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老旧的木桌子上点了一盏油灯。
人影晃晃。
方柔关上门，把油灯挪到一边放好，这才打开了上锁的柜子。
柜子里存放的是她嫁过来后攒的家当，有一大半是爹娘兄嫂给的。
包括这些日子，刘宽做工上交给她的钱，也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方柔清点好后，满意的把这些钱重新放起来锁好。
这都是给孩子攒的。
她和刘宽就大丫一个女儿，要不要再生一个，方柔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她觉得吧，以家里现在这个经济条件，还不到要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别到时候，孩子生出来遭罪，还是先顾好大丫，再着就是多攒钱。
日子就是要一点一点越过越好的，方柔很满意现在的小日子。
她呀！总算看到盼头了。
丈夫不去·赌了，婆婆也变好了，女儿乖巧懂事。
他们没像以前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婆婆也没有讽刺她生不出儿子来了。
现在手里有了点小钱，方柔就想着，要不把家里的茅草屋推了，换成土坯房。到时候刮风下雨也不用总担心房子被刮走了，土坯房结实点。
还有大丫来年就送她去镇上跟绣娘学刺绣，这都是她之前想好的。
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细细想来，赚再多的钱也是不经花啊！
她可得和刘宽好好商量商量，孩子学手艺这件事可马虎不得，将来也是为了大丫能有一技之长，有底气嫁个好人家。
别像她是猎户出身的，刘宽又是地里刨活的，像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一辈子也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就是用两条腿走，也走不出多远，一辈子也就只能待在一个地方了。
方柔希望，女儿能多点见识，多点希望，多一条选择的路。
她走神间，房门被敲响了，是刘宽回来了。
刘宽把打好的板车送去雇主家了，当面结了工钱，回来的路上，还摘了几朵野花。
他想着，给媳妇一个惊喜。
老娘说了，两口子就是要浪漫点，不要太死板，他听劝了。
叩！叩！
“方柔，开门，我回来了。”
“来了。”方柔应了一声，过来把门打开了。
进了屋子，刘宽还扭扭捏捏把花藏在身后，说了几句没头没尾的话，才假装不经意的把花递到方柔面前。
“给……给你的。”刘宽表情有点不自然，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女人递花。“还有这个，钱你收起来。”
刘宽依旧老实巴交上交了今日赚来的钱。
养家糊口，不就是这样嘛。
老娘说了，疼媳妇的男人才会发财，日子才会越过越好，果然有道理，自从他学会赚钱养家糊口后，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第一次感受到担当的刘宽，内心是无比激动的。
原来老人常说的，媳妇孩子热炕头就是这样啊！
“花你哪来的？”方柔一手接过钱，另一只手接过刘宽递来的……菊花。
她知道菊花肯定是刘宽在路边摘来的，不过还是这么问了，不然，怎么继续往下聊？
方柔还是知道给自家男人留点面子的，不过这花送得……有点小尴尬啊！
刘宽挠挠头，不自然开口，“觉得好看，顺手摘的，配你！”
“……”
方柔脸红了！
这狗男人，还会甜言蜜语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
“你不喜欢？”见方柔久久不说话，刘宽紧张搓着衣角问道。
“没有，只是有点……不习惯。”方柔嗓音细细的，轻轻的。
她难得说话温柔了一回。
柔情小意她搞不来，但学那么一两分，她还是会的。
不习惯吗？
刘宽细细琢磨方柔说的这句话。想到以前的自己，也明白了。
看来是以前的自己太混了，方柔肯定吃了不少苦。
“阿柔，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赚钱的，我已经在努力做人了，我……”
方柔用手堵住了刘宽的嘴，“好，我信你！”
嘴唇蠕动，感受到媳妇手指头传来的温热，轮到刘宽脸红了。
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了。
“我……我……你……你……”
“行了，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方柔也不逗他了，率先躺下了。
刘宽是站也不是，睡也不是。他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刚才媳妇那温柔的一面，不是错觉吧？
砰砰砰！
怎么办？心跳的好厉害！
直到方柔催他上床睡觉了，刘宽这才傻呼呼应了一声，躺下就闭眼秒睡了。
方柔也没说让他碰，所以刘宽也不敢自作主张，就这样也挺好的。
能挨着媳妇睡，刘宽已经很知足了。
＊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用了饭，李兰就叫上刘宽他们，带了点干粮坐了牛车，就去了镇上。
李兰要去镇上的铁匠铺子里打一个手推车，图纸她都画好了，不过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方便当面交涉这些东西，所以打算让刘宽出面。
带上方柔，是为了逛街。还有就是，她要支一个小摊卖些吃食，拉着方柔出来，就是为了让方柔学学别人是怎么卖东西的。
耳濡目染多学学，经验不就来了嘛。
“娘，您……”方柔内心超疑惑的。
婆婆哪来的钱啊？
又是买吃的，又是买铁具的，这得花不少钱吧？
她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手里拿着的东西，这些可都是婆婆花钱买的，又是酱油又是米面的，就是一大家子吃，也不用买这么多吧？
她拿肩碰了碰刘宽，示意他快阻止婆婆继续买买买了。
刘宽也是疑惑不已，他长这么大，就从没见老娘手里能流出这么多的钱，以前不都是一文一文抠抠搜搜不舍得掏的吗？
现在，老娘花钱如流水，是不打算过日子了吗？
“娘，咱们别买了，回去吧，大丫在家里肯定想您了，您买这么多东西，也吃不完啊！”
刘宽企图用大丫唤醒还想要疯狂买买买的老娘。
别人都是败家儿子，他们家是败家老娘！！！
李兰不满意瞄了老儿子一眼，“谁说要自己吃的？这都是要做来换钱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别废话，东西拎好了，再买几样就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