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6点，谢林就睁开了眼睛，昨晚到半夜的通话并未影响他早起。
一路上眯眼休息的谢林，脑海中反复思索着昨晚智强的话：做好最坏的预案，如果能走到正式法律程序是最好，无论对你，还是对岳玲、万磊都可以争取到时间。
是的，时间最重要。
但程序也很重要。
谢林反复衡量着。
不到8点10分，谢林已经到了办公室，外面的办公区依然阴暗不明。
李倩和黄蓓蓓依次路过谢林的办公室，笑着打个招呼。没人知道今天要发生什么事，但有人在期待着将要发生的事。
每日早上的例会正常进行着，对谢林来说，无论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这一秒的责任依然在肩。
当谢林再次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已然多了两个人。
坐在沙发上的王玉荣朝谢林笑了笑：“谢总早。”
沙发对面的刘兴来略显尴尬的也微笑致意。
“二位早。”谢林打着招呼。
“谢总。”王玉荣的笑不掩尴尬：“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好，来这边吧。”谢林引领着王玉荣路过李倩和黄蓓蓓的办公室，进入了一间大会议室。
“谢总工作很有条理。”王玉荣的夸奖并不自然，“刚才在开早会吧。”
“是的，每天都开。”
“嗯。”王玉荣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让谢林既觉尴尬，亦感到好笑。
对于来解自己职务的人，谢林无话可说。
“坐吧。”王玉荣终于开了口。
“李总昨天也都和你说了。”王玉荣声音很轻，“看看接下来怎么交接给小刘吧。”
“王监事长。”谢林客气道：“像昨天说的，程序合规，我可以交接。”
“那我们差哪些程序？”王玉荣小心翼翼的问道。
“首先，我作为嘉川测的人员，与南滑无直接雇佣关系，所以南滑公司直接罢免我的职务，没有依据。”谢林直抒自己的意见：“其次我的职务是由嘉川测聘请，任何任免都需要嘉川测同意，也就是总经理负责财务总监的提名与解聘。”
“第三，即使我交接，也应该是交接给嘉川测的正式员工或者总经理指定人选，而非由与嘉川测无关的第三方接管。”
“毕竟财务岗位不同于其他岗位。”谢林特意强调。
听着谢林的侃侃而谈，王玉荣面露难色。
“嗯，谢总很专业。”
“好。”王玉荣笑了笑，站起身，“我再了解了解。”
“对，李总，就是这样的情况。”王玉荣在宽阔的走廊踱着步向李真淑汇报着。
“好，我知道了。”李真淑脸色铁青，“岳玲和万磊都不在？”
“都没见到。”
“好。你们就在那儿守着。”李真淑明确的指令道。
李真淑拿起手机，看了看岳玲的号码，想了想，脸上浮现出运筹帷幄似的微笑。
“杨总，你给刘兴来开个授权。”李真淑退出岳玲的号码页码界面，转而拨通了杨磊的电话：“下午要召开嘉川测股东会，投票表决相关事项。”
“什么事项？”
“对嘉川测管理层进行调整。”李真淑一字一顿道：“罢免副总经理万磊，罢免财务总监谢林。”
“必须这个时候做？”良久，杨磊缓缓说道，杨磊见惯了这些年创业公司的资本与创始人如何相处、相离与争斗。
从李真淑要求雷神公司与她保持的那一时刻起，杨磊就知道有些事情早晚要发生。
李真淑微微笑道：“两年了，差不多该改变了。”
“你确定就好。”杨磊最终下定决心似的说道：“要充分考虑控制风险，特别是这两个岗位还是核心，万磊还是岳玲的爱人，掌管市场部。”
此时的李真淑已对所有可能的结果做了设想，也对所有设想准备了预案。
从引入李达强担任董事长，到雷神公司增资入股，无论董事会还是股东会，李真淑确定过渡期可以结束了。
此时的王玉荣正在李倩办公室踱着步。
“王监事长，喝茶。”黄蓓蓓热情的招呼，一旁的李倩则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脑。
“谢谢。”对于此时的王玉荣，一分一秒如此漫长。
跟随李真淑这么多年，今天对于王玉荣来说也是一个特别的时刻。
想不到临退休，还能碰到这档子事，王玉荣内心感觉无奈又好笑。
但对李真淑的顺从已成为王玉荣的本能，这种本能不仅仅在王玉荣，也在与李真淑一同走过来的刘红杰、王蕾以及其他南滑公司的老员工们。
甚至连岳玲也不知不觉培养出了对李真淑的顺从。
王玉荣了解李真淑，李真淑也懂得掌控王玉荣，懂得掌控与王玉荣一样的人。
对于任何人来说，走进李真深的视野，终究将变成王玉荣中的一员，没有例外。
还没来？！王玉荣也记不得一上午路过多少次岳玲和万磊的办公室。
难道李真淑没通知他们么？王玉荣疑惑着。
掏出手机，马上11点，自己要不要打给岳玲？王玉荣顾虑重重。
再等等吧，这样慢慢的想着，王玉荣再次踱步回到谢林办公室。
谢林不在，只有刘兴来一人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王监事。”刘兴来收起手机打着招呼。
“谢总不在？”王玉荣问道。
“一直在忙，进出办公室几次，刚才又出去了。”
“噢。”王玉荣思索着，隐隐的预感将有一场暴风骤雨。
“我们……还在这等着？”刘兴来讪讪的问道。
“嗯，领导没有别的通知。”王玉荣现在十分平和，“就在这等着吧，中午就在他们食堂吃。”
王玉荣此时不再多想，一切要来临的终究会来临。
“是的，万总。”此时的谢林正在另一个会议室打着电话：“我已经和他们说了，王玉荣没说什么，现在他们还在现场。”
“好的，谢总。”万磊笑着说道：“就这么来，不用管他们。随随便便就来接管，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对了，上午他们俩怎么进来的，谁接待的？”万磊突然问道：“公司从前台到办公室，每道门都有锁和门禁，他们怎么进来的？”
“刘兴来应该是有门禁的。”谢林想了下说道：“他之前在公司呆过一段时间，有权限。”
“行政干什么吃的？”万磊有些生气：“都没有正式入职，为什么给他权限，况且人都走了，还有权限。”
“好了，我知道上午的情况了，我和岳总也会同步。”万磊转变神色：“辛苦谢总，继续坚持，谁也别理，正常工作。”
放下电话的谢林听着万磊的话，虽然欣慰，但心里始终惴惴不安。
在现场的他，知道目前的形势，内心也在预测接下来的一切好的或者不好的事情。
谢林也非常了解，在现场的这些人终究只是在等待着，无论是他、王玉荣、刘兴来或是办公室中的李倩、黄蓓蓓，都在等待着，等待着被安排，等待着看接下来的纷纷扰扰。
这里的现场不是属于他们，这里的舞台也不属于他们，一切的安静、一切的守候都在等着主角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