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太华篇

墨尘带着路上想好的说辞来到长尘宫讨说法,进去之前还在心里为自己打气。他气势汹汹地走进长尘宫,一进去就见到元翊清端坐上方,手里拿着柳条编着环,他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束花,他一看就知道那花是来自他的花圃,他的心不由的一滞。

元翊清抬头看了眼他,“墨尘有事?”

墨尘抬进去的脚又退了回去,环顾一圈,“师兄,离秋呢?”

元翊清拿起柳条编成的环比了下大小,头也不抬地回,“她出去了。”

墨尘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说,陌离秋不在长尘宫,可是他花圃里的花出现在这,难不成自己错怪了陌离秋,莫不是师兄摘得花,如若是师兄摘的花,自己这件说话讨还是不讨。讨呢,自己又打不过师兄,不讨呢,这花他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培育。

元翊清淡淡地问,“还有事?”

墨尘左右为难地纠结了一会,随后还是弱弱地回了句,“没事”,他目光依依不舍地落在花上面,慢慢地挪着步子退出去。

元翊清右手一挥,一朵花便从中而断落在他手里,这一幕刚好落在墨尘的眼里,他激动冲到元翊清身边。

元翊清将花插入柳条编成的环中,仔细端详放得位置是否好看,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微扬的嘴角,和那不假思索当着墨尘的面摘花的动作,真得是太刺痛墨尘的眼睛了。

墨尘盯着元翊清手中的动作,心想着这可是墨兰呀,自己培育了五十年才有这么一朵,没想到在花圃它经历了一次被摘的命运,如今他还得亲眼目睹它再次折断的情景。

元翊清拿起一朵花,仔细查看,又在柳环上比对位置,“这朵不太合适。”随后他拿着花在墨尘面前晃了一下,就把花丢在地上,脸上似乎还有一丝丝的嫌弃。

墨尘的目光追随着那朵花抛起又落下的轨迹,看到被丢弃在地上的那朵花,他一脸痛苦地蹲在地上,捡起它,他的心此刻正在滴着血,这可是墨山茶,培育了十年才得这么一株墨色的。

元翊清看着蹲在地上,一脸哀痛地捧着墨山茶的墨尘,心中有些不忍,右手一挥,一粒赤金色的种子出在他面前,种子在他仙力的包裹下泛着淡黄色的光晕,他催动仙力,种子飘到墨尘的面前。

墨尘看到这粒种子,手上捧着的墨山茶掉落在地,“赤金莲,这是赤金莲。”

“你拿去吧。”

墨尘一脸激动看向元翊清,“师兄,这是给我的。”

“嗯,就当是这花环的谢礼。”元翊清举了举手中快要完成的花环。

墨尘的心性他最了解了,在太华的日子,除了授徒,管理太华事务,就是养养鱼,种种花,俨然人间的暮年生活,而这赤金莲的种子墨尘寻了上百年都毫无下落,如今得到了,肯定兴奋得忘了花圃被毁的事了。

说起这赤金莲的种子,元翊清也是偶然间得到的,当时想着墨尘喜好这些,就顺手收起来了,只是后来闭关修练,又遇上太华收徒,加上陌离秋醒来,他一时将赤金莲种子这事抛之脑后了。

墨尘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粒种子,双手释放仙力捧着种子,“师兄,花够吗?不够我替你再摘些过来。”有了这赤金莲的种子,别说摘几朵花了,就是整个花圃都给师兄,他都愿意。

元翊清仔细打量着手中的花环,柳叶的翠绿色,搭配着各种颜色的花,俏皮中不失明艳,心下想着离秋戴着一定合适。

“不用了,这样刚好。”

“师兄,那我先回去了。”新得了一粒赤金莲的种子,墨尘难掩兴奋,他已经在脑海里想象赤金莲开花,周身散发着赤金色光圈的场景了,他现在急切地想回去培育这粒种子。

“嗯”元翊清淡淡地应着。

墨尘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打闹着回宫的陌离秋,冷君恒,而他们此刻手里正提着从他池塘里抓来的两条鱼。

三个人六目相对,笑容都凝固在脸上,空气中散发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冷君恒碰了碰陌离秋的手肘,两个人很默契地把鱼藏在身后。

墨尘早在他们藏鱼之前就已经看到了,他的心咯噔一跳,咬着牙问,“你们这鱼该不会是我那池塘里的吧?”墨尘心里祈祷着他们的回答和自己想的是不一样的。

冷君恒,陌离秋对视一眼,冷君恒摇摇头,陌离秋点点头,随后他们又对视一眼,冷君恒点点头,陌离秋摇摇头。

从他们的神情中,可以看到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墨尘紧握双拳,容忍已经到了极限,“君恒师兄,离秋,你们太过份了。”

墨尘追着冷君恒,陌离秋,他们围着长尘宫的院子追逐着。

元翊清扶额无奈摇头苦笑,他起身拿着花环走向院外。

“墨尘,其实这花是君恒摘的。”

冷君恒想要阻止元翊清,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对着墨尘尴尬地笑了笑。

墨尘看向冷君恒,“君恒师兄,你摘我的花,抓我的鱼,你欺人太甚了。”他直接追向冷君恒,冷君恒只能一边闪躲一边解释。

“墨尘,师兄就是为了哄哄离秋,她生我气了,我只是借用了你的花,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

墨尘不听冷君恒的解释,这花可是他精心培育的,在三界恐难一见,冷君恒他拿什么还,于是他无法容忍地冲向冷君恒。

长尘宫院,一道玄色的身影,一道青色的身影在院子里追逐着。

元翊清走向一边看热闹的陌离秋,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累吗?”

“师兄,我不累”陌离秋偷偷向他展示了手中提着的鱼,“师兄,我抓到了。”

元翊清宠溺一笑,“我们离秋真厉害。”随后他拿出藏在身后的花环,“这是师兄给你的奖励。”

陌离秋接过花环“好好看,谢谢师兄。”她把花环戴在头上,眨着眼睛,一脸俏皮地问,“师兄,好看吗?”

元翊清替她扶正花环,“好看,我们离秋怎样都好看。”

和煦轻风吹起他们的衣袂,两个人站在院子里,四目相对而笑。陌离秋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自己的心跳得好快,这股悸动陌生而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这颗心也为眼前的人跳得如此之快。

墨尘,冷君恒还在追逐着。冷君恒分出心神观察陌离秋,看到她头上带得花环,不满抗议着,“师兄,不带这样的,那花是我送的,被追着打的也是我,你怎么独揽功劳呢。”

“花环是师兄编的。”陌离秋为元翊清辩护。

元翊清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却又挡在自己身前的陌离秋,心里即感动又害怕,当年她也是这么挡在自己身前。

“离秋,你就不心疼二哥吗?二哥被他追着打可都是为了你。”

陌离秋低着头想了会儿,觉得冷君恒说得也有道理,他摘花是为了哄自己开心,方才还陪自己一同抓鱼,想到这不免有些心软,她拉了拉元翊清的衣袖,带着撒娇的神情,“师兄”

元翊清摸了摸她的头,“知道了”他看着追逐的两个人,语气淡淡道,“墨尘,你仇也报了,那粒赤金莲的种子还给本尊吧。”

此言一出,墨尘及时收住手,一脸讨好的笑意看着元翊清,“师兄,我没把君恒师兄怎么样,我哪是那种不尊重师兄的人,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他逃也似得离开长尘宫,生怕晚了一步,到手的赤金莲就不翼而飞了。

冷君恒飘到元翊清身边,“师兄,你既然把赤金莲给了他,那可是赤金莲。”

元翊清淡淡地回着,“嗯,他喜欢就给他了。”

陌离秋不解地问着,“赤金莲很贵重吗?”

“当然了,赤金莲因其开花之时,形状如莲,通体泛着赤金色的光圈,因此得名赤金莲,据说赤金莲开花之时,借助仙力,可让人梦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冷君恒解释道。

元翊清接过陌离秋手中的鱼,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冷君恒跟在了他们旁边。

“真的吗?”陌离秋带着疑惑的神情问。

“至于是不是真的,我就不太清楚了,因为我也没见过。”

“师兄,我帮你去要回来。”

元翊清拉住她,“在我手上,不过是一粒种子而已,墨尘喜欢就给他吧。”

“那好吧,不过我得多抓他两条鱼,不然有点亏了。”

“有道理。”冷君恒认真地想了想,点头认同。

元翊清看着在认真思考用什么方法再去抓两条鱼的两个人,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有那么一丝丝地为墨尘摊上这么两个师兄师姐感到悲哀。

太华厨房,烟气弥漫,桌子上放着一盘陌离秋刚做好的红烧鱼,她正一脸成就地向冷君恒展示成果。

冷君恒凑到她边上,看着琉璃盘里泛着黑色的鱼,一脸不确信地问,“离秋,你确定师兄喜欢吃这个。”

陌离秋重重地点点头,“嗯,上次师兄说很好吃的,要不二哥你也试试。”

冷君恒认真地审度了一番盘子里的鱼,他实在看不出来这泛着黑色的鱼能好吃到哪去,随后摆手摇头,“我就算了,还是留给师兄吧。”

陌离秋端起琉璃盘,“你没口福了,那我先给师兄送过去,二哥你看着点火。”

冷君恒看着陌离秋的背影,摊手耸肩,即无奈又无法拒绝,“好,也只有你离秋能指使我这个曾经的太华仙上,如今的魔都魔君了。”

太华练武场,萧丹墀,沐长风和刚入门的其他弟子正在练剑,衣袂飘然,倒也不失是一道不错的风景。

萧丹墀,沐长风是这一批弟子中资质最好的,领悟能力强,学什么都快,墨尘对他们两个给予厚望。

各大仙派的掌门在一旁观摩。萧如萱见萧丹樨身姿飘逸,剑法灵动,不由得颇为宽慰。

韩溪臣一脸真城的夸赞道:萧女君,丹樨仙姬仙骨奇佳,又如此勤学苦练,蓬莱后继有人呀。

萧如萱难扰喜悦之情,“蓬莱往后是要交到她手上的,她自然要多辛苦修练。”

上官阁主叹气道:哎,可惜了。

萧如萱皱眉,疑惑不解问道:上官仙君所指的可惜了是何意?

上官阁主看着沐长风,一脸惋惜:这么有天赋的弟子,竟然不是我御宝阁的。

韩溪臣笑道:本君听说,上官仙君向他主动示好,还赠送了一把仙剑,怎么,他没答应加入御宝阁吗?

上官阁主道:仙剑他倒是收下了,但是他没给本君明确的答复,不过他竟然收了仙剑,应该对本君此举有意。

韩溪臣,萧如萱对视一眼,看破不说破地相视而笑。

陌离秋端着做好的鱼一脸开心地从他们旁边经过。

萧如萱无意间瞥到了那一道红色的身影,那抹红色她觉得尤为刺眼。随后她右手一挥,手中的长剑径直飞向陌离秋,长剑在距离陌离秋脖子几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陌离秋被眼前突然飞来的长剑吓了一跳,她往后退两步,长剑也跟着往前,她往左边走,长剑就飘向左边,她往右边走,长剑就飘向右边,陌离秋侧着走,长剑也侧着挡住她的路。

随后她身后传来萧如萱的声音,“离秋仙上”。陌离秋闻声转过身看向她,看着来者不善的萧如萱,她努力地挤出一个很善意的笑意。

萧如萱走过去拿回她的剑,其他人也好奇地跟了过来,“仙上,蓬莱女君请离秋仙上指点一二。。”

“我......不会。”陌离秋不明所以地往后退了退。

萧如萱倾身往前一步,看着陌离秋惊慌的表情,她心底有些得意,陌离秋已经不是当年的陌离秋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太华仙上,凭什么得到太华仙尊的宠爱。

“离秋仙上,你莫要谦虚,本君年少时曾有幸目睹过离秋仙上的风采,离秋仙上当年可是太华三仙之一,一身红衣,一把长鸣剑,匡扶正义,斩妖除崇,连仙尊都折服离秋仙上当年的风采。”

陌离秋想不透萧如萱话里的意思,感觉这话里有其他的意思,可是自己抓不住,总之她不喜欢萧如萱说的话。

萧如萱倾身再次靠近她,韩溪臣挡在萧如萱身前,语气中带着一丝警告。“女君,别乱来,这里可是太华。”

萧丹樨发现了这边的异常,急忙跑到萧如萱身边,一脸担忧地拉住她,“姑姑”

“放心,我只是向仙上请教一二而已。”她拂开萧丹樨的手,绕过韩溪臣,靠近陌离秋的耳边。

陌离秋想要逃离她,却被萧如萱抓住了手臂,她无法挣脱开来。

萧如萱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你以为仙尊对你好就是喜欢你吗,他喜欢的不是你,是千年前的你。”

陌离秋听到萧如萱的话,愣在原地,她终于明白自己抓不住的那股失落是什么了,原来师兄怀念的是千年前的自己,而不是喜欢现在的她。她也想回到过去,可她就是想不起来了。

萧如萱很满意陌离秋的反应,她往后了几步一脸得意地看着陌离秋,拱手行了一个很随意的礼,“请离秋仙上赐教。”随后她扬起长剑对着陌离秋,倾身刺向陌离秋。

陌离秋还在回想着萧如萱刚才的话,她怔怔地站在原地。

韩溪臣上前挡住萧如萱的长剑,护着陌离秋,“你别太过份了。”

萧如萱举剑对着韩溪臣,“道君这是什么意思,本君不过请仙上指点而已,道君何必如此紧张?”

韩溪臣站在陌离秋身前,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萧如萱一脸气愤地看着他,“道君不让开,那别怪本君不留情面。”随后她一剑刺向韩溪臣。

韩溪臣和她对招处处留有余地。但是萧如萱招招犀利,毫不留情。萧如萱趁韩溪臣闪躲之际,无暇顾及陌离秋,她对着陌离秋阴冷一笑,随后举剑刺向陌离秋。

韩溪臣一脸惊慌,不留余力地飞身上前,可是还是无法阻挡萧如萱。

眼看那把锋利的剑就要刺进陌离秋的胸口,一道淡蓝色的身影抱住陌离秋,飘然落向他处。

一道淡白色的仙力定住了萧如萱的剑,萧如萱挣扎着就是无法收回自己的剑。

“放肆”一道比冬月寒霜还要清冷的声音飘入在场人的耳中。

在场的其他弟子急忙跪地,“仙尊”

一道玄色的身影飘然而至,随后冷君恒右手一挥,萧如萱连人带剑地摔倒在地,她一脸不服气地看着躲在元翊清怀里的陌离秋。

冷君恒走向陌离秋,上下打量着她,“离秋,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陌离秋摇摇头,“二哥,我没事。”

韩溪臣打着圈场道:仙尊,萧女君不过是想同离秋仙上切磋剑术,并无伤仙上之意。

上官阁主对元翊清拱手行礼,“仙尊,萧女君是想领略一下离秋仙上的风采,毕竟当年离秋仙上卓绝风姿我等也是如雷贯耳,还望仙尊体谅萧女君的仰慕之情。”

各家仙派的掌门纷纷点头应和。

冷君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话被他们一说,反倒是他们太华不是了,他们仰慕离秋的风采,他们太华不该拦着,哪怕是离秋受伤了,太华也该感激他们的仰慕之情,这些人明明知道离秋仙力全失,竟然还在这说着风凉话。

“喂喂,我说你们这群人,授徒大典都结束了,你们还留在太华,怎么是太华的饭菜太好吃了,各位掌门舍不得回去了。还是你们看上太华了,想鸠占鹊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