那就等着承担后果。”李树走到院子里,拿出了一根粗长的木棍。
“都给我站好,你们都有份。”
“啪”
“啊”
“不准发出声音,都给我闭嘴,要是敢把别人吸引进来,你们这条腿就别要了,到什么时候能忍住不出声就结束。”
“爸爸,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了。”
“现在知道认错了,我告诉你们,晚了,谁让你们撒谎的,居然敢骗我。”李树手底下丝毫不停,依旧一下一下的打在姐妹两个的屁股上,冷酷的脸上闪烁着病态的兴奋。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好疼,我说,我都说,是我看爷爷没钱买菜,我给爷爷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吧。”疼痛难忍的李娇再也坚持不住,她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道歉。
看着姐姐痛哭流涕的样子,阿鲤也学着一起跪在男人面前。
“大过年的找晦气是不是,我还没死呢,你们给我磕头是什么意思?咒你老子是不是?”李树被这一举动激怒,手上更是毫不留情的连连挥舞着。
“啪,啪,啪。”
“呜呜呜呜呜。”
隔壁邻居正在院中欣赏夜景,突然被院中的动静吸引了过来,他爬上楼顶,就看见李树正在教训两个小孩,忍不住出声:“李树,李树,这大过年的你在那拿孩子出气干啥?什么事要打这么久?我都听你家这动静很久了,你自己的亲骨肉,下手怎么这么狠?”
李树被这一声音吓一跳,他也是个死要面子的人,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哪有很久,这不是孩子犯错了,给她们涨个教训,没使劲呢,就是吓唬一下。”
“时间不早了,也该休息了,你们两个赶紧收拾收拾去睡觉吧,这个事就到此为止,后面再犯错就不止这么轻了。”
听到这么说,姐妹两个还是不敢动,各个都是满眼泪水的缩在原地,神情瑟缩,直到看到男人回屋,两个人才敢回房间。
屁股火辣辣的,坐也坐不下,只能站着,积攒了一晚的两姐妹都不敢发出声音,互相捂着嘴哭。但是她们并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一顿打换爷爷的开心,她们觉得值得。
哭了好一会,两个人也没心情洗漱,动作缓慢的挪到床上,互相侧着身子将就着睡去,不敢动,一动屁股就火辣辣的,把裤子脱了看了看,屁股都红的肿胀发紫。
这个年过的记忆深刻,这顿打也只是个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