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一个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地方,常年黑雾迷漫,住着的都是为世人所不能容的邪魔,在这里强者生存。
冷君恒在魔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放眼整个魔都,也就魔尊能同他打个平手,但是他不屑于做这个魔尊,他只守着洛念真,当初魔都的人都以为冷君恒心仪魔都的公主,连魔尊洛河也十分看重他,可是每当提到要将公主嫁于冷君恒的时候,他都巧妙地转移话题。
今日是魔都公主的生辰,整个魔都都是喜气洋洋,唯独冷君恒坐在魔都的千丈崖,独自喝着闷酒。
洛念真在宴会上没有看到冷君恒,便找来了千丈崖,她一猜就知道冷君恒在这里,这千年来,他总是喜欢坐在这里,或许这里是离外界最近的地方吧。
她很远就看到冷君恒孤傲的身影,不知为何,一身玄衣的他身处魔都千年,却显得和魔都那般格格不久,虽洒脱不羁,任性而为,但是他身上透出的清冷出尘,卓绝仙姿,让人难于忽视。
洛念真觉得他虽然守护了自己千年,可是似乎又离自己很远。
“君恒哥”
冷君恒依旧喝着酒,眼神虚渺地不知在看向何处。
洛念真坐在他旁边,“君恒哥,为什么我每年生辰,你都坐在这里喝酒。”
冷君恒脑海里闪过陌离秋满身鲜血的画面,大口喝酒,苦涩一笑,“因为你的生辰,是她离开我的日子。”
洛念真不清楚冷君恒口中说的“她”是谁,他也从没在自己面前谈及过她,但洛念真知道,这个人在冷君恒的心中很重要,重要到没有自己的位置。可是这千年来他守护自己,想到这里,洛念真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既然你心中放不下来她,为什么你要处处护着我。”
冷君恒又喝了口酒,把心中想说的话和着酒一同咽了下去,这千年来他早已习惯独自疗伤了,有些事只适合藏在心底。
洛念真是个急性子,忍不了他这种避而不谈的态度,她一把抢过他的酒壶,“别喝了,你回答我。”
冷君恒神情淡淡地看了眼洛念真,拂开她握上的手,起身离开。
洛念真想要追上去问个明白,如若他对自己无意,是什么让他甘心守护自己千年,可是突如其来的头痛欲裂让她无法前行,她觉得头疼得要裂开了,有一股陌生的思绪占据她的思想,慢慢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她突然害怕起来。
冷君恒回过身,见她一脸痛苦的情神,他叹了口气,这些年洛念真总是用这些小把戏来戏弄他,起初确实骗得他担心,看到他关心的神色,得逞的洛念真总是会笑话他,被捉弄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不甚在意了。
冷君恒看她一直捂着头,这次的表情比以往的都要真实,他走向洛念真,向她伸出手。“好了,我们回去吧。”
洛念真抬起头,眼神不再是以往的清纯,而是魅惑里透着冷艳,她带着一脸妖而不媚的笑意看着冷君恒。
“二哥”
冷君恒听到这个称呼,整个人愣在原地,伸出的手微微颤抖。“你.....”
这个称呼熟悉到他每夜梦回,可这声二哥又是陌生的,他已经千年没有听到了,在这世上唯有她唤他二哥。
在冷君恒的失神的片刻里,洛念真的眼神恢复往日的清辙,随后她缓缓倒了下去。
冷君恒及时地抱住她,怔怔地看着躺在怀里的洛念真,想在她的脸上找到那抹千年不见却又无比思念的神情,但终究是枉然。
冷君恒抱着洛念真回到她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一脸疑惑道:奇怪了,千年了,从未出现今日这种情况。
他深思片刻,一脸害怕地站起身:难道是离秋出什么事了?
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洛念真抓住了他的衣角。“别走,别丢下我。”
冷君恒犹豫了片刻,握上她的手,坐在旁边守着她,心里期待着她醒来后还能听到那声二哥。
仙家门派的人都聚在石门前,心里虽然十分好奇,却又不敢在墨尘仙上面前造次,只好时不时地张望石门方向。
石门缓缓打开,仙家门派的人纷纷看向门口,只见元翊清扶着绝色的女子走出石窟,他们心中更加好奇,方才明明只有元翊清进入石窟,怎么出来了的时候是两个人,难不成太华禁地一直住着个女人。
“仙尊”仙家门派的人纷纷行礼。
而墨尘看到陌离秋,片刻的恍惚后,一脸激动地冲向她。“离秋”
陌离秋看到门口站着这么多人,吓得躲到元翊清的身后,拉着他的袖子挡住自己。听到墨尘唤自己的名字,她露出眼睛看着他,歪着头努力地搜寻墨尘在她脑海里的记忆。
陌离秋实在想不起来,她那双不谙世事的眼睛望向元翊清,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袂。“他是谁呀?”
元翊清搂着她的肩,往前挪两步靠向墨尘。
陌离秋害怕地又退了回去,躲在元翊清的衣袖下。
“别怕,有我在。”元翊清揉了揉她的头,嘴角扬起笑意,眼底也尽是温柔。
萧如萱委屈地看了看元翊清,他的笑意,眼底的温柔,刺痛了她,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更努力些,努力到能与他比肩,终究有一天他的目光会注意到自己,可是千年了,她所有的努力他都能视而不见,他的温柔都给了这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如今这个女子醒来,他终于是得偿所愿了。
萧如萱不甘心地看向陌离秋。
在场的仙家门派的掌门也是头一次见到元翊清的笑意,他们对这个女子更加好奇了。
“这是你师弟墨尘。”元翊清介绍着墨尘。
“师弟?”陌离秋上下打量着墨尘。
“嗯”
“可我想不起来了。”陌离秋一脸委屈地看着元翊清。
元翊清帮她捻好额前的头发,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想不起来没关系,我会慢慢讲给你听。”
“好”陌离秋带着纯真的笑意,点了点头。
“师兄,离秋这是?”墨尘看出了陌离秋的异样,曾经那个动不动就爱捉弄自己,但是又总护着自己的师姐,她不认得自己了。
“晚点再说,我先送离秋回长尘宫。”
“是,师兄。”
元翊清扶着陌离秋想要离开,却被萧丹墀拦住去路,她满脸委屈地看着元翊清,可是元翊清看向她的眼神却是冰冷的,甚至带了些怒意。
“丹墀,你干什么?”萧如萱上前斥责萧丹墀。
“姑姑,那是我们蓬莱的剑。”萧丹墀指着陌离秋怀里抱着的长鸣剑。
陌离秋见她盯着长鸣剑,急忙抱得更紧了,仿佛自己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别人抢走了。
“别闹了,回来”萧如萱拉着萧丹墀让开。
萧丹墀挣脱萧如萱的手,上前一把抓住长鸣剑,想要抢过来。
陌离秋见她来抢,死死地拽住不放手。
元翊清右手一挥,一道仙力震开萧丹墀,眼神凌厉地看着被仙力震倒在地,一副委屈凄楚神情的萧丹墀。
“放肆”
元翊清眼里的冷漠吓住了她,她怔怔地被沐长风扶起来,萧丹墀不甘心地还想上前争论,沐长风拉住了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习惯了任性的人,往往觉得所有人都能容忍她的任性。
“萧女君,这位可是我们太华的离秋仙上,本仙上的师姐,太华弟子的师伯,她可不是谁都能得罪的。”墨尘挡在离秋的前面。
“离秋仙上,她就是传说中三界大乱后晕迷不醒的离秋仙上。”
“没想到是她呀”
“是呀,早就听闻闻离秋仙上仙姿绝色,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上官阁主示意萧如萱方向,“蓬莱封印离秋仙上仙剑一事,不知道萧女君该如何收场。”
韩溪臣摇了摇,道:这事还得看仙尊怎么处置了,不过我们同萧女君同属仙门,还是不要落井下石的好。
上官阁主自讨没趣,“本君没那个意思,本君只不过说说而已。”
仙家门派的人交头接耳地议论,太华的离秋仙上他们虽未谋面,但是离秋仙上千年前为了拯救苍生,散去魂魄镇压邪祟的事,在仙家门派中还在流传。
“仙上,长鸣剑虽说是太华离秋仙上之物,可这把剑毕竟在我们蓬莱千年了,陪伴了丹樨千年,丹樨不舍一时胡闹也算是情有可原,还忘仙尊仙上莫要责怪。”萧如宣深知太华是出了名的护短,她曾听说,当年吴山弟子欺负了刚拜入太华不久的墨尘,陌离秋在两位师兄的陪同下找上门,没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太华三仙上了趟吴山,从那以后,吴山弟子从不敢出现在太华弟子面前,见着太华弟子就绕道而行,有不少人出于好奇问及吴山弟子那天发生的事,但是他们都缄口不提。
元翊清眼神冷淡地看了眼萧如萱,右手一挥,一把透着青光的龙渊刀飘在萧丹墀面前。
“这把青寒龙渊刀就当是你们照看长鸣剑千年的赠礼。”元翊清话音一落,催动仙力带着陌离秋离开,一红一蓝两道身影消失不见。
墨尘看着一脸尴尬,不知道接还是不接的萧丹樨,嘴角忍不住抽搐,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腹黑。这青寒龙渊刀乃是上古陨铁制成,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可是人家蓬莱是剑术世家,师兄回赠的却是一把绝世仙器青寒龙渊刀,难不成你让人家弃剑改练龙渊刀,又或许拿回家当传世宝供着。
虽然蓬莱女君对于元翊清赠刀一事颇为尴尬,但是其他的仙家门派却羡慕不已,作为修仙之人,拥有一把上好仙器并非易事,这把青寒龙渊刀可是上古陨铁制成,世间罕有,而且还是仙尊所赠,就算是摆着也是件幸事。
墨尘看向在场的人,一脸喜悦,道:各位,太华离秋仙上初醒,这对我们太华来说是最大的喜事,本仙上还有要事要处理,各位请自便。对了,这里是太华禁地,还请各位不要逗留。随后他化成一道青色的身影消失不见。
众人听墨尘这么一说,也不便在太华禁地逗留,于是各自离开。
长尘宫内,陌离秋躺在床榻上休息。元翊清坐在旁边,握上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淡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恬静美好。
陌离秋睡了很久都没有醒来的痕迹,元翊清的神情越来越沉重,他伸手去探她的鼻气,见胸口上下起伏均匀呼吸,随后放下心来,嘴角微微上扬,自从陌离秋醒来,他一直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很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师兄”陌离秋睁开朦胧的脸,一脸的纯真宛如刚睡醒的婴孩,她侧过身子看着他。
陌离秋的一声师兄,元翊清愣在原地,望着她的眼神多了份迷离,倾身在她额间一吻。
“你这一句师兄,我等了千年了。”元翊清起身,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扬起一个很好看的笑意。
陌离秋对这个额间的吻很懵懂,她觉得面前的这个师兄很亲切,有他待在自己身边很安心,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能对着他傻乎乎地笑。
“我叫你师兄,你很开心吗?”
“嗯”
“那我就一直叫你师兄。”陌离秋带着调皮地笑意看着元翊清,“师兄,师兄,师兄......”
元翊清嘴角边的笑意扬得更好看了,陌离秋不知道为什么,特喜欢看他笑,看到他笑,自己也会很开心。
元翊清边点头边应着,心想着重新开始也挺好。
也不知道陌离秋叫了多少声师兄才停下来,“我这么多声师兄,有没有补回这一千年的。”
元翊清摇了摇头,“一年的都不够。”
“啊,我以前经常黏着师兄吗?”陌离秋又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着。
元翊清点点头,“嗯,我去哪你就去哪。”
陌离秋想想也觉得是,不然自己为什么醒来就喜欢待在他身边,肯定是自己之前就喜欢黏着他,随后一脸忐忑地问道:那你会不会烦我?
“怎么会呢,师兄喜欢离秋还不及呢,怎么会烦离秋呢。”
陌离秋听到他这么一说,一时兴奋,用力拉着他的袖子,元翊清重心不稳倒了下去,两个人的脸贴到了一起。
陌离秋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眼神里清澈的没有一点杂念。
“离秋也喜欢师兄。”
元翊清一只手撑着床沿,一只手犹豫着要不要抱着她。耳边便传来陌离秋均匀的呼吸声,他慢慢起身,看着又睡着的陌离秋,轻柔地抚摸她的脸。
“只要你能醒来,就算你不记得我了,也很好,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可以有很多新的记忆,只要是和你,就好。”
墨尘在长尘宫门口来回踱步,想要敲门的手拿起又放下,心想着进去会不会打扰到师兄和离秋,可是不进去他又担心离秋,他那倒映在门上来回穿梭的身影,完美体现了他犹豫不决的心。最后他想了想,有师兄在,离秋不会有事的,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随后离开了长尘宫。
夜晚的太华仙山平添了一丝朦胧美。
元翊清御剑飘到太华上空,随后他释放出仙力,淡白色的仙力慢慢扩散开来,将整个太华仙山都笼罩其中。
太华山霜华满地,犹如素裹银装,仙山琼阁更添一份别致。
长尘宫内,陌离秋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屋内被她翻的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在哪呢?”
一道淡蓝色的身影落在长尘宫,仙姿卓绝,神采脱俗的元翊清看着四处翻找东西的陌离秋,嘴角轻扬,一脸宠溺的神情。
“离秋”他的语气极是温柔。
陌离秋听到身后传来元翊清的声音,转过身,一脸洋溢着喜悦的笑意,直接冲到他怀里。
“师兄”
元翊清看着怀里娇小的陌离秋,嘴角微扬,心里很是满足,这才两日而已,他已经习惯了离秋对他的依赖了。千年前,陌离秋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如此乖巧可人的一面。
一同跟着元翊清进殿的墨尘,看着长尘宫散落一地的东西,实在难于想象,一向爱整洁,东西都要放在固定位置的师兄,在看到这种情景是怎么忍住不生气的。
“离秋,你这是要拆了长尘宫吗?”
“我只是在找东西。”陌离秋放开元翊清,低着头,搓着手指,像做错事的孩子。
“找东西也不用拆长尘宫吧。”墨尘感受到了元翊清清冷目光的注视,他越往后说声音越小,“那个,我去叫两个弟子过来收拾一下。”
墨尘逃似得地离开长尘宫,边走边心想着,以后还是少说话的好。
陌离秋看了眼被自己翻得乱七八糟的长尘宫,内里生起一股自责,不由得低着头道歉,“师兄,对不起。”
元翊清摸了摸她的头,“拆了就拆了,师兄不生气。”
陌离秋抬起头看着元翊清,脸上的神情由悲转喜,“师兄你对我真好,我太喜欢师兄了。”
元翊清对着她宠溺一笑,右手一挥,长鸣剑落入他的手中,“你是在找这个吗?”
陌离秋接过长鸣剑,抱在怀里,“原来在师兄这里,师兄,你教我练剑好不好。”
“好”
陌离秋拔出长鸣剑,剑身通红的长鸣剑发出嘤嘤的声音。
元翊清靠近她,握上她的手,带动着她的手挥舞长鸣剑。
被剑气惊动的霜花,也随着他们的身影舞动。长尘宫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练剑的身影,宛如千年前,陌离秋和元翊清练剑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