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巴尔虎无法说服无忧,格根干脆反其道而行之,逼迫无忧:“事已至此,你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与我们合作;其二,不与我们合作。如果选择合作,条件可以慢慢商讨,什么都可以谈。如果选择不合作,大梁天子也不会只听你们一家之言,还是会给我们哒哒一个解释的机会。不管如何选择,你的婚事,怕是要耽搁几年了。这对你而言,并非坏事,不是吗?”
无忧没有急于回答格根的逼问,而是慢步走到贺丰身前,察看他是否已经清醒。
巴尔虎对无忧的谨慎十分赞赏,但信心十足的向无忧保证:“他被灌下了迷魂酒,不到午时三刻,醒不过来。”
无忧亲自试探,放下心来,回复格根:“想让我配合你们说谎也无不可,只需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请说。”
匆忙之间,无忧却早已想好了对自己兄妹两人最为有利的条件,“其一,将耶律石的部众和亲属交与我处置。其二,请巴尔虎台吉亲自随我返回北齐与我兄长真金商议结盟。其三,请巴尔虎台吉亲手斩杀燕王府所有人等,以示结盟诚意。”
无忧的话音方落,巴尔虎已然面露苦笑,轻轻摇头:“这三个条件,我一个也不能答应你。耶律石从北齐带过来的部众和亲属,早已被其安排人接走,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后来招徕的部众。父汗年事已高,正在暗选继承人,我不敢在这个时候远离王庭。至于斩杀燕王府俘虏来证明结盟诚意,我更是不愿为之。我们草原儿女一诺千金,你愿信我,杀不杀俘虏不重要。你不愿信我,就算我杀了他们,你还是不信。”
“那就不必谈了。”无忧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格根急忙上前将无忧拉住,快速说道:“我跟你回去。虽然不能将耶律石部众交与你处置,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们藏身之地的位置。至于结盟诚意,莫如联姻。”
“联姻?谁和谁?”无忧不再坚持离开,说明内心已然接受了格根所提的替代条件。
“你和巴尔虎王兄。”格根态度十分坚决的看着无忧,期待她接受自己提出的这个方案。
无忧悄然打量巴尔虎,不由面色一红,沉默不语。
巴尔虎见无忧没有反对,连忙趁热打铁,直接上前抬起紧握的右拳发誓:“若无忧别吉同意委身下嫁,巴尔虎愿指天铭誓,此生绝不相负。”
无忧心中一甜,面色更红,垂头不语。虽然同样是联姻,但如果能够嫁与自幼相识的巴尔虎,总要强过嫁给素未谋面的贺南天。
巴尔虎少年时曾经作为哒哒质子在北齐国都上京城内居住过数年。北齐天子耶律喜曾经当众夸赞巴尔虎:“恨吾所生男儿皆不如此子。”
耶律喜的称赞引发北齐皇子们的集体仇视,无忧也曾经跟随兄长真金去找过巴尔虎的麻烦,可惜和其他皇子一样铩羽而归。但所谓不打不相识。彼此斗智斗勇的次数多了,双方渐渐产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友谊。
大帐内突然陷入一片沉寂,过了良久,格根噗嗤一笑,调侃无忧:“行不行给个痛快话。堂堂北齐别吉,怎么象南朝女子那般扭捏。”
格根的激将法起了作用,无忧收起羞涩,凝视巴尔虎,对他说道:“只要你有办法征得父皇同意,我没意见。我也可指天铭誓,若能嫁与巴尔虎台吉,终生不负。”
不等巴尔虎表态,格根上前抱住无忧左臂,调侃她道:“等我随你前往上京,必有办法让你们得偿所愿。你就安心待嫁,准备做哒哒的可敦(王后)吧。”
草原儿女,敢爱敢恨。既然决定与哒哒合作,与巴尔虎联姻,无忧不再扭捏,也不再怀疑巴尔虎别有用心。她指了指贺丰询问巴尔虎:“接下来我们怎么处置他?”
格根呵呵一笑,坐回榻上,对无忧说道:“当然是演完这一场戏。然后将他们扣押于王庭,派使臣南下,向大梁天子讨要一个公道。”
“我还是觉得杀了他们才最为稳妥。”无忧担心格根兄妹的栽赃陷害手段太过稚嫩和明显,留着贺南天等人证,早晚会有阴谋暴露的一天。
巴尔虎却出言反对:“过犹不及。虽然死无对证更为稳妥,但却容易授人以炳,不如留他们一命,以示我等行为坦荡,心中无愧。而且贺南天虽然是一名庶子,与现任燕王关系疏远,但若真的命丧于此,燕王府为了维护自身脸面,也不会轻易干休。杀之无益,徒惹麻烦。”
“好吧。就留他一命。开始吧。”无忧没有再坚持已见。
格根酝酿了一下情绪,两串珠泪立刻喷涌而出。巴尔虎深吸一口长气憋住,直至满面通红,这才吐出,留下一副盛怒的面孔,然后抽出战刀,翻转刀刃,用刀面狠狠拍向沉睡中的贺丰。
无忧也用手揉了揉面颊,装出怒火中烧的模样,再次抽刀在手。
沉睡中的贺丰猛然受袭,感觉胸前一疼,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但意识依然有些模糊。女人的哭泣声,男人的怒骂声隐约传入贺丰耳中,让他怀疑自己身处梦中。他用力揉了揉双眼,晃了晃脑袋,但“梦境”并未消除,反而更加清晰起来。
格根再次将“受辱”经过陈述一遍,巴尔虎以刀当棍,再次狠狠抽打了贺丰几下。贺丰身体受痛,意识恢复清醒,暗呼一声不好,责怪自己一时不慎,落入圈套。
不等贺丰想清楚如何解释和反驳,无忧的战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好一个燕王公子,竟然无耻至极。人家好心救你性命,你就是如此报答人家的?如此忘恩负义之人,还想与我联姻,痴心妄想!我这就回复父皇,退了这门婚事。你若还有几分羞耻之心,就主动写下一封请罪书,免得自取其辱。如若不愿,休怪我钢刀无情。”
贺丰面沉如水,强迫自己冷静,默默扫视不断逼问他的三人,快速思索解救之法。
“无耻。你让我以后如何见人。我不活了。”哭得梨花带雨的格根突然起身,左手拨开无忧架在贺丰脖子上的钢刀,右臂抡圆,狠狠一个巴掌打在贺丰脸上,将刚刚从榻上坐起的贺丰打翻过去。然后格根光着双脚,以双手掩面,衣衫不整的跑出了营帐。
巴尔虎装作心忧格根出事的样子,起身追出营帐,同时呼唤侍卫:“来人,把这个侮辱别吉的无耻之徒关起来,先打他三十鞭子给别吉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