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汉子口中的小娘子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绝美少女。
虽是穿的粗布衣衫,却是属于天生丽质。
俏脸如花,双眸灵动,皮肤更是白到了极点,顾盼之间甚是惹人怜爱。
眉心不知是天生还是故意点的了一颗美人痣,这一点鲜红让少女凭空多了几分妖艳之美。
大殿中并不是没有别的女眷,只因这少女实在是太过醒目,直接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中年货郎走南闯北一看对方这个打扮就知是运气不好撞见剪径的强人了。
他赶紧将少女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想想还是感觉不安全,索性拉起女儿走向了大殿中间的篝火处。
按照规矩,中年货郎是没有资格来火堆旁烤火的。
能坐在篝火旁边的要么是商队的东家,要么是商队的武师,最不济也是个仗剑游历天下的读书人。
不过货郎现在管不了这些,大殿就这里人多,并且有很多人都佩戴着兵刃,唯有此处能给他些安全感。
他这一动,把本来围坐在篝火旁吃肉喝酒,高歌畅聊的众人却是吓个不轻。
一个个好似躲避瘟神一般,飞速散到大殿的每个角落。
本来还是人挤人的场面,顿时只剩中年货郎与绝美少女孤零零的两个人。
就是沈玄身旁也多了两个年轻武师。
方才就属这俩最能嚷嚷,现在碰到事却是躲得比兔子还快。
这一幕被黑塔汉子见了,他更加猖狂的大笑起来。
足足笑了十几息,方才收声朝身后两个喽啰使了个凌厉眼色。
“小娘子,我们黑风寨现在还缺一个压寨夫人,算你福气好,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抛头露面,跟了我们寨主,只管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便是。”
“三位盗爷,小的这里有几钱碎银子孝敬,还请诸位爷台高抬贵手放过小女。”
中年货郎哆哆嗦嗦的在暗兜里取了几枚银豆子出来,然后用双手捧住,颤颤巍巍递到了两个喽啰面前,希望能破财免灾。
只听啪的一声,银豆子被人一掌拍飞。
“老匹夫真不会说话,什么叫盗爷?我们看着很像剪径的贼人吗?话说回来,我们寨主缺你这点破银子?
“你也不想想,你女儿去了我们山寨,你就是我们寨主的岳丈,从此以后就是一家人,这等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看你这幅苦相,怎么?你还不愿意?”
货郎不敢反驳半句,只是苦苦哀求,“小女福薄已经许了人家,再说小女蒲柳之姿怎能配得上贵寨主。”
“呸,真是不识好歹,许了人又怎样,这整个宣安府还有比我们寨主更好的夫婿?”
其中一个小喽啰直接将中年货郎一脚踹飞,然后拉起少女袖子就往后殿拽。
少女拼命挣扎也是无用,只能朝殿内众人大呼救命。
中年货郎扶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粗气,“你们这群畜生就不怕山神爷爷怪罪吗?”
黑塔汉子猖狂大笑,“山神?你说那夜叉?一个泥塑石偶罢了,既不能说,也不会动,老子怕它?真是笑话!”
“救救我女儿,求你们了,快快救救我女儿啊!”
中年货郎涕泪俱下,朝殿内众人泣声哀求。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之下,殿内众人离货郎又远了些,生怕给自己沾染上丁点麻烦。
中年货郎不认识这黑塔汉子,他们这些常年走商路的药材商人却是认识。
此人乃是宣安城外黑风寨的寨主,唤作牛奎。
虽不是什么巨盗,寨内却也有数百持刀弄戟的喽啰。
说他横行一方无恶不作算不上,此人从不对本地人打家劫舍。
倒不是说他有善心,而是怕官府围剿。
剪径只对过路客商。
他最聪明的是只要给钱,就不杀人。
这样过路客商为了息事宁人,大部分都是打落牙齿活血吞,不去报官。
唯一要注意的,不能让他看到女眷。
此人最喜年轻貌美女子,黑风寨十几个压寨夫人都是被他抢上山去的。
可就这样,这牛奎还不知足,经常下山对过路商旅中的女眷下手。
说起来这牛奎总共不过三人,殿内武师一哄而上肯定能制服对方。
可若杀了他,黑风寨的其他人想上位,势必会给牛奎报仇,那以后的药材生意还做不做了?
既然不招惹自己,还是隔岸观火为好。
别人行商全是男儿,这货郎偏偏带了女眷,还是个无比美艳的小娘子,也只能怪他不知轻重,误了自己女儿。
“你们,你们……”
许是急火攻心,货郎一口气没喘上来竟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沈玄静静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
当后殿的门被黑塔汉子牛奎推开的瞬间,沈玄动了。
整个人化为一道残影,一个呼吸便来到黑塔汉子面前,手中黑色短刃重重一划,对方咽喉处顿时撒出一篷鲜血。
那两个喽啰还没有弄清沈玄是什么过来的,心窝便觉一疼。
等沈玄再次回到神台下坐好,三人才扑通一声好似死狗般仰面栽倒。
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轰!
又是一声惊雷炸响,将众人拉回到了现实。
这一刻,殿内众人好似看到了地狱阎罗,竟无一人敢出声。
别说出声,就是动也不敢动一下。
就算被沈玄救下的绝美少女也不敢靠近沈玄,只是跑到昏迷不醒的父亲身边,一边摇动父亲身体,一边低声抽泣。
“精彩,真是精彩,没想到一个欺师灭祖的小小道童,竟长了一副侠义心肠。”
一个矮小枯瘦道袍满是油污的老道士从殿内黑暗处缓缓走了出来。
此人生一双吊眉,吊眉下是一对死鱼眼,眼睛下又有一个蒜头鼻,再往下则是两道八字鼠须。
最为可怖的是,他的脸颊上满是疤痕,好似一条条虫子叠加在上面,可说丑到了极点。
明明是一个道人,可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的道人仙气,反而更像是一个老乞。
沈玄笑容温和,“道长缪赞了,相比道长您,晚辈实在是有些自愧不如,有人在道观中行这天人公愤之事,身为玄门弟子,您却能稳如山岳,这等养气功夫晚辈着实佩服。缩头神功能修炼到如此境界,说一句登峰造极毫不为过。”
“这个。”
疤面道人闻言脸上一阵尴尬,他知道沈玄这是在讽刺自己见死不救。
轻咳两声,疤面道人义正言辞道:“小友莫要逞口舌之快,废话不与你说,贫道此行乃是为寅道友报仇而来。
“今日念在你也算有侠义之心的份上,只要你能承受老夫随手一击,然后再将寅道友的储物袋交出来,贫道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沈玄满脸不信,“真的?”
疤面道人一脸郑重,“自然是真的,贫道身为出家人从来不说诓骗别人的话,不过贫道很是好奇,小友是如何杀的寅道友以及你那位李姓大师兄?”
沈玄目光坦诚苦笑一声,“我说他俩是师徒自相残杀,道长可信?”
“嗯?”
疤面道人先是微微一怔,然后马上深思起来,他确实不相信沈玄作为一个武修可以连杀两位修仙者。
并且寅道人还是一位炼气期大圆满的“顶阶修士”。
一个武修能杀掉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知道炼气期大圆满修士就算熟睡中也能听到方圆十丈内的任何动静。
别说是人,哪怕是一只蚊虫在他耳边飞过也能知晓。
“难道是这小贼下毒?据说那寅道人最喜喝参茶养神。”
不过疤面道人马上就把下毒的可能性给推翻了。
一个小小道童又能接触到什么毒物?
修仙者不说百毒不侵,可就算不小心被人下毒,也可以用灵力将毒素逼迫离体。
类似鹤顶红这种凡人眼中见血封喉的顶级毒药,对修仙者根本就是无用。
如此看来定是师徒相残了。
“道长,师尊储物袋在此,还请前辈饶我一命。”
疤面道人闻言猛的抬头,“寅道友的储物袋在哪?快些给我。”
“好,给你!”
沈玄面无表情,一炉香灰直接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