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想,他很快就会快乐起来了。
在生日的前一天,我比往常都要开心,给他的画中是一株盛放的向日葵。
我想明天给他带点蛋糕过来。
再带点我表哥压箱底没穿过的衣服。
我早就留意到他洗得发白的内衬。
【小花。我要走了。】
第一次,我给完画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给他在纸上写。
【你明天还会来吗?我可能会有点晚,记得等我。】
几行字,他看了很久。
最后慢慢地抬眼看我,我呼吸一窒,那种目光像是要望到我心里去,瞬间揪紧了我的心脏。
他看得我快要坐立难安等不下去。
“真的吗?”
他突然开口。
声音如同温凉的玉石,冒着冰冻的寒气。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说话,不由得愣了愣。
“当然。”
我伸出小拇指给他拉勾,他只是看着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目光,悄然敛去了戾气。
我的呼吸不自觉放轻了。
“我相信你。”
他声音有些沙质的哑,并没有抬手与我拉勾,甚至提起一个弧度小到难以察觉的微笑。
我向他告别,走出小巷前,忍不住回头望了望。
他的身影隐没在黑暗里,渐渐看不清。
13.
第二天,我没能如期赴约。
凌晨,妈妈就把我喊起来,让我收拾东西。
父亲出差时突发了心脏病,现在在外地的医院抢救,情况非常危及。
一连串的消息砸得我晕晕乎乎措不及防。
收拾好东西后,我突然想起了今天的约定。
“我能出门一躺吗?”
我想给小花留一封信,告诉他家里出了事。
回应我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出去玩?”妈妈暴怒着吼我。
我张嘴想要解释,还没说话,妈妈就下了冰冷的宣判。
“你要敢出去,以后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这种极端的控制欲,从我出生到现在,不曾有一刻断绝。
我的话不会有任何人听。
夜晚赶到医院,手术室的灯还亮着,足足又等了六七个小时,情况才逐渐稳定。
父亲昏迷的这段时间,我一直留在医院照顾他,连画册都没带来。
工厂的人不见老板,也没有工资,闹得天翻地覆,我母亲不懂经营管理,想要去稳定现场,结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掏空,以极低的价格卖了出去。
我日夜不离的照顾最终也没能留住父亲的生命。
我家就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分崩离析。
那个唯一会听我讲话,眼睛如同夜色的少年,也消失在了这段兵荒马乱的记忆里。
14.
我不是不记得,只是那段回忆交杂着我生命中最灰暗的时刻,我下意识不想去提起。
但记忆是一个线头,一旦有所察觉,就会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再次醒来,我已经不在医院了。
睁眼就是雪白的吊顶,简和意倚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小憩。
几乎在我睁眼的一瞬间,简和意就有所察觉。
“感觉好些吗?”他轻声细语地问。
我抬手,想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耳边响起噼里啪啦的金属碰撞声。
“可能不太好。”
看着手腕上围了一圈的银质手铐,我感觉情况不妙。
“简和意,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我尝试着问。
这从头至尾,都是他对我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