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露面的阳光透过树枝斑驳的洒在精神病院的院子里,使得平时充满阴郁气息的病院有了一丝生机,这样难得的好天气里,也是病人放风的时间,李素鹃坐在梧桐树下的秋千椅上,痴痴的望着病院门前,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身影上,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凹瘦的脸和满怀期待的眼神。
这天是周六,据说院长会带着他的女儿来做志愿者,这是她从负责放风的医生那里打听到的消息,时间在她的期待中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由远及近的缓缓的驶了过来,停在了病院门口,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的油光发亮的男子从驾驶室里走下车,接着一名身着潜绿色连衣裙的女子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她的怀中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小女孩留着马尾辫,圆圆的脸蛋加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显得活波可爱,那一刻,她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一样,真想立即冲过去把小女孩抢过来,并告诉对方这是她的孩子,她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但是她不能这样做,如果这样冒然前去认领,不仅会对孩子的童年造成心理阴影,还会暴露自己,可以看出来,院长夫妇非常疼爱这个孩子,于是她决定把孩子的身世永远埋在心底,让孩子幸福快乐的长大。
就算她想与孩子保持距离,但冥冥之中的亲情让她在后来院长夫妇带孩子做志愿者时联系在了一起,当她捡起滚落在脚下的皮球时,小女孩正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看着她,小女孩接过她递来的皮球,从衣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从那时起,只要小女孩每次来做志愿者,她都会专门跑来跟她一起玩耍。
直到两年后,院长突然得了绝症去世,她的妻子也随之改嫁到外地,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小女孩,据说小女孩被送到了院长紫阳的老家,和她的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再次见到小女孩时她已经长大成人,那天她为了看儿子一眼,就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路过酒吧门口时,正碰上女孩去酒吧上班,因为女孩的后脖颈处有一块红色的胎记,让她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当年到精神病院做志愿者的小女孩,此时的她为了生计在苏佫酒吧做起了酒水推广员,跟女儿重新相遇,让她从医院偷跑出来的更勤了,那天在酒吧门口她拦住了女孩,拿出一根棒棒糖,并提起这根棒棒糖的来历,女孩的记忆瞬间被唤醒,从这一刻起,母女的关系又更进了一层。
三个月前女孩来病院看望她,“本来昨天就想来的。”女孩一边把买来的水果放在柜子上一边像唠家常一样说,“张妙回老家了,就剩下我一个酒水推广,累的要死。”
提到张妙,一幕幕让她无法忍受的画面浮现在她的眼前,为了儿子的终生幸福,她一定要阻止那些纠缠陆欣怡的女人,不要因为那些女人,让陆欣怡忽略自己的儿子,那天吕浩去医院探望李素鹃,李素鹃将小木盒交到吕浩的手中,“这个交给你保管,这里人多复杂,万一暴露,这些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吕浩接过小木盒,“妈,让你受苦了。”
“只要你好,我受的这些苦又算得了什么。”
吕浩皱着眉,面带痛苦的说:“如果我爸不对欣怡下手,我又怎么会失手杀了他,我们一家人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别再说了。”李素鹃抚摸着吕浩的头说,“以你父亲的品行,就算不死在自己人手上,也会死在别人手上,已经过去了二十年,该释怀了,把之前的一切痛苦都忘掉吧,好好生活下去。”
吕浩擦去眼角的泪痕,站起身,“那我走了。”
“等下。”李素鹃对着吕浩的背影说,“有机会多照顾一下黎霞,一个女孩子在那种地方上班也怪辛苦的。”
“黎霞……”吕浩不由得联想到苏佫酒吧的那个酒水推广员,“你怎么会认识她?”
“你就别问了,总之以后多帮帮她就是了。”
黎霞从小就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被父母关爱的感觉已逐渐淡化,意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起初她有些逆反心理,但割不掉的亲情让她慢慢的恢复了心理的承受力,她也理解母亲当时的处境,如果吕先啻没有遇害,陆海没有死于意外,也许她们一家早已团聚。
李素鹃仰天长叹了一声,“我知道你一时还无法接受,但这就是事实,黎霞是你同母异父的亲妹妹,我如果现在不把真相告诉你们,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吕浩和黎霞无言的对视了一眼,又立即把视线移开。
“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下厨,厨艺还真是生疏了。”李素鹃拿起筷子,喃喃的说,“这也是我们母子三人吃的最后一吨团员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