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呀!你要惩罚就惩罚我老婆子吧!”
“是我自私,是我无知,亦是我无能,从头到尾都是我老婆子的错!”
“要惩罚就惩罚我吧!别来祸害我儿子了,我家宽儿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
是啊,怎么就变成这副鬼样子?
“啊!苍天呐!”
李兰用手指着屋顶,一副悲怆的样子,然后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娘!”
“娘!您别这样,……”
往事涌上心头,也是有些苦涩。
他走过的路,又是何其孤单无助,那个孤单的自己已经有些遥远了,原来,娘还记得这些事。
别人都是忆苦思甜,刘宽回忆来回忆去,除了苦还是苦,更多的是难。
干脆也不回忆了,免得又脆弱起来。他可不想再当脆弱小孩了。
…
刘宽的眼睛发酸发胀,喉头更是堵得难受。
他不是不在意,而是想要学着去释怀,可是,每次想起来心还是抽痛的。
刘宽知道,爹娘是爱他的,不过比起小弟,爹娘就没有像爱小弟那般爱他吧。
他也明白,天底下所有的父母都是会偏心的,就像隔壁二狗家的,二狗他娘不也是偏心他弟,两家分嘴,二狗他只分到几百文钱,他弟就得了房子和一小块地。
不过跟二狗一对比起来,刘宽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
他在欠了一屁股债后,娘没有选择抛弃他,而是拿出家里十几亩地卖了来给他还债。
以前,家里也是真的穷,供不起他去学堂里念书,哪怕他闹啊哭啊都是无用的,又何必添这些烦心事呢?所以他选择了懂事。
刘宽小时候,真的是一个好孩子,很懂事,也很体贴,不过也是最容易让人忽视的,都说懂事的孩子没有糖吃。
他太过懂事了,从小到大都很让人省心,原主反而比较喜欢淘气闹腾嘴还甜的小儿子。
后来刘宽染上·赌,就彻底变了一个性子,不仅好吃懒做,还偷奸耍滑,干的一件件事,都是让原主失望的。
尤其是原主的丈夫走后,原主更无心管理家里的事了,有些破罐子破摔,任由刘宽胡来了。
方柔进门次年生下大丫,原主就开始挑刺了,她觉得啊,刘家之所以会越来越穷,可能就是因为方氏这个儿媳娶的不对。
日子过得越发不如意,原主就开始作妖了,她不会管教变坏了的大儿子,就想磋磨方氏,想从方氏身上找到发泄的口子。
…
刘宽大抵还是不忍心看老娘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稳了稳悲伤的情绪和心底的委屈,去院子水缸里舀了一勺干净的水。
“娘,别哭了,起来喝口水吧。”
“好。”李兰眼泪一收,二话不说爬起来,借过大儿子手里的水瓢。
吨吨吨。
刘宽:“……”
李兰喝完水润完嗓子后,又心痛万分看着刘宽。
“宽儿,你一定恨死娘了吧?”
“娘,我……”
“不!你别说,我怕听到令人伤心的答案。娘知道,你肯定是恨我的。”李兰叹了口气,落寞转过身。
刘宽着急想解释,“不是的,娘您听我说……”
“行了,就这样吧!娘累了,娘想一个人静一静,你爱堕落就堕落吧,娘知道,你这是因为恨我,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娘,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娘真是好恨我自己啊!!!”
李兰驼着背,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的样子,然后赶在刘宽再次开口前,拔腿狂奔,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啊不是,娘!娘您听我说啊……”
李兰:我不听我不听~
门一关谁都不见,营造出一副老娘现在很自闭.很受伤的样子。
刘宽:“!!!”
他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
娘……娘不会要做傻事吧?
…
这个下午,李兰没有出过屋,刘宽也不敢出去赌了,守在她房门口,时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娘!娘!”
“娘您饿了吧?出来吃点东西吧,我给您煮了鸡蛋羹,娘您出来吃点吧。”
“娘,我不怪您了,真的不怪您了,爹都走了,我就剩下娘和弟弟你们两个亲人了。”
刘宽有些黯然神伤,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总觉得不应该这样的。
方柔带着孩子回娘家了,老宅一下子少了人气的感觉。
唉!娘也真是的,怎么就不听他把话说完?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怪还有用吗?都没用了。
而且娘也老了,他也是真的狠不起心来。
“娘,您出来吃点东西吧,娘……”
屋里,李兰在呼呼大睡。
屋外,刘宽的嗓子都喊冒烟了,还是没有人应他,他内心更加煎熬了,开始自我反思。
自己这些年做的事,也太不像话了,家里的日子明明已经这么艰难了,他还总想着跑去·赌,娘肯定对自己很失望吧?
自己太不是人了,难怪娘会娘如此伤心。
娘在屋里头,肯定还在偷偷抹眼泪吧?
刘宽脑海里,还总是出现今天上午……老娘那抹苍老离去的背影。
他愈发觉得自己不是个人了,‘啪’给了自己一巴掌。
就这样,刘宽在李兰的屋门外,开始了长达两个时辰的自我反省和面壁思过。
李兰醒来后,肚子饿了就拿肉干垫垫肚子,反正就是不轻易出去,她要让大儿子知道她的决心,还有事情的严重性。
赌·钱,只会害人害己,还会家破人亡。刘宽的赌.瘾,必须戒了。
她今日可以好好跟他说话,但刘宽要是还不清醒的话,就别怪她用雷霆手段了。
天彻底黑透了的时候,李兰才从屋子里打开门出来,她出来前,还特意用手把眼睛揉肿了。
“娘!”刘宽欣喜万分,马上迎上去,“娘,您饿了吧?我给你下面条吃好不好?”
“不用,没胃口。”李兰红肿着一双眼睛,明显是哭了很久的样子,她眼睛里没什么精气神,说话时也没看刘宽。
刘宽见老娘这副样子,愈发担心内疚了,“娘,您别这样,都是我的错,我改,我都改。”
“真的?”李兰这次有抬眼看刘宽了,眼里多了几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