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生大度

随着宋湛一声喊,所有人都朝赵靖玉看过来。

南召王妃唬了一跳,后退两步,皱眉打量赵靖玉:“是杀了东山王子的那个?”

“是的,母亲,就是他!”宋湛说道,招手示意侍卫抓人。

南召王妃则第一时间板起脸呵斥宁夫人:“你怎么回事,让你在家看门,你却随便什么人都放进来,连阿黄都不如。”

阿黄是府里的一条狗。

宁夫人被王妃当众羞辱,敢怒不敢言,卑微地躬着腰认错。

侍卫上前要锁赵靖玉,被南召王挥手斥退。

“行了,是本王让他来的,谁都不许再多嘴!”南召王一锤定音,把着赵靖玉的手径直进了大厅,留下一群错愕的妻妾子女和侍卫奴仆。

“这是什么意思?”南召王妃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宋湛和她一样,一脸茫然。

宋淮挽着母亲的胳膊,对谢南嘉微笑颔首,示意她随自己进去。

进去后,宁夫人立刻忙忙碌碌张罗着沏茶倒水,谢南嘉还没落座,南召王妃便带着其他人也进来了。

南召王妃惊讶地发现,南召王居然让那个通缉犯与他并肩坐在主位上,亲亲热热,嘘寒问暖,简直比对自己亲儿子还关心。

被占了位子的南召王妃极其不悦,介于丈夫之前强硬的态度,不好声张,只能暂时在主位左下侧的位子上落座。

做为王府的女主人,她还是头一回坐到下面,心里已经很不痛快,没想到南召王在和赵靖玉说话的空档,看到谢南嘉还没入座,立刻招呼她挨着王妃落座。

南召王妃上下打量谢南嘉,皮笑肉不笑地问道:“这位姑娘又是谁呀?”

“这是镇国公家的千金,锦屏县主。”南召王说道。

虽然谢南嘉因为假县主的事对锦屏县主这个称号不怎么上心,但在外界看来,既然她是真的,那就是当之无愧的锦屏县主,因此在正式场合做引见,自然要介绍她的封号。

“锦屏县主?莫非是那个叫袖儿的凤命之女?”南召王话音未落,座中便有女孩子的声音响起,是南召王嫡亲的大公主宋美薇。

在大周朝,藩王的女儿名义上也称之为公主,实际上只是个虚名,如果没有被朝廷赐封号,和大户人家的小姐没什么区别,而能够有资格被赐封的,通常只有王妃所出的嫡女,庶出的除非有与众不同的成就,否则是不可能被赐封的。

南召王一共有两位公主,大公主宋美薇是宋湛的妹妹,乃王妃亲生,二公主宋美缨是二王子宋泽的姐姐,两人的生母是吴夫人,宋淮是宁夫人的独子,没有姐妹。

宋美薇这次去京城,原本是要接受朝廷赐封的,结果没想到因为一个凤命之女引发了京城那么大一场动荡,赐封的事自然也就搁浅了。

女孩子大多不关心国事,只关心自己的容貌姻缘声誉,因此宋美薇觉得是凤命之女耽误了自己的大事,一路上都在和妹妹抱怨镇国公家那个叫袖儿的小姐,认为此女就是她的命中克星。

那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自家的王府见到凤命之女。

宋美薇的话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了谢南嘉,大厅陷入短暂的寂静,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谢南嘉身上。

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凤命之女,谁不想一睹她的芳容,如今真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大伙都跟做梦似的。

几番打量之后,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凤命之女果然姿容无双,气度不凡,即便在盛产美人儿的南召,也很难找出比她更美的姑娘。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认同这一观点,年轻的女孩子但凡有些姿色,都不会承认自己没有别人漂亮。

做为南召王府的嫡公主,宋美薇从小到大听到的赞美不知凡几,所有人都说她是南召第一美人,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因此,当众人对谢南嘉露出惊艳之情时,她只是十分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原来你就是那个凤命之女。”南召王妃不由多看了谢南嘉几眼,平心而论,这女孩真的很出色,就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把她赐婚给定远侯的庶子。

这时候,京城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南召来,她不知道宋景行和赵靖玉的身世已经暴露,更不知道朝堂已经变了天。

“什么凤命之女,我看就是那帮算命的胡诌,她要真是凤命之女,怎么会跟着一个通缉犯逃亡到咱们这里来。”宋美薇阴阳怪气地说道,为了拉同盟,还特意拍了一下旁边坐着的宋美缨,“你说是不是呀二妹妹?”

宋美缨一个庶女,自然要以嫡姐马首是瞻,欠欠身笑道:“可不是嘛,孤男寡女的,能跑到南召来,也怪不容易的。”

谢南嘉无所谓地笑了下,她向来不爱和女孩子计较,不痛不痒地说几句,她能忍就忍,只要别不长眼挑衅她。

赵靖玉却不干了,猛地将茶杯顿在几案上,大半杯水全都溅了出来。

“放肆!”南召王一看他要恼,忙黑着脸斥责女儿,“大人说话,哪里轮到你们插嘴,还不快给本王闭嘴!”

“父王!”两个公主从来没被父亲如此严厉责备过,委屈巴巴地撅起嘴。

“再多嘴,每人罚抄一百遍女戒!”南召王沉声道。

姐妹两个再不敢出声,悻悻地闭了嘴。

南召王妃心疼女儿,扶了扶鬓发,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王爷这是做什么,小孩子说着玩的你也当真,锦屏县主都没生气呢!”

说着笑呵呵看向谢南嘉:“是不是呀县主?”

“王妃叫我袖儿就好。”谢南嘉也回之以微笑,缓缓道,“我不生气不证明两位公主做得对,我只是天生宽容大度。”

南召王妃:“……”

两位公主:“……”

众人:“……”

赵靖玉本来还在生气,一下子被她逗笑了。

宋淮也侧首用拳头抵住嘴偷笑。

南召王看赵靖玉笑了,这才缓和了脸色,怕后面哪个不长眼的再惹事,自个把赵靖玉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

“关于二公子被通缉的事是个误会,过些天事情就会真相大白,二公子的父亲与本王是好兄弟,所以让他来咱们家暂住几日,在此期间,本王不想再听到任何人拿这件事来开玩笑,否则本王一定严惩不贷!

二公子和袖儿姑娘初来乍到,不熟悉环境,因为他们和宋淮认识,所以本王让他们暂时住在宋淮那里,也好有个照应,你们谁都不许胡乱猜测些有的没的,你们要做的,就是尽好地主之谊,替本王好好招待贵客,让二公子在南召住得开开心心,听懂了吗?”

“听懂了。”众人齐声回答,却各自在心里犯嘀咕,认为事情没有南召王说得这么简单。

但南召王发了话,他们也不敢多说,只有南召王妃说了一句:“宋淮是个男孩子,赵二公子和他同住没什么,袖儿姑娘怕是有些不大方便,不如让她和美薇美缨同住。”

姐妹两个一听都不太乐意,直接板起了脸,幸好南召王没有答应,斟酌之后说道:“府里也不是没有空房,先就这么住着,等袖儿姑娘熟悉了环境,再另外给她安排个住处就是了。”

姐妹二人这才放了心,南召王妃见丈夫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南召王一路车马劳顿,十分疲乏,交待完赵靖玉的事,便让大伙各自回去洗漱歇息,晚上再来参加二公子和袖儿姑娘的接风宴。

众人领命告退,宁夫人和吴夫人服侍王爷王妃沐浴更衣,宋淮则带着赵靖玉和谢南嘉回了自己的凤鸣殿。

凤鸣殿占地面积广阔,除了主体殿宇和花园景观,还有一个用竹子修建的两层小楼,周围种满了高大的楠竹,是宋淮日常读书消遣的居所,谢南嘉一来就喜欢上了那里,只是主人不在,她也不好贸然过去,现在宋淮回来了,她便征得宋淮的同意,和赵靖玉一块上去玩。

阳光透过楠竹的枝叶,在小楼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轻风拂动白色的纱帘,送来阵阵花香,窗前放着两把竹编摇椅,两人躺在上面,吱吱呀呀地摇晃着,窗外是无比澄净的蓝天白云,仿若置身仙境。

“他们也太会享受了吧!”谢南嘉感慨道,“人人都恋慕京城繁华,没想到这里才是人间仙境,我都有点不想回去了。”

“怎么,刚来一天,就乐不思蜀了?”赵靖玉眯着眼睛偏头看她,“你这种人,放在战场上,指定是个叛徒。”

谢南嘉哈哈大笑:“叛徒不用受严刑拷打,还能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据我所知,有时候为了劝降俘虏,还会给他们配几个美人儿,像你这种色胚,估计叛变得比我还快。”

“嘁!”赵靖玉嗤之以鼻,“想对我施美人计,那美人起码要比你美,世上还有比你更美的人吗,没有,所以,我是永远不可能当叛徒的。”

谢南嘉:“……这世上有没有比我更美的人我不知道,但肯定没有比你更会溜须拍马的人。”

“哈哈哈哈……”赵靖玉开怀大笑。

“什么事这么开心?”伴随着楼梯咯吱咯吱的声响,宋淮抱着一摞书翩然而来。

洗去一身风尘,换了干净白衣衫的少年,面容如玉,风姿卓越,宛如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谢南嘉由衷赞叹:“小王子真真天人之姿,世间难寻。”

“是啊,差一点就把我比下去了。”赵靖玉淡淡接了一句。

谢南嘉:“……”

这人脸皮真厚!

“这么说还是赵二公子略胜一筹。”宋淮爽朗地笑,在两人中间席地而坐,把怀里的书放在地上:“我怕你们无聊,特意找了几本有意思的话本子给你们解闷,现在看来你们一点都不闷,还热闹得很呢!”

“我们初来乍到,看什么都新鲜,不会无聊的。”谢南嘉道。

“那咱们就随意聊聊,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带你们去逛南召城。”宋淮道。

到了晚上,南召王大摆宴席,为赵靖玉和谢南嘉接风。

参加宴席的除了南召王府的大小主子以外,南召王妃的侄子和侄女也来了,谢南风做为武安大将军的儿子,也受邀出席宴会。

为了避嫌,他和他带来的侍卫队没有住进王府,就在离王府不远的客栈落脚。

南召民风开放,虽然男女也会分桌而坐,但不用拿屏风隔开,如果是相熟的男女,还会相互串席敬酒。

南召王妃的侄女叫陆盈盈,和宋美薇大小差不多,是个长相妩媚,身段窈窕的美人儿。

入席之前,出于礼貌,南召王妃为他们相互引见了一下,陆盈盈一眼看到赵靖玉,便惊为天人,一颗芳心扑通扑通直跳,坐在席上食不知味,魂不守舍,炙热的目光差点没把赵靖玉灼穿一个洞。

宋美薇看出她的心思,借着去更衣的机会悄悄问她:“你是不是看上赵二公子了?”

陆盈盈也不掩饰,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以前我以为三表弟就是世上最美的男子,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话不能这么说,两人各有千秋,宋淮不比他差的。”宋美薇道,“不过我要提醒你,人家已经有未婚妻了,你可别陷得太深,到头来伤了自己。”

“不就是那个凤命之女吗?”陆盈盈撇嘴不屑,“瘦瘪瘪的没有几两肉,哪个男人会喜欢那样的干柴棍,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让她成为手下败将。”

“呵!”宋美薇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好妹妹,话不要说得太满,会打脸的。”

“你觉得我比不过她?”陆盈盈瞬间被激起了斗志:“等下你和姑母说,让我留在这里玩几天,我会证明给你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