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莹这边,她终于在磨破第五双鞋时问到了魏蒙家住何处。
这么多天了,沈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她在一名热心肠婶子的带路下来到了倒塌了一面墙的魏家。
沈莹面带错愕问,“婶子,这就是魏蒙家?”
“是呀,小姑娘,咋的了?”农妇很是热情,她看出沈莹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穿着这气质,简直鹤立鸡群。
沈莹刚踏进这个村子的时候,她一眼就瞧见了。
当这名农妇得知沈莹是来找魏秀才时,脸上难掩吃瓜的表情。又来一个受害者,肯定是了。
魏蒙四处勾搭小姑娘的事,他们这边十里八乡都传遍了。每天都有一大帮人来魏家讨债,魏母疲于应付,干脆闭门不出了,其实就是不想还钱想耍无赖。
呸!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魏蒙和他娘在村里的人缘一直很不好,因为魏母是个好贪小便宜又尖酸刻薄的,村里人都不愿意跟他家来往。
“小姑娘,你来找魏秀才是不是也是因为发现被骗了?”农妇眼睛里闪烁着熊熊八卦之火,直言不讳。
“啊?”沈莹脑子有一瞬间的呆滞。
也是因为发现被骗了!?
什么意思?
沈莹禁不住沮丧开来,“婶子,你能说清楚点吗?我……”
“哎呀其实我们村里人都知道魏秀才是犯的什么事被抓,你也不要不好意思,这又不是你们的错,错的是魏秀才。”
“你说魏蒙被抓了!”沈莹这下子情绪波动起来了。
“嗯呐,你不知道?那也没关系,你现在知道了也一样,魏秀才就是太贪得无厌了,原本小香姑娘就与他定亲了,这事大家都知道,他还到处勾搭小姑娘,勾搭还不够还要骗钱,简直没人性!最惨的还属小香姑娘,小香姑娘太可怜了……”农妇越说越激动。
可沈莹已经听不进去了。
‘定亲、勾搭小姑娘、没人性’这些字眼在沈莹的脑袋里炸开来,她苦涩一笑,原来祖母和父亲说的都是真的。
沈莹神情恍惚,木然抬手擦干眼角的泪痕。
农妇还觉得奇怪,这是她第一次碰见来找魏蒙而神情忧伤的姑娘,以往那些都是气冲冲骂骂咧咧的,她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沈莹阻止了她。
“我没什么要问的了,谢谢你婶子,这一两银子是给你的报酬。”沈莹从怀里掏出钱,然后塞给对方。
农妇眼睛亮了,“哎呀,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带个路而已,不用这么客气,拿回去拿回去。”
她说是这么说,可手却拽着钱不舍得松开。
沈莹没心情跟对方推辞,她转身走了。
身后再传来些什么声音,沈莹都听不见了。
…
沈莹朝着倒塌了一面墙的魏家走过去,院子里面已经有人在扔东西了。
他们扔石子,扔泥巴,扔各种各样的垃圾。
“还钱!”
“还钱!”
“一家子人渣,敢做不敢当,躲着做什么,还钱!”
男人骂骂咧咧,女人哭哭啼啼。有的人手中还拿着字画,沈莹走近一看。
嚯,字迹潦草,是魏蒙写的没错了。
男人将字画撕碎了踩地上,还用力踩上几脚,怒骂道:“看看魏孙子写的什么,什么叫‘菊花一片一片凋落在眼前’?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就这句破诗,骗了我小妹五两银子,五两都够我们庄稼人省吃俭用吃上两年了,魏蒙他娘快出来还钱!”
“对!还钱!”
“你们魏家的脸真是比城墙还要厚,写的什么弱智玩意,还一只两只三只鸭,四只五只六只鸭,好家伙!是欺负我们没文化吗?他奶奶的,就这两句,骗了我妹子七两,奶奶的!出来还钱!”
“你们看我这副画更离谱!就打两个勾,给我姐洗脑说是两只大雁,大他丫的雁!他大爷的!要不是那孙子坐牢了,我高低给他嘴打歪!”
“魏蒙是把我们当傻子耍呢,大家的钱都是辛苦钱.血汗钱,怎能被这样的小人骗去风花雪月?魏蒙他娘的,再躲着,把你们家另外三赌墙也推了,谁还没个脾气了?”
“对!把他家墙推了。”
魏母透过细小的门孔,恶狠狠盯着外面的每一个人。
她低声咒骂,“一群生儿子没屁眼的蠢货!你们自己傻缺没读过书,就嫉妒我儿子的才华,老天爷怎么没把你们全家都劈死算了。”
魏母手里是有些钱的,不过她才不会把钱拿出来赔给这些人,反正儿子已经坐牢了,她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了,名声再臭能臭到哪去?
外头的人骂着,魏母也躲屋里头咒骂,双方都不遑多让。
这注定是一场循环播放的口水战。
沈莹看着这些人,自嘲一笑,真相已经摆在她面前了,她亲眼看到也亲耳听到了,她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一块石头,突然觉得恶心极了,狠狠一扬,将石头扔了,“魏蒙,我和你结束了。”
那其实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魏蒙路边捡来的,然后送给沈莹说是他俩的定情信物,沈莹还把这块普通的石头当做宝贝,感动了好久。
想当初沈莹也花了好多钱买了魏蒙做的字画,觉得魏蒙是有才华是不一样的,现在呵呵,做的都是什么鬼?
沈莹已经放下这段感情了,魏蒙就是一个骗子,不配她的爱。她拿得起也放得下,不过还是有点愤愤不平,想到被魏蒙骗去好多钱,沈莹这心里就觉得很是难受。不过魏蒙人都坐牢了,这点还算解气。
原来,自己以前那么傻,那么眼瞎看上这个人渣。
她会觉得魏蒙哪哪都好,可能是因为自己太爱了,所以给这个骗子打上了无数个滤镜。
谎言一旦破灭,沈莹也可以做到理智回归现实,不过受伤也是有的。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村子,转身大踏步离去。
就在她走后不久,有两批人悄悄跟了上去。
两对领头人打了一个照面,都默契抱拳,然后继续隐匿于暗处,保护大小姐,就是他们共同的责任。
他们都暗自庆幸,好在大小姐最后关头总算看明白,不然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