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现金交易
- 情深深雨蒙蒙之小城青年
- 杨草果
- 4145字
- 2024-09-11 12:03:32
在静谧的包厢静待片刻后,一位青春洋溢的女侍应步入,轻递上百元钞票予兰笑深,温婉告知有三样佳肴已售罄。至于桌上那壶茶水,其风味独特,或让诸多南地来客略感异样,而兰笑深初尝即辨,满心以为邂逅了何方珍茗,殊不知此乃东北寻常巷陌间的大麦香茗。
在此地或许算作别致,可在北方,它却是茶桌上免费供应的首选,其价亲民至极,平凡中透着质朴的韵味。
李灵儿显得有些不自在,手指在手机旧式诺基亚的键盘上频繁跳跃,这部已不多见的机型与她周遭普遍使用的智能手机形成鲜明对比,让兰笑深暗自思忖,毕竟李灵儿家业在这小镇也算得上小康,经营餐馆的她们,即便她个人财力不显,至少家庭背景应是宽裕的。
“灵儿,店里生意最近如何?”兰笑深试图以闲聊打破沉默,免得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变得尴尬。“还算过得去。”她简短回应。
李灵儿的回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轻轻点头的同时,面庞上掠过一抹不自在,显然不愿过多展露心声。
兰笑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份微妙,明智地没有进一步探究,毕竟与这对姐妹花的交情尚浅,深究恐显唐突,有窥探之嫌。
于是,他巧妙地转换了话题,将讨论引向了那家口碑不佳的餐馆。这一转变仿佛触动了李灵儿的某个开关,她的话语虽依旧轻柔细腻,却明显比先前活络了许多,至少愿意开口分享起对那家饭馆的点滴看法了。
昔日这家餐馆,本是国字号饮食殿堂,随着改革开放春风拂面,其经营权悄然易手,归于私人麾下。
兰笑暗自思量:难怪服务间或透着股不可一世的劲儿,往昔国营时代的印记,大抵如此。
不过,这新东家的架势也不遑多让,就不怕如此行事,反令食客心生不悦?追溯饭馆转型之际,掌勺大厨倾其所有,不惜变卖家产,终将其收入囊中。
店内热销佳肴,几乎皆为其匠心独运之作,加之后厨众徒,十有八九皆为其门下弟子,饭馆自然而然地披上了家族式经营的华服,且生意较之往昔,愈发红火兴旺。
“哎,这赚的钱究竟都流向何方了?“兰笑深环视着四周朴素的装饰,不禁嘀咕起来,“手头紧得跟什么似的!“
李灵儿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向往与好奇的小八卦气息。提及的大厨,乃是浙南地界的汉子,那方水土孕育的人,对子嗣的渴望近乎执着,即便是在计划生育铁令之下,也甘愿承受家财散尽的风险,只为多添几个儿女。
这位大厨便是这传统观念的忠实践行者,膝下五子三女,家庭结构庞大。他性格中透着浓厚的古板与传统,生活里鲜有消遣,大男子主义作风显著,家中事务几乎全由妻子操持,照料众多子女,而她则几乎足不出户。
这位厨艺精湛的大师性格严谨,对旁人要求颇高,然而在面对自家孩童时,却展现出温柔的一面,尤其是对女儿宠爱有加,这在当地普遍存在的重男轻女观念中显得尤为难得。
尽管他膝下已有两位活泼却时有淘气的儿子,却并未因此减少对女儿的关爱与呵护。尽管大师本人不识一字,但他深知知识的重要性,对子女的教育寄予厚望,坚持让孩子们接受良好的教育,这份对学问的尊重与追求,在他心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家饭馆到了这大厨手上后,每年赚多少钱,连会计都算不出来,但谁都知道他有钱,四个女儿都成绩好,上了大学后都出国留学,除了一个女儿到香港工作,其他三个女儿都是吃洋饭、住洋楼,有的还嫁给洋老公,大儿子也聪明,留学后在新加坡工作,据说是个CEO,每月薪资的零头在国内都算是高收入。
这家餐馆自落入这位大厨的妙手之后,其盈利之丰厚,竟连专业的会计也难以精确计量,成为了邻里间津津乐道的佳话。
大厨的家境殷实,众人皆知,这从他的五个才华横溢的女儿身上便可见一斑。这些女儿不仅学业上出类拔萃,纷纷踏入高等学府的殿堂,更是跨越重洋,远赴异国他乡深造,除了一位选择在香港这片繁华之地开启职业生涯外,其余四位皆享受着海外生活的优渥,住着洋房,吃着西餐,有的甚至与异国绅士结缘,共筑爱巢。
至于大厨的大儿子,同样继承了家族的智慧与勤奋,留学归来后,在新加坡的商界崭露头角,担任着一家企业的CEO之职,其月薪之高,即便是其中的零头,在国内也足以让人羡慕不已,生活富足而光鲜。
然而,在这看似光鲜亮丽的家庭背后,却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烦恼。大厨最为忧心忡忡的,莫过于他那被过度宠溺的小儿子。这个小儿子,或许在成长的路上少了些风雨的洗礼,多了几分顺遂与溺爱,成为了家族中一道独特的风景,也让大厨在享受成功与幸福的同时,不得不面对这份来自家庭内部的挑战与忧虑。
大厨年年费尽心力,四处求情,不惜重金平息因其子嗜赌引发的风波,生怕其子深陷囹圄,年岁难测。
大厨性情急躁,曾对幼子动过手,甚至传闻中,他以钢管教训,致其住院,然此极端手段仍未能扭转其子不良习性。在沿海地区,盛行一种名为“六合彩”的赌博游戏,其吸引力之强,堪比北方的双色球,让人难以自拔。
这位年轻的小子,深陷于一种名为“幸运游戏”的幻想旋涡,他竟至在外租屋,将其变为日夜颠倒的“梦想基地”。在那里,麻将声成了他生活的背景乐,每一次洗牌都似乎承载着对瞬间改变命运的渴望。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些所谓的“幸运号码”,心中编织着关于财富自由的美妙幻想。
诚然,“常赌终有尽“,随着债据堆积如山,讨债者纷至沓来,家中安宁被扰,风波四起。据传,仅是这位年轻公子的嗜赌所累,每年便需家中核心支柱,那位掌舵经济大局之人,不惜倾其所有,耗资巨万,方得暂解燃眉之急,此情此景,实乃令人扼腕叹息,尽显人生赌博之殇。
众人见状,无不摇头惋惜,万金之富终难敌一子挥霍。然则,这位大厨的家底之丰厚,实属罕见,即便如此挥霍无度,也未见其有借贷之虞,令人不禁揣测,这些年他究竟累积了多少财富,其数额之巨,令人咋舌。
兰笑深听闻此事后,心中暗骂连连:“呸!若那败家子是我儿,我必严惩不贷,让他知错能改!有这等家业,何须沾染那赌桌恶习?吃喝享乐,纵情声色,岂不快哉?一年百万银两随意挥洒,自然有无数佳人争相献媚,何愁寂寞?如此生活,岂不比那虚无缥缈的赌局来得实在且惬意!”他这番话,实则是对那浪费天赋、沉迷赌博行为的深切痛斥与不解。
李灵儿瞬间听懂兰笑深话中的意思,脸红了一下,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赞同地点头说:“对啊,我们都在说老阆要是不生这儿子,说不定就是这小镇的首富。”那几年那大厨都在哭穷,但光供一群子女读书留学,每年就是一笔大数目,要说他没存多少钱或许能相信,但要说他没赚钱那真是连鬼都不信。
“下水道冲掉也罢,“兰笑深心中暗想,眼含几分艳羡与不甘,觉得这家餐馆宛若一块待琢的璞玉,只需稍加修饰与打磨,其光彩必能大放异彩,与当下之貌不可同日而语,宛若蜕变重生。
李灵儿的诸多言谈背后,实则隐藏着一桩小镇上的热门话题——那家老饭馆即将易主。原因无他,小儿子行为不端,且与镇上一群不良青年为伍,令人忧心。鉴于此,年事已高的大厨,为求晚年安宁,毅然决定转让这承载了无数回忆的饭馆。他膝下四女远赴异国他乡,长子亦在新加坡安家,子女们孝心可嘉,屡次邀请父亲共享天伦之乐,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此番抉择,实为对家庭幸福与个人安宁的深思熟虑。
尽管那位名厨心中满是不舍,但出于对幼子未来的深切期望,他毅然决定全家迁徙至一个新天地,希望能借助环境的转变,助力儿子摆脱旧习,重塑自我。
兰笑深听闻此消息,不禁瞪大了双眼,心中暗自惊叹:“他真是舍得放下这份稳定的金饭碗啊!毕竟,这手艺如同源源不断的财源,让他半生衣食无忧。如此决绝地做出改变,实在令人钦佩其魄力与远见。”
“哎,确实打算出手,但价格不菲,外加一串附加条件,直接把有意者都吓得望而却步了。“
李灵儿以她那特有的八卦口吻,声音刻意放低,“你知道吗?这宅子加上地契,在这片区域,撑死也就值个二十来万,再算上那些年头难辨的桌椅板凳、厨房用具,撑死二十五万顶天了。你猜他狮子大开口要多少?“
“多少来着?“兰笑深好奇追问,心中暗自嘀咕,这地界的房价竟如此亲民,转念一想也对,毕竟这饭馆藏身小巷深处,非临街旺铺,价值自然大打折扣。
“六十万之巨!“
李灵儿双手夸张地一展,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这价位,哪个胆大的敢轻易接盘?镇上虽不乏财力之辈,但一次性筹措如此巨款,只为接手这偏远地段的餐馆,恐怕无人愿做这冒险的买卖。地段劣势,让人望而却步啊。“
“哎,简直是天价!“
兰笑深心中暗叹,不禁脱口而出,“这老板的心气儿也太高了,即便这餐馆食味出众,也断无此理漫天索价!真是让人咋舌不已。“
这家餐馆的魅力,根植于它悠久的历史与显赫的名望之中,加之厨房技艺的精湛,实为不凡。然而,接手这样的店铺,却也暗藏风险——假若那批技艺高超的厨师团队因故离散,岂非接手者空有招牌而无实质?在乡间这种人情味浓厚的地方,师徒间的情感纽带尤为牢固,大厨如同定海神针,能稳住厨房的阵脚。
一旦他离去,恐怕那些厨师们会各自为政,另寻出路,届时,留下的可能只是一个失去灵魂的餐馆空壳。
“来喽,请慢用!”随着门扉轻启,一位青春洋溢的服务生托盘而出,原本五菜一汤的丰盛,巧妙调整为两菜一汤的精致双人餐,既应景又不失雅致。
那位青春洋溢的女侍者动作麻利地摆放好菜肴,正欲悄然离去继续她的忙碌,兰笑深心中那股好奇劲儿却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连忙出声唤住了她:“姑娘,稍等片刻,我有些小事想打听一下。”
女侍者面容清秀,两颊泛着自然的红晕,虽非倾城之貌,却自有一股纯真可人的气质。听闻召唤,她轻轻拭去额角的细汗,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意:“好呀,您尽管问,我正好也想偷会儿闲,享受下这凉爽呢。”
兰笑微一思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询问或许稍显唐突,心中暗道“此问欠妥”,旋即巧妙地转换了话锋:“我实则是出于对贵铺未来发展的关切,听闻东家有意易主,不知这转让之事,其价格与随附条件上,是否蕴含着什么独到的考量或规矩?”此言一出,既显文雅又不失恰当,巧妙地平衡了探寻与尊重之间的微妙平衡。
兰笑深回眸之际,察觉李灵儿神色微妙,夹杂着一丝尴尬与不悦,显然,他的询问方式无意间触动了她的敏感神经,仿佛是在质疑她话语的真实性,或是误解了她的分享为夸大其词。
兰笑深心中不禁自责起来,暗自懊恼:哎,我何时变得如此鲁莽,言语间竟不经意间伤了人。
“六十万,全额现金交易。”
这时,一位年轻的女侍应悠然落座,举止间透着几分不羁,轻啜着茶水,笑道:“原来你也是为店铺而来,难怪灵儿会选择包厢小聚,我还道是有什么特别缘由呢,差点以为撞上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这番话,既巧妙转换了氛围,又避免了直接冲突,保持了言语的得体与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