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回寄漫浩,影动山河摇。
长梦浮灯曳,穹庐覆四野。
踏尘随缘起,淙水急促前。
风愿云涯恨,寒气秋波生。
岚意千丝缕,蒹葭吟经年。
杜康引今夜,盈月人若缺。
梨花空似雪,楼外青霜织。
妆台谁不改?青鸟欲啼哀。
百年香犹旧,何能得复闻?
草木惹垂怜,执念求难解。
湖光潋江艳,红衣猎萧萧。
命劫戏断言,却顾霓裳怨。
——青霜
一千年弹指间过去,云烟流聚,沧海巨变!于广饶天地其实算不得什么,于万千生灵却是无数春秋酷寒,四季轮换,生命幻演。六界修士更迭,波涛汹涌,变化莫测。命运地轮盘不曾停止转动,每刻都充满凶险与生机!
千年前神界南边天际,晚霞流光,天地一色。烧红地云霞把夜幕点缀的绯红而苍凉,仿佛暮夜多姿诱人,令人忍不住心驰神往,多瞧他两眼。然而命运早在开始便已注定,没有人能够去撼动!正如夜幕降临,黑暗洗涤世间浮华。身处黑暗的人是等不到光芒再次出现了!命运弄人,一切悄然如约,按照亘古之初的法则运行。
人生最后的时光里叶沁坦然面对,易风扬带她用仅存的时间游遍六界,让她再无遗憾。叶沁走了,于神界南边天际,黄昏胜血;躺在他的怀里,慢慢地消散风中,随天地游走。极富诡秘地一生在此画上句号,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往;她道法精湛,所学颇广,容貌出尘,一颦一笑宛如仙子。只留下那块玉佩落在他手掌,易风扬躺在“敏薇号”二层甲板紧握玉佩,许久都没有动,她的离去令易风扬性情大变,更加孤傲嗜血,行事怪异,和过往大相径庭。
他以圣元境中期修为赴天问阁大闹一场,斩杀顾少游。催动丹药之力激战绝世强者曾令狐,后被重伤,全身经脉毁去半数;文君不惜动用商盟力量请六界散修相救。被文君救走治愈留在身边千载!期间菁华宗没有再聘请新的首席客卿长老,御剑山庄遗忘了他。天问阁阁主曾令狐因一意孤行导致“安陈之狱”事变,被迫远走邪灵界。中浦等人重掌天问阁,风采再不比从前。
人界人族独占神州浩土,四都之外便是无尽海域与荒岛。千年之间四都大肆开掘灵脉,寻找洞天仙墓,有甚者冒死出海探秘。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愈发强烈;部分荒山野河中妖兽重现,肆无忌惮地行凶喋血,其面目狰狞身形巨大。因邪灵族无首领节制,邪灵界派系丛生,各自称尊,互相猜忌掠杀,混乱不堪。少数邪灵逃至人界作乱……
海外辽阔无比,漫无边际,连岛屿都少得可怜;一旦入海便算是九死一生,险相环环,不少人族修士大胆入海具是一去不回,葬身海内。自远古时代伊始,海外一直为人族未踏足的地方,至今已有不少人进入这片不可知之地!面对人族人才日益凋敝的不争事实,能保住在六界中的地位以是不易;千年里别无他法,要嘛等待命运审判被五界瓜分,沦为奴隶;要嘛不惜代价的生存下去,广泛寻找人界留存的天地宝藏强大自身。
各宗门世族以仅有地力量抗衡命运!即使如此,千年里达到祖元境的人族修士仍屈指可数,根本不能支撑人族门户。人族寿命减短,体质下降,越来越多的人失去修行能力或不愿修炼。洪灾天旱瘟疫频繁出现,这一根根致命稻草一点一点压在人族头上。明天何去何从不可掌控,希望与绝望若风雨迎面!
敏薇号仙船航行在浩瀚大海中,海风很是湿润,迎面吹来脸上如抚上一层晶莹透亮的面膜。衣袂轻轻舞动,一丝凉意溜进衣服内,不由得一哆嗦。海面无波,良久地寂静,让人感到丁点惊惶和不安;不过这样的小事不足以引起人的注意,不会细加观察。天空中一团乌云悄无声息地凝聚,把原本湛蓝明亮的苍穹驱赶,凶恶地展现他的蛮横无理。海风随之颤栗,如刀剑刮过脸鬓。易风扬默然伫立二层甲板,负手凝视远方诡谲的天空。
一身灰白幽兰袍子,身子笔直,双眸若一湾清水,却透着淡淡的冰冷,似乎看穿了比时间更久远的东西,又似乎迷惘无知。乌黑发梢逆风飞扬,仍掩不住内心哪份孤寂和执着。他在那里站了很久,千年里这似乎成了他为数不多的兴趣!黄昏将近之时,一个人站在哪里凝视远方!随文君飘泊六界倒卖商品,很少公然出现在六界视野;而关于他的传说日益增多。少年得志,修为道法闻名六界,神界论道大会一战至今传颂;为红颜血溅天问阁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说他真性情,有人说他好坏不明,正邪不分。所做所为为正道不容等等!
文君半笑着靠在舱门,光洁白皙的脸庞,灵巧深邃的眼眸,纤细眉纹,鼻梁高挺,淡红色的朱唇,无不在张扬优雅和智慧。淡淡的幽兰香气飘过,似水柔情,叫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浅白紧身袍袖上衣,搭配细沙似的散花裙,雪白的披风。文薇商盟在她的打理下生意红红火火,如日中天;有易风扬的陪同做起事来得心应手,无往而不利。
海风凉冽激荡,吹动袍子如刀刮在身上;易风扬依旧站在原地不为所动。这样的冷和痛远比不上心底的创伤,即使时如逝水足够抚平过往,但始终不能治愈。千年前文君费尽心机治好他,知道他心灰意冷不想在染指纷乱;遂与他订立盟约,随她奔走六界做买卖,往后只是商盟中的一个无名小卒。等到想明白了自可离去;期间绝不能反悔。易风扬在不是昨日少年,答应了这个盟约;文君虽是商盟中人,待人纳物无不老成持重。他们年龄相仿,却也十分愉快!
天空乌云卷袭,细颗冰冷水珠迅速滑落;先前万里无云,晴空蔚蓝;转眼雨水涌来。易风扬还是没有要进入船舱的意思,神情肃穆,阴冷气息环绕周身。文君抿嘴摇头提起油纸伞走了过去,撑伞站在旁边,笑盈盈道:“易风扬都一千年了。还没个长进,我想叶姑娘活着绝对不愿意看见你现在的模样。整日浑浑噩噩,一脸沮丧!”易风扬忽地松动神情,痴痴道:”是啊——已经一千年了。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你可以好好地活着,做你想做的。六界之大,不只有她一人值得你去爱慕,值得耗尽所有。”
易风扬略有触动地低下头,瞧瞧海面上雨点溅起的波纹,正如此时复杂交织的内心,我已经沉寂千年!傻笑着喃喃:“千古风流匆谢幕,回望嗟首深情以。一场清梦多愁绪,敢问当时少年意?”这如波涛翻腾的命运纠缠每一个人,想要逃脱却已深陷泥藻;凭你如何聪颖了得,在它眼中都微不足道,渺小无力地玩偶,用尽力气企图任性挣扎。不过是奔向书里写好的结局!不为人所熟知,又满是各种可能。
淡然一笑,目光恬静飘落文君身畔。刹哪间脸颊似爆发的火山,一片通红!“还看!下雨是不准备进去了吗?要我在这里陪你一晚上?到时候我着了凉可还得劳累你!还有时间发呆吗!”易风扬明白斯人已逝,在怎么回想都是徒劳。慢慢接过伞柄走进船舱。敏薇号仙船不算庞大,能容纳十人左右。奇怪地是这艘仙船上没有一个佣人,千年里只有他和文君。走过千年光阴,文君曾说过:“敏薇号是她自己的私有财产,不属于商盟;所以只让喜欢的人上船。”
当然仙船内极富奢侈豪华,无论是用品或是食物等等,都足够使用一年以上。况且以她的背景实力,根本无需去担心物资问题。船舱内两人相对而坐,气氛稍显尴尬;相互看着又沉默不语。窗外大鱼倾泻,凶猛如野马脱缰。层层黑云疯狂的集结,昏暗中惊雷阵阵,惊棘的闪电不时探头瞭望。好在仙船设有法阵维持到没有太大动静。“看来今晚是睡不好的。不如一边喝茶一边欣赏波澜诡谲的海况!”文君笑吟吟道。易风扬抬头止住呼吸:“好——我去搬茶具过来。”说完便起身,文君忍俊不禁:“千年了一点没变,倘若你真的变了,怎么值得我如此付出!”
易风扬搬来茶海安放在案桌,又提来小风炉升好火,加上木炭。把她最喜欢的茶叶找来,向她递去眼神坐下。茶叶是极富名的“东方美人”。这款茶深受她的喜爱,同样她也极富生活美学;虽然要打理商盟上下,时常忙里偷闲的去博学多闻,诗词书画琴棋酒都是手到擒来!于茶道一途更是研学颇深,见解独到。只不过她很少亲自泡茶,即使是她亲尝的机会皆是寥寥无几。众多商盟豪绅多次以品茶论商亦少有应允。可以说他是幸运的,千年时光能多次品尝她的手艺。
(转眼即是2022年,菁华记后续篇该和大家见面了!好多话不知自何处说起,想了想,便就此开始。——故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