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张凤山心情特别好,他和颜悦色说道:“二太公,这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尽管讲吧!”二太公张伯桓望了一眼老秀才张伯礼放在靠背椅上的分田的原始材料,对张凤山说道:“凤山兄弟,你曾经当着我和老秀才还张老二的面说,只要张老二肯把分田手册给你,能够收到你梦寐以求的地租,还乡团就不把张老二拿去点天灯,甚至把他给放了,这话可是你说的,你不会反悔吧。”张凤山应道:“这话我是说过,决不反悔。”二太公张伯桓说道:“这就好,一言九鼎,今天老秀才张伯礼已把原始的分田帐目带来了,现在就给你,即刻释放张老二。”此时老秀才张伯礼从坐椅上拿出一包用牛皮纸包裹着的一捆材料。老秀才打开一层层牛皮纸,一册一册的帐本封面醒目写着:分田帐目编号及田亩汇总。张凤山见之喜出望外,他迫不及待拿出一本从中间翻了几叶看,见田亩数字祥尽,地段地方清楚。张凤山郑重其事再用牛皮纸包好随手交给国军营长张尊才,交代说道:“尊才,叫队里文书抄写几份妥善保管不得有丝毫闪失。”国军营长张尊才拿着帐本大摇大摆走了。张凤山满脸堆着笑说道:“诸位,大功告成,可喜可贺!请满饮此杯。”说着一仰脖子把一杯酒倒进了肚子。
二太公张伯桓端起酒杯并没有喝,而是拿眼睛盯着张凤山说道:“凤山呀,分田帐本已经被你拿去了,你可以随心所欲收取地租了,老秀才已经满足了你的所有愿望,现在你应该对现诺言,立即放人!”张凤山答非所问说道:“我张凤山说话从来都是不算数的!但是这一次,我张凤山说的话铁板钉钉一定算数,现在我宣布:取消对张老二施行点天灯的刑罚。”二太公张伯桓端起的酒杯并没有放下也没有喝,还是拿眼睛盯着张凤山说道:“张凤山,对现诺言,立即放人!”张凤山手拿筷子环视左右指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说道:“诸位,别客气吃菜呀吃菜。”老秀才张伯礼低着头也不说话只顾吃菜。二太公张伯桓心里埋怨道:老秀才穷酸相真是前世没吃过!张凤山口是心非这样对待你还有口味吃得下?张凤山看到二太公张伯桓既不喝酒也不吃菜,便装模作样说道:“二太公,你不喝酒,也不动筷子吃菜,你老人家不能太认死理太较真。”二太公张伯桓重重把酒杯放在桌子上,愤愤不平说道:“张凤山,你不对现诺言释放张老二,这酒这菜我能吃得下吗?”张凤山皮笑肉不笑说道:“张老二,放,放,放!肯定会放,但不是现在。”二太公张伯桓余怒未消质问道:“那你说,什么时候释放张老二?”张凤山压低声音轻描淡写说道:“很简单嘛,只要张老二到国军那里履行一下手续,他,就可以回家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二太公张伯桓才看穿张凤山的丑恶嘴脸和真实目的,他站起身说道:“张凤山,这一次我和老秀才又被你耍了,在张家三堡从今以后没有人会相信你了。”老秀才还在那里大快朵颐美味佳肴,二太公张伯桓拉住他的袖子说道:“老秀才,张凤山口是心非这样对待我们,你还有味口喝酒吃肉,走吧!没吃饱都给气饱了。”二人招呼也不打匆匆离开了张家大院。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张凤山放声大笑,为掩饰自已的虚伪奸诈他对桌上的其他人说道:“张伯桓这种人,认为自己是张氏宗祠的话事人,什么事都想管。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牵涉到共产党赤匪的案子,你二太公张伯桓根本就没有丝毫发言权!”
二太公张伯桓满肚子怨气回到张氏宗祠议事厅,当他看到老秀才张伯礼酒足饭饱后泡了一壶热茶,正在心安理得品着香茗,感到十分烦躁。心想:平常老秀才为人处事通情达理原则性很强,许多事都跟自己配合得很好。这一次被张凤山作弄了屁都不敢放一个,还在宴席上大吃大喝没把张凤山的出尔反尔当一回事。二太公张伯桓深深叹了口气坐在太师椅上自言自语说道:“张凤山拿到了分田帐本,他目的达到了,现在正在那里弹冠相庆偷冷笑呢!”老秀才张伯礼不以为然应了一句:“不见得吧。”二太公张伯桓说道:“你凭什么说不见得?老秀才,你书读多了脑子进了水才如此糊涂。你把分田帐册全部交给张凤山,他根据帐本明细按田亩户头收取租金,他如愿以偿。可是三房的张老二还在张凤山手里,能不能保住那条小命还是个未知数。”老秀才张伯礼呷了一口香茗压低声音说道:“伯桓呀,你想多了。酒桌上你跟张凤山理论,我为什么不参与?你知道吗?”“为什么?”二太公张伯桓着急地问道。老秀才张伯礼摘下老花镜用一小片毛边纸轻轻地擦拭着镜片说道:“张凤山这个人,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跟这种人打交道必须多一个心眼。所以我在把分田帐本交给他以前就在帐本上做了一些手脚,他张凤山不释放张老二他也就达不到自己的目的,让他空喜欢一场。”二太公张伯桓问道:“老秀才,你在分田帐本上做了手脚?为什么不早说?刚才在酒席上我还在骂你窝囊废软皮蛋。看来是我错怪你了,你应该早就给我交个底呀。”老秀才张伯礼戴好了老花镜看着二太公说道:“这种事不能多讲,更不能张扬,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份风险,谁都知道张凤山歹毒无比蛇蝎心肠,这种事要是让他知道了,那还得了,我还有命在?”
二太公张伯桓伸出大拇指连连说道:“高,实在是高!老秀才,你这个书没白念。”老秀才张伯礼说道:“伯桓呀,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最迟到明天张凤山就会发现那些分田帐本存在的问题。一场躲都躲不过的暴风雨就要来了,我老秀才抗不抗得住还是个未知数,还是早做准备想想对策如何全身而退。”
这些天张凤山的心情特别好,他对还乡团长张尊勇和狗腿子李二苟说道:“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分田帐本到手收取地租就不会有好大的问题了。未雨绸缪,现在分一下工,二苟根据分田帐本负责田亩数量和租户对号入座挨家挨户收取租子。尊勇带领还乡团保障收租工作。”还乡团长张尊勇问道:“对那些抗租不交的怎么办?”张凤山作了一个杀头的动作说道:“对那些顽固死硬分子种了我的田又不肯交地租的决不能心慈面软,根据政府的剿匪戡乱的有关律法一律格杀勿论以儆效尤。”还乡团长张尊勇说道:“现在有了老秀才的分田明细帐目,张老二的分田手册已无足轻重不那么重要了,所以择个日子把他拉出去砍了!”
张凤山低着头咕嘟咕嘟抽着水烟问道:“你那个师弟飞弓如何处置?也一同牵去杀头?”还乡团长张尊勇从后背取下鬼头刀向刀刃吹了口气,然后用食指弹了弹刀身说道:“杀人是活生生最好的教材。所以,我现在倒有这样一个想法:张老二行刑那天由梁上飞来执行,我的师弟飞弓五花大绑押去备考,当着他的面把张老二的头砍了!轮到砍他头时,我假装看在师兄弟份上卖个人情,请求刀下留人。如果能感动他当然最好,如果他至死不悟,我与他恩断义绝当场就把他杀了。”张凤山问道:“尊勇呀,梁上飞是个外乡人,这次你放心他来行刑?”还乡团长张尊勇说道:“梁上飞这个人在分田时是个活跃分子,跟我小师弟飞鹰也走得很近,赤匪败退撤离时他没走,我在武馆招募团丁他报名时我也颇感意外。所以这次叫他行刑对他也是个考验。”
张凤山这只恶魔正在商量如何杀人时,国军营长张尊才慌慌张张跑进大厅说道:“父亲,分田帐本有问题,你被老秀才那家伙耍了!”“什么?老秀才他敢耍我?就是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张尊才手拿帐本说道:“这是我营部文书抄写的帐本,上面只标有地段田亩数字和对应的编号,没有分到田的户主的姓名。如:下垄湾水田八亩,对应的编号是139号;又如上垄田旱地八亩,对应编号是301号。只有编号,没有种田户主的名字,试问,收取地租时向谁要?所以老秀才提供的分田帐本不过是一堆废纸!毫无作用!”听到这里张凤山勃然大怒骂道:“老秀才这个狗东西!他竟敢欺骗我张凤山,今天我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听说老秀才提供的分田帐本没有种田户的姓名地址,还乡团长张尊勇杀气腾腾吼道:“这老不死的,我现在就带人去把他捉来活剐!”张凤山习惯性抽了几口水烟说道:“尊勇呀,稳住,稳住,先不要冲动。现在去把老秀才叫来再说,另外张老二现在看来还是不能杀,先留着。唉,真是没料到搞来搞去又回到了原点。”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