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二夫人大闹汪老夫人寿宴的事很快传遍了京城，就算她是冲着儿媳妇去的还挨了儿媳妇的打，众人也只说王家做事不得体。
因着无人损伤，汪家并没有追究，在外面却没少表现对王家的质疑，同时汪家也跟梁家划清了界线。
这三年因着王善斌的事，汪家与梁家这边的亲戚本就不怎么往来，但面子情总还在，现在连这点交情也断了，两家是彻底交恶。
跟这样的事比起来，樊依敏落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别人说起她记着的还是她当年跟公子哥们打架的事，把这么虎的女子逼得在三月跳了湖，可见王家行事有多跋扈。
樊依敏称病在家避了几日，从细雨那里听说外面对王家的不满倒也乐了。
“王家如今是多招人嫌。”
“谁让他们爱欺负人呢。”细雨嘟着嘴说。
“其实王家得势之前也是这般，武官行事向来不讲究，只是现在盯着他们的人家多了，反倒多盯出一层意思来。”
“小姐，你怎么还替他们说话。”
“我可没这闲心。”不过是感叹人心变化罢了，这或许也是一种信号，边关的战事快停了。
想了一圈伤神的，她问：“近日城里可有什么乐子？”
“倒也没什么，倒听说西域的商人带了不少新的香料，许多人抢着买。小姐让带种子的那一位，还没有回来，也没有托别人带种子来。”
“不来就不来吧，在其他家多看看也是一样的。明日我们一块儿出门，我也许久没逛街了。”
“是。”
朝露在边上听着微微皱眉，她倒不是不想让樊依敏出门，而是外面正传王家的事，这时候出门怕是不妥。
“朝露要一块儿去吗？这几年你陪着我呆在乡下，也该闷坏了。”
略一思索后，朝露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你再这么闷下去，越发寻不着好人家了。”樊依敏打趣道。
“寻不着就寻不着，不管嫁哪一个，我总归是要陪在小姐身边的。”
“我倒是不嫌一直是你陪着，就怕会有人怪我不放你。”
“真有这样大胆的，我替小姐训他。”
朝露这三年也稳重了些，再聊到亲事也不会羞涩。
樊依敏私下琢磨她跟阿黑之间的事，怕是不易。
阿黑一心想找齐他的族人，在那之前无心个人婚事，也不愿身在奴籍时与人成亲生子。樊依敏估计他达成心愿怕是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朝露哪能等上那么久。
她想要找个靠得住的，以她为先的，不会大难当头扔下她的，阿黑勉强符合，但若在她和族人之间做选择，阿黑会选择后者。一想到这个，朝露就冷了下来。
难得她这个“恶婆婆”不拦着，两人却没法再进一步，怕是命中注定没有结果。
京城的街上热闹依旧，樊依敏要找的胡商住在城西，那边住的大部分是普通人家，若不是容貌太出众容易招事，她本可以痛快地逛一逛。
也不知自己怎么长的，如今越发明艳动人，不小心照到镜子，她偶尔还会犯一下迷糊。有时美貌会带来麻烦，有时却会是很好的武器，端看自身够不够硬气。
“这就是寒瓜的种子？好种吗？”
樊依敏在胡商处挑着种子。她记得敬王府曾在胡商处买到一种高产作物的种子，但她不记得到底是什么，只能偶尔过来碰碰运气。
这次，她依旧没能挑着想要的，却有意外的收获，比如出门偶然遇见的人。
“王三夫人？”
熟悉的声音从后头叫住她。
樊依敏脚步一顿，目光闪了闪，微笑地转过身去，看到来人面上不由露出灿若桃花的笑。
“田大人？多年不见，你越发有气度的。”她随意欠了欠身说。
“不敢当，夫人怎么一个人在这街上行走。”
“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正有些怕呢，田大人就来了，可正巧。怕是要有劳田大人陪着走一段了，想来像田大人这般最是怜香惜玉的人，不会放任我一介妇人在外面行走吧？”
田正安叫她王三夫人原是想看她发怒的样子，没想到她转过头来却似全然不知他人恶意露出浓重的笑。他的目光晃了晃，还来不及回答，樊依敏已经走到他身侧，站在他和刘存美中间。
“你……”
想到刘存美的身份，田正安正要说她，樊依敏却转头看向刘存美。
“怎么了，是怕这位大人心硬吗？”
“怎么会，既然遇上了，自然要送一送。”刘存美笑道，不由多打量了她几眼。
樊依敏只作不知，转头看向田正安，“大人平时也喜欢来这儿逛吗？我还当大人只爱去茶楼呢。”
“偶尔来逛逛。”
“那倒是巧了，竟正好是在今日出门。”
樊依敏刻意跟田正安搭话，全然没有转头多看刘存美一眼的意思。田正安开始觉得她难缠，渐渐也回过味来。
“对了，还没有介绍，看我这脑子。王三夫人，你可知道这位是谁？”田正安示意她看向刘存美。
樊依敏转头看了一眼，不解地看向田正安，在田正安略带得意的目光下烂漫地瞪着漆黑的眼睛。
“我知道，这是福王殿下。这是可以说的吗？我以为二位来城西得低调行事，故而都没有行礼。呀，不会是我多想了吧，我现在行礼还来得及吗？”
田正安一噎，看向刘存美。
“不用，樊小姐说的没错，本王的确不宜太过张扬。不知樊小姐是怎么认得本王呢，我们好像以前从没有见过。”
“以前听田大人提过，刚刚瞧着我便猜出来了。听闻殿下最是大度，与田大人相识于微时，若不是田大人接济还有后来的奔走，怕是……”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说下去，还刻意补了一句，“自然也是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田大人，你真是慧眼识珠，那时就知殿下的不凡。田氏一族也是托了田大人的福，不然那些眼皮子浅的小人……啊，我可不是说殿下心眼小睚眦必报，看殿下还继续跟大人你往来就看得出殿下大度，半点不计较过去的事。”
她说话时目光直直看着田正安，全无半点异样，倒让田正安不好分辨她是真心在夸他还是在设套。
忽地，樊依敏转头好奇地看向福王，“对了，殿下，梅娘怎么样了？当初田大人这么努力撮合你们，定然有个好结局吧。”
刘存美努力保持风度，笑道：“我与梅娘只是萍水相逢，并不像旁人说的那样，樊小姐可不要多想。她如今已经去了江南，日子应该过的不错。”
“她竟然孤身去了江南？果然，话本子里都是骗人的，要是按书上写的，你们该成为一对佳偶流芳万世。”
两人不知怎么回，只能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