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到棺材里

“什么地狱难度开局……”

两天,林恩已经躲在棺材里小声骂了整整两天。

四十八个小时之前,他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虽然记忆并不完整,但他花了一小会时间就弄明白了一个事实,他穿越了。

不幸的是,他虽然穿越了,但被穿越的身体却并不属于人类。

准确的说,他是一名血族,一名与以血液为食,与人类不共戴天的,该死的血族。

而且他已经死了。

在两百三十八年前的那个严酷的冬天,世界上最后一名血族被人类大主教圣弗雷德亲手钉入了棺材。

林恩就是那最后一个倒霉蛋。

为了展示教会消灭仇敌的丰功伟绩,圣弗雷德把他连同棺材一起悬挂在了洛玛王国首都、马克西利尔市的市立博物馆大厅主承重墙上。

综上所述,林恩此时的身份很微妙。

一名被装在棺材里挂在博物馆墙上供人参观的、已经死了但没完全死的、该死的血族。

这也是为什么林恩只敢躲在棺材里小声哔哔,因为一旦弄出的动静被人听到了,他相信,教会不介意让他再死一次。

林恩骂累了,靠在棺材底上休息。

“这帮缺德的神棍好歹没缺德到底,虽然把我钉在棺材里,但还开了条缝。”

关于这件事情,圣弗雷德主教当年是这么说的。

“教会与这群臭蚂蝗打了几百年,死的人多到快赶上恩菲斯城郊农场里的土豆了!绝不能让最后一个杂碎就这样安稳地入土睡大觉。把它挂在市立博物馆里!让它每天都能看到我们活得有多滋润,而他们,已经死绝了!”

在下属提醒他棺材是密封的,看不到外面之后,这位老主教理了理自己的地中海发型,轻描淡写地说:“那就给它开一条缝。这家伙……”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凝视着棺材,目光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轻轻说道:“有资格得到这个优待。”

当然,两百三十八年前的林恩当时已经死透了,即便开个缝也看不到外面,但慑于老主教的威严,下属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这个命令。

于是,现在的林恩虽然被困在棺材里,但好歹能呼吸,也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月光从画着油彩的玻璃落地窗上射进大厅,四下无人,幽静得出奇。

林恩绿色的眸子透过棺材上的缝隙,盯着外面,嘴里喃喃念叨:

“快来吧,你会来的,对吗。”

他在等人,一个让他朝思暮想,夜不能寐的人。

好在这个人很快就出现了。

挺着比八个月的孕妇还要大上一圈的肚子,披着破旧的棕色大衣,拿着煤油灯的博物馆保安哼着奇怪的小调出现在大厅里。

“呼呼,哼哼,嘿嘿。”

例行公事地走完了一圈,他从侧面的小门离开了。

“好嘞,开始干活!”

经过两个晚上的观察,林恩已经明白过来,这个保安每晚只会来巡视一次,没有异常的话就会离开这个大厅,大概率是去摸鱼,直到天亮前都不会回来。

所以这个时候,他开始了逃生大计。

他左右偏倒着身体,让棺材的重心不断偏转。

这个工作已经连续干了两个晚上,哪怕又渴又饿,他还是持之以恒地坚持着。

凭借着前世的物理知识,他坚信,只要不断改变力的方向,那颗挂住棺材的、有两百年历史的钢钉就会产生金属疲劳,最终啪的一声断裂,那样一来,棺材会掉落在地上,摔个粉碎,而他也能获得自由。

至于后面的事,也就是自由之后,要如何隐藏身份,如何躲过教会的追捕,那就到时候再说了。再不逃出去,他就要饿死在这里面了。

嘎叽,嘎叽。

棺材轻微地摇晃着,刺耳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不断回响,好在没人能听见。

嘎叽,嘎叽。

很长一段时间过后。

“……好累。”

经过今晚的第三次尝试,林恩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枚可恶的钉子绝对在几百年间被更换过多次,否则不可能过了这么久还如此结实。

而现在,林恩必须面对一个现实,那就是他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也许穿越赋予了这具躯体些许能量,但经过几十个小时的折腾,也已经消耗殆尽,现在的林恩感觉浑身发冷,动也不想动。

是的,血族也是要吃饭补充能量的。

血液是他们超凡力量的源泉,但那东西……

怎么说呢,不太顶饱。

所以主食、蔬菜、肉类,该吃还得吃,而且根据可靠统计,如果不吃蔬菜,血族长口腔溃疡的概率,比人类还要高上百分之四十三点九六。

过去血族们的策略是,两种都要吃,两种都得够。

而现在的林恩已经整整两天不吃不喝了,他感觉自己应该撑不过第三天了。

“难道我要成为第一个刚穿越就饿死在棺材里的穿越者吗?”

也许是由于体力的流失,林恩的精神也变得低落起来。

“如果是两百多年前,那个在战场上驰骋的我,应该一脚就能把这棺材板踹开。”

穿越之后自然继承了此身的记忆,然而不知是穿越还是年岁已久的原因,二百多年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除了一些碎片般的回忆,他只知道自己曾是一名强大的战士。

不是战力超群,也难以在族群大势已去之后坚持许久,成为最后一名被教会逮住的血族。

当然,这种事也只能想想,两百年滴血未进,流失的力量让现在的林恩跟一个普通人几乎没有分别。

为什么说几乎,因为他其实比普通人还要瘦弱一点。

林恩不想放弃,但他的身体并不允许他继续抗争。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叽——

哐!!!

林恩忽略了一个事情,虽然钢钉被数次更换过,但棺材始终是同一个。

所以,虽然钉子没被拉断,但包裹在钉子周围的木头却撑不住了,在一声巨响里,林恩和棺材一起呱呱坠地。

“真疼……”

林恩被压在一堆碎木头底下,感觉屁股要散架了。

他奋力挣扎着爬了出来,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坐在一堆破木条上喘粗气。

原本透过窗户,铺向地面的银色月光此时洒在了林恩的脸上,他嗅到了比棺材里新鲜不知多少倍的空气。

这个夜晚是如此美丽。

如果此时侧面的小门前没有站着那个目瞪口呆的胖保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