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山是个心胸狭窄报复性极强的小人。苏维埃政府砍他的树木为红军搭建浮桥他怀恨在心,革命群众收留红军伤员他耿耿于怀恨不得把这些人赶尽杀绝。张金福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站在他面前大气不敢出。张凤山瞟了张金福一眼说道:“听说赤匪把浮桥架好了,你也出了不少力嘛。”张凤山话里带刺,张金福辩解道:“叔公,侄孙我跟着去砍树主观上是为了掌握被砍伐松木的数字。”张凤山提起烟壶嘴呼的一声吹掉烟灰,眼睛瞪着张金福说道:“变色龙样的鸟孙子,看样子还要我表杨你罗?”“侄孙跟着叔公赏饭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在往后的日子里只要叔公看得起侄孙,我一定鞍前马后为叔公效力。”
张凤山放下水烟壶站起身气哼哼说道:“说的是很好听,那我问你,赤匪留下了一批伤病员藏匿在十里八村的老百姓家中,苏维埃政府每天补贴一斤大米,几角菜钱。此事你不会说一点都不知情吧?”一提到红军伤员,张金福的大脑神经在一秘钟里至少转动了一百次。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弄不好会掉脑袋,说出去了苏维埃政府黑山鹰等决不会放过自己,不说在张凤山这里难以交差。张金福左右为难坐在矮板凳上低垂着头一时语塞。张凤山突然站起来到张金福身边居高临下俯视着不知所措的乖孙子厉声说道:“张金福,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赤匪留了多少伤兵在张家三堡,有那些人收留了这些伤员?你一五一十给我说来!知情不报以通匪罪追究责任!”
看着咄咄逼人的张凤山,张金福缓缓说道:“叔公,红军留了多少伤病员在张家三堡,我说不出确切的数字,这些都是苏维埃政府张老二他们所掌握的;至于那家人收留了红军伤病员我也不十分清楚。”张凤山居高临下眼睛盯着一脸无奈的张金福说道:“乖孙子,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知情?难道你的亲戚朋友里面就没有收留领养红军伤员的?你说!有没有?”说到亲戚,张金福想起堂兄张金财的表弟李小保,他领养了一位红军伤员,他虽然和自己没有什么来往,但李小保毕竟跟自己沾亲带故。此事讲还是不讲?讲了惹是生非对自己不利,不讲张凤山知道了岂会放过自己?他知道张凤山这个人心狠手辣,虽然口里叔公叔公的叫着,那可是客套水皮话,如果知情不说他发起狠来自己不死也要去层皮。
张金福看着张凤山那冷若冰霜的脸说道:“叔公,我有一转弯抹角的远房亲戚叫李小保的,他领养了一位红军伤员。”张凤山坐回沙发上左手托着水烟壶右手指头往烟嘴里压黄烟丝冷笑着说道:“终于给我说实话了?张金福,实话告诉你,这些情况我已掌握,早就有人给我说了,就看你老实不老实。”张金福如释重负,原来李小保领养红军伤员的事,堂兄张金财早就跟张凤山说过了。他庆幸自己如实说了,不然在张凤山面前下不了台。
看着张凤山阴转晴的脸色,张金福喜不自胜说道:“叔公英明,世上任何事都逃不过叔公的眼睛。”张凤山笑着说道:“乖孙子,为了发挥你的特长你到还乡团来养马吧。”张金福一脸错愕:“叔公,养马?我可不在行。”张凤山呼的一声吹掉烟灰眼望别处说道:“乖孙子,你很在行,拍马捋须你可以申请专利了。”张金福拉长脸委屈说道:“叔公,真会开玩笑。”张凤山一本正经说道:“乖孙子,不开玩笑了,还乡团杀回张家三堡,你亲自带路把你那个转弯抹角的远房亲戚叫李小保抓捕归案,把那个红军伤员就地处决,给你一次立功的机会。当然,叔公也不会亏待你,按规定你可以领到一笔奖金。”
张金福哭丧着脸言不由衷说道:“叔公,说真心话,侄孙真的想利用这次机会立一大功,逮住了红军伤兵有一份不菲的奖金是不错,可是侄孙没有这个福份。我与李小保是远房亲戚,从未来往走动过,他家在麻油坑村,那是山旮旯里,他家的大门究竟朝东还是朝西我根本就不知道。”其实张金福每年都会挑着花生木梓仁和油菜籽到麻油坑村的油寮房榨油,而且还会和李小保拉家常攀亲戚,希望少收一点加工费。张金福他不敢给还乡团带路就是怕引火烧身。张凤山笑着说道:“金福呀!举报赤匪伤员奖金蛮丰厚的,你怕钱多了咬手?”张金福装做无能为力的样子说道:“叔公,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钱还是给张金财赚吧。他是李小保的亲表哥。张金财带路轻车熟路水到渠成红军伤员手到擒来。叫我带路,李小保的家我找不着北,说不定会坏事给叔公添麻烦。”
张金福心事重重离开了三江镇还乡团队部,他要趁夜色赶回张家三堡去。在三江镇通向红区的一条石阶路上,两边荆棘丛生的茅草比人高,走着走着时而有山鸡惊叫一声从茅草丛里窜起扑腾着翅膀咯咯叫着飞向远处。雾气中石阶路旁的古樟枝繁叶茂,几根水桶粗的躯干有如蟒蛇张牙舞爪在夜色中显得十分恐怖吓人。可是这条路张金福已经走惯了。顺着石阶路翻过一道山梁拐下山腰跨过一座石拱桥就是直通张家三堡的大马路了。离山顶还有一百多步张金福听见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他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原来是还乡团的一支巡逻队,微弱的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张金福看见山梁上的巡逻队共有八个人。带队的是张再田和狗腿子李二苟。他知道还乡团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为避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张金福钻进路旁的灌木丛躲起来观察动静。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