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射射射！”

建奴见肉搏破不了枪阵，继续对着方阵放箭。

弓箭最克制长枪方阵了。

他们心里想着，那些没有盾牌的超长枪，队形站得那么密，无法左右躲闪，在自己射术面前不就是活靶子吗？

可他们错了。

大大低估了长枪方阵的效果。

方阵中的步兵紧紧靠着彼此，完全挡住缺乏盔甲保护和兵器格挡的侧面弱点。

方阵步兵又都穿铠甲戴头盔，拜袁应泰一点不贪墨、最重视后勤所赐，这些装备是萨尔浒明军享受不到的。

众人早就做好了正面防箭的准备。

建奴五十步以外乱箭袭来。

依旧是每一支箭矢都射正面，无法射侧面无甲的位置，再加上南军早训练过用防护关键位置，杀伤效果一时比较有限。

“轰轰轰！”

虎蹲炮曲射，直接从头顶糊向建奴。

这种火炮是戚继光发明推广，它的原型最开始为边军使用，在改进前名字五花八门，有三将军缨子炮、虎毒炮等名字。戚继光带兵抗倭，在实战中不断改进，最终才有了明朝通用的虎蹲炮。

它的闪光点其实不在于威力，而是在于便于携带和曲射。

重量只有36斤，不但便于运输，适于在山岳、森林和水田等有碍大炮机动性的战斗地域。有两只铁爪将炮头架起，射击时朝天曲射，可以越过自己军阵轰击敌方。

现在就是从方阵头顶越过，直接炸建奴的弓箭手。

“砰砰砰！”

三眼铳爆鸣声响起，五十步以内效果出类拔萃。

这种武器固然比较简单原始，但是放在长枪方阵内，恰好能起到保护长枪兵的作用。只要敌军距离不远，就会遭到三眼铳射出的持续火力打击。

一阵阵硝烟飘起，在北风吹拂下，绕后的镶红旗暂时看不清目标了。

“可恶！给我瞪大眼睛！”岳托血气方刚，局势不利也要死战下去。

被硝烟这么一干扰，再加上有些上头，他没注意到代善那边挥舞旗帜让他撤退。

“嘟嘟！”

背后一阵号角响起。

刚才守在浑河浮桥北边的明军，从背后杀过来了。

“壮志饥餐胡虏肉！”

刀盾兵呼啸着发起冲锋，弩手冲到50步就是一阵如风般的齐射。

周敦吉指挥他们直扑镶红旗侧翼，冉跃龙、雷安民等率领酉阳兵，肉搏能力本就在建奴之上，这个时机之下，更是打得镶红旗节节败退。

岳托急忙领军撤退，却在夹击之下变成溃败。

逃出来以后，看见代善早率领正红旗退到安全位置。

而代善派来通知的传令兵，才刚刚赶过来，气得他怒骂:“为什么提醒的这么慢！”

他本就因为代善喜欢后娘，不喜自己和弟弟，还遭遇虐待而积怨。若不是努尔哈赤亲自让他、弟弟硕托和代善分家，否则早闹得撕破脸了。

现在仇恨又添一笔，代善自己撤退，却没有及时通知他！

检查镶红旗兵马，减员超过500人，负伤的也超过500。

一时间镶红旗士气大衰，后退10里暂时休整，不论代善怎么喊他们夹击明军，都以代善坑人为由果断拒绝。

明军这边杀退镶红旗，吓得正红旗代善也不敢单独来战。

后续陈策、童仲揆等人也行军赶到浑河南岸。

按照布置的作战计划，依旧是浙兵严守浑河南岸，川、广兵渡河，接替周敦吉部看守浑河北岸。

王宏宇等率长枪方阵在前，周敦吉等率土司兵紧随其后，陈策等率数千兵马看守北岸、戚金等列枪架炮在河南。

布置井然有序，前后呼应，固然有被敌人分而击之的危险，但战场的瞬息万变，建奴四旗在全力攻城，根本无法再分兵对付南军。

......

尤世功知道沈阳东城墙已经沦陷，大批黄旗建奴已经沿着城墙杀过来了。

城内也已经大乱。

数万还支持大明的百姓聚集到城西，祈求明军能打败建奴保护他们，或者干脆开西门，大伙闯出去逃生。

可是，城西的正蓝旗攻势凶猛。

“攻城！全力进攻！”

莽古尔泰大声呼喊，他手下4000兵马投入到攻城之中，城门也有两个牛录600人封锁，还有一千最精锐的巴牙喇护军，拱卫在他的身边。

城西被攻克，只在片刻之间。

就在正蓝旗建奴爬上城墙，快要打败尤世功家丁时，南军的号角声响起，王宏宇部杀到了沈阳城外。

“援军！援军来了！”

西墙上的明军大为振奋，使出浑身之力抵挡建奴。原本必败的局势，变成了僵持状态。

莽古尔泰回头一看，兵力庞大的正红旗，根本不敢近身攻击区区3000人的长枪方阵。也不敢靠近射箭，就在百步之外远远抛射，根本没什么杀伤力。

“代善这个混账东西！这是故意害我！”

莽古尔泰因为生母和代善私情的事，基本跟他决裂，双方本就矛盾重重，现在更是愤恨！

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投入正蓝旗压阵的精锐继续攻城，绝不能让这股援军进城。

可是王宏宇根本就没想进城啊～

长枪方阵从正红旗、正蓝旗之间冲开一条路，逼近沈阳城墙西南角。

尤世功急忙赶到西南角，想要和援军沟通，优先夹击正蓝旗，解除城西的威胁。

可是他赶到时就傻眼了。

“只……只有这么点援军……”

见援军只有3000人，而城外建奴就有两旗超过万人，最开始激昂之情一下子就消退了。

“尤总兵，吾乃王宏宇！”

听了呼唤以后他依旧愣神没有回答。

虽然知道王宏宇很厉害，但也他刚升个游击，手下兵马很少……那些个总兵、参将不来七八位，是打不过努尔哈赤八旗的。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王宏宇用最大嗓音喊出了这句话。

尤世功听到以后依然愣在原地，但是内心如同惊涛骇浪，一下子犹如醍醐灌顶。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这十六个字一下子点醒了他，此时城内大乱、城东已失、城西即将沦陷。

再死战下去必死无疑。

虽然作为沈阳守将，理应与城池共存亡……

但是，战斗仍将继续！

“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