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张牧

张牧是扬州张家的庶子,张家庶子众多,张牧的母亲是花魁出身在张父的诸多小妾里面也算得上最下,所以张牧的地位可想而知。

不要说读书,勉强过活而已,就连受宠的下人小厮也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他的那些兄弟也不把他当兄弟看。

“良人今日回来的怎如此之早?”

张牧的妻子戚氏只是一个普通的商户之女,读过几年书,长相不算好,但是颇为耐看,对张牧一见钟情,哭着喊着要嫁给张牧,戚氏父母兄姐拗不过她,只好随了她的意,扶持着他们二人过日子,戚氏嫁给张牧几年生了个儿子,夫妻二人也算得上相濡以沫。

“没什么,今日无事,我向东家请辞早些回来,给你和昭儿买了些点心。”张牧将从贾珝桌上顺的点心递给戚氏,抱住了跑来的张昭,在母子二人眼里,张牧就是一个给漕帮算账为生的账房先生。

“父亲!”

“嗯,去吃点心吧。”张牧揉了揉张昭的脑袋说道。

“我让你收拾的衣服可收拾好了?”张牧放开张昭,对着戚氏说道,张牧虽有老丈人一家帮衬,但日子也只能说过得下去,却不是能年年做衣服的,张牧唯一一件好衣服就是当年迎娶戚氏,戚氏姐丈花钱给做的锦袍。

“嗯。”戚氏将锦袍取出,服侍着张牧穿上,微微脸红,良人还是这般好看,众所周知一见钟情,即见色起意。

张牧本就眉清目秀,穿上锦袍更是气度不俗,难怪戚氏会有如此表现。

张牧穿好衣服,握住戚氏的手,轻轻摩挲上面的老茧,一旁大快朵颐的张昭就现得颇为多余。

“这些年苦了你了,再等等吧,在等几日,我让你们日日着锦。”张牧温柔的说道,他对戚氏可能并没有几分爱意,但他的幼年遭遇也使得他并不会出去招蜂引蝶,因为幼时淋过雨,他不会给别人打伞,但也不想再让他的孩子重蹈覆辙。

“不知张牧先生可在,我家老爷有请。”屋外一道嘹亮的声音传来,倒是和张牧所想丝毫不差,刚刚换好衣服就冒出来,这是蹲守许久啊。

“今夜不必等我,你和昭儿早些睡下便是。”张牧起身走出门外,上了轿子。

戚氏崇拜的看着张牧点了点头,虽然嫁给张牧这几年生活明显不如她在家中,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对她的良人很是崇拜,虽然她的良人只是一个底层文人,张家庶子。

……

“不知可是张先生?”依旧是千年不变的画舫,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

“正是在下。”张牧走下软轿,拱手说道。

“在下徐家徐达,见过先生。”徐达也是拱手还礼道。

徐达看起来四五十年纪,看起来颇为儒雅,但不是白洋那种不伦不类的样子,倒是颇有几分林如海身上的名士风采,体态修长,仪表不俗。

“久闻张先生大名,如今一看果然不同凡响。”徐达称赞道。

“不敢,不敢。”张牧谦逊道。

例行寒暄一番后,二人落座,张牧自然是没有贾珝的待遇坐在上位,只是坐在下首而已。

徐达看着淡定的张牧感叹道果然是个人物,丰神俊朗,看这长相就不是一个俗人,难怪搅的扬州鸡犬不宁,若是愿意,他不介意收个女婿或者义子。

“明人不说暗话,听闻张先生与漕帮林帮主和贾钦差私交甚好,想请先生帮我引荐一二。”徐达毫不遮掩的开口说道。

“我不过一个小人物而已,如何能认识林帮主和贾钦差那样的大人物,徐家主说笑了。”张牧淡淡说道,至于徐达所安排的酒席却是粒米未沾,滴水不进。

徐达暗道这小狐狸频繁出入漕帮和盐政衙门,现在在这装糊涂。

“先生何必如此,只要先生引荐,高官厚禄,美女佳人那都是唾手可得,我必双手奉上。”徐达举起酒杯遥遥向张牧敬酒说道。

“哼,你不过一个庶子而已,我家家主何等人也,你竟如此不识抬举?”徐达身后一人拔刀而起,搭在了张牧修长的脖颈上,仿佛张牧再说一句不是,便要手起刀落。

张牧仰头看着拔刀人,露出了自己的脖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真是低劣的手段。

“汝,可敢杀我?”张牧不屑的问道。

“你当我不敢吗?”拔刀人咆哮道,气势汹汹的看着张牧。

张牧站起身推开拔刀人,缓缓说道:

“我听闻曾经有人对贾钦差不敬,贾钦差的亲军张山手起刀落,血溅三尺,旁人目睹不敢言,今日一看徐家主麾下鼠辈不如张山多矣。”

张牧长袖一甩,也不行礼,径直走下缓缓靠岸的画舫。

“家主此人竟如此不识抬举,不如……”刚才色厉内茬的拔刀人一脸凶恶的说道。

徐达看着步行远去的张牧摇了摇头,说道:

“此子良才,胜过我家多矣。”

杀他干什么,现在这种情况还杀了张牧,这不是往漕帮和贾珝手上送刀吗。

张山哪里有这样鲁莽,不过是借张山暗讽徐达而已。

……

一更天的暮鼓响了,巡夜人开始巡夜,张牧就这样走在大街上却无人阻拦,张牧的那一身崭新的锦袍太具有迷惑性,谁能想到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账房先生。

张牧推开自家的院门,看着屋内昏暗的灯光微微一笑。

“良人你回来啦,我给你留了饭。”

戚氏听到声响抬头一望,放下正在缝补的衣物,取出在灶上保温的饭菜。

张牧接过饭菜大口吃了起来,哪有文人斯文的样子,戚氏又将烫好的酒放到张牧手边,继续在昏暗的灯光下缝补衣物。

“不需要补了,过几日就用不上了。”张牧制止了妻子的动作,他若是赌赢了,飞黄腾达补衣服干什么,他要是赌输了,满门抄斩补衣服干什么。

“哦。”戚氏弱弱的说道,她没什么主见,这辈子干的最大的事也不过哭着喊着嫁给张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