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晚上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师父,问花姐他们也说没见到,我隐隐有些担忧,但又毫无办法,只能等待行动夜的到来。
出乎意料的是,等到夜幕降临时,师父并没有缺席,反而是比任何人都早到,脸上还挂着他常有的微笑,四长老和刘守正打量了师父几眼,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宣布行动了。
由于大的传送门太过显眼,有专门的人员创建了临时传送门。到了北燕城脚下,四长老再次强调了一边安排后,即刻行动了。
按照安排,刘守正负责接应(放风?),我留在刘守正身旁。我看着他们在城墙边忙忙碌碌,好像在布置什么法阵,我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添乱,就找了个地方坐下,安静地等着。
约莫一刻钟后,大体的布置结束了,相关的术士大都前往自己的岗位,刘守正则来到了我身边,履行他的另一项“职责”。这时,我才敢向他开口:“十长老,您能给我讲讲‘影’的事吗?”生怕礼数不周惹这位长老生气,我又赶忙补了一句,“谢谢。”
“啊,啊。”这位平素随意的十长老似乎很少听到这样谦逊的用词,短暂的慌乱后,他正色道,“好。嗯,让我想想,你对‘影’知道多少。”
“只知道它们想灭绝非术士。”
“这样啊......呵,其实我们也对‘影’知之甚少。‘影’和术士会的管理结构类似,其首领自称‘影主’,影主之下是‘影五君’,分为伯、孟、仲、叔、季,其中孟君为‘仁者’,是上一任影主,如今在‘影’中地位仅次于影主。”
没想到上次我们面对的竟是这样的人物!
“剩下的按伯仲叔季依次排,大概是按照实力排序的。”
“那邪焰......”
“他也是影五君之一。”刘守正顿了一下,随后看向我笑着说,“但不必担心,影五君只有上三君不好对付,邪焰目前是叔君,实力平平。不过影五君也许要换人了。”
刘守正咬着大拇指,似乎在考虑这什么,突然一起身,紧张地环顾四周,然后用一只手护着我说:“别乱动,有人来了。”
这句话也让我紧张万分,忽然刘守正右手化出一根铁锥,向黑暗中猛地一刺,随即是一声惨叫。我松了一口气,看来危险已经解除了。
“宰杨。”
这熟悉的声音不由得让我一震——是仁者!我迅速回头看去,身后却空无一人,不仅如此,之前这里的树林也全部消失了,面前只有一片荒地。忽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这必然不是师父,我迅速将那只手打掉,并向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那人四十岁上下,书生打扮,眯眼厚唇,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但我知道,他就是仁者。
“我们又见面了。”仁者笑眯眯地看着我,如果不知道他的底细,还真会以为他是一位仁厚的长者。
“你想干什么?”咄咄逼人的语句也无法掩盖住我声音中的恐惧。
“脾气还不小。”仁者轻轻摇了摇头,但脸上的表情始终未变,“术士会没教过你‘礼’吗?”
“对坏人讲什么礼。”
“哦,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坏人呢?”
“你是‘影’的人,‘影’的人都是坏人!”我凭着孩子的思维向他大喊。
“哈哈哈。”仁者的眼角起了几道皱纹,更显得和蔼可亲,这让我不禁怀疑他是否真的是一个坏人,“小孩子就是有意思,非黑即白。那我问你,你觉得术士会的人都是好人吗?”
我想到了班里的老师和同学,有些迟疑,但在这个地方,我必须坚定:“大部分人是!”
“那你觉得,你的师父,算不算好人?”
我警惕地看着他,他一定是想离间我和师父:“至少比你好!”
“是吗?那他有没有跟你讲过他的宏伟事迹呢?”
果不其然!“讲过,我知道师父是受了魔鬼的蛊惑!况且,欧比撒本来就都是坏人,是他们先劫掠我们的,本就该死,师父还留下了孩子呢!”
“魔鬼,哈哈哈。若说有魔鬼,那只能是你师父的心魔。好,就当你说的对,欧比撒人该死,可还有一件事,你的师父大概没有讲过。”
“嗯?”
“你的师父在屠戮了欧比撒之后,又杀掉了一位无辜孩子的父母,就像邪焰对你做的一样。”
这个消息就好像在我脑中爆炸了一枚炸弹,震得我头晕目眩,尤其是他还提到了邪焰,我只能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这不是真的......”
“你大可以打听打听,你不会真以为术士会会因为杀死外族就惩罚你师父吧?”仁者眼睛睁开了些,露出了几分得意于狡黠的光,“你如此袒护你的师父,可曾想过这是否值得。”
“什么意思?”
“你大概已经知道你师父失去爱的能力了吧,既然如此,你师父为何要照顾你呢?”
我已经完全被仁者带着跑了:“为何?”
“好好想想,人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做些什么东西。”
“......”
“还有,再告诉你一件事,土属术士对周围环境极其敏感。
“嗯?”
“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感知不到邪焰的术。”
也就是说......
“宰杨!”
我猛然惊醒,再一看,仁者不见了,树林恢复了,刘守正正焦急地看着我,他为什么焦急呢?
“你还好吧?”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可他又为什么担忧呢?今天之前,我们只见过一面,说过一句话。仁者恐怕也没想到,他在我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如果师父也是那样的人的话,那别人呢?他们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守正!我们回来了,你们......”师父看见了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快步走了过来,蹲下来,问,“你怎么了。”
师父脸上的担忧让我心中有了一丝温暖,也许仁者说的全都是错的,我急于求证,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我期待着师父地反驳,期待师父像往常,轻松地笑一笑,然后向我解释一切。可是没有,他只是沉默着,沉默着,然后站起身,脸色苍白,不,应该说惨白得好像天上的那个月亮。
“有些事,我之后再讲。”
师父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