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夏之哀悼

校董们此刻大多眼观鼻鼻观心,不去看像头患了疯牛病的公牛一样,从鼻子里喘出大量热气的弗罗斯特。

弗罗斯特如今背着手,在会议室里暴躁地来回踱步,仿佛在思考什么生死攸关的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弗罗斯特居然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他用明显伪装出来的亲切语气,冲着昂热说道。

“昂热,我们现在没必要如此剑拔弩张不是吗?加图索家族的首席炼金术师斯洛戈明多.安东尼达斯近日抱恙,恐怕很难主持起次代种级别的龙骨研究。

斯洛戈明多大师不可取代,因此加图索家族的研究难以为继。为了避免这部分宝贵的龙骨蒙尘,我愿意以加图索家族的名义将这部分龙骨赠予学院。”

校董们心中都了然,加图索家族家大业大,不管那位首席炼金术师斯洛戈明多大师是否真的抱恙,他们当然都能找上下一位炼金术师顶上斯洛戈明多的位置。

或许两人能力上会存在一定的差距,但无论如何,不至于达到离开斯洛戈明多就没法继续研究的情况。

更不用说,退一万步,哪怕加图索家族培养的炼金术师们,真的已经青黄不接到离开斯洛戈明多,整个研究项目就会停摆的地步,他们也大可以将这部分龙骨封存。

龙骨是极其珍贵的宝物,等重的黄金在它面前都显得廉价,不管是暴殄天物的做成“贤者之石”子弹,还是挖掘出骨骼内的力量,都可以成为加图索家的又一王牌。

这是弗罗斯特变相地服软,却又不想太丢面子,才拉了斯洛多明戈大师躺枪。

昂热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看得弗罗斯特心头一紧,“还有什么问题吗昂热?”

此刻的他患得患失,不得不说,虽然只是凯撒的叔叔,他的父亲还是弗罗斯特极其讨厌的不着调哥哥,但弗罗斯特对凯撒的态度真是没得说。

昂热微笑道,“按常理而言,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这里出了一些小小的冲突。”

弗罗斯特简直快要按耐不住内心越涨越高的怒火了,但还是不得不低声细语,“是什么呢?”

“我们给连司等人准备的对应武器和资料,现在还在学院里呢。”

“那就快送过......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立刻派出一架专机,把装备和资料送过去,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可是连司只完成了A级人物,贡献不够——这件装备原定是他完成了S级任务的任务奖励。”

弗罗斯特的脸色再度一青,如果他这是在加图索家族内部的会议,那么除了他那个一年也不一定参加一次会议的哥哥,其他人都会噤若寒蝉,整间会议室死一样安静。

奈何这是在卡塞尔学院,在场的校董们论身份论财力论地位都不逊色于他——实际上,在许多古老的屠龙名门们眼中,近一两个世纪才壮大起来的加图索家无疑是个暴发户。

因为他听到了几声低低的窃笑,不加掩饰,其中有道银铃般的少女笑声格外醒目。

弗罗斯特都不用看,就知道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伊丽莎白.洛朗女士,那个在混血种家族间以出美貌的后代闻名的洛朗家族中也出类拔萃的校董。

虽然二十岁容貌的她有着三十岁的眼神,但笑声终究还是娇嫩如少女。

弗罗斯特感觉自己今天一天忍下的气比过去一辈子还要多,但看眼下的情景,他不得不再忍下去。

“或许是会议室太沉闷了吧,空气也不新鲜。”他再度故意露出那副轻松愉快的声线,“影响了我对一位优秀学员的判断。现在看老,他完成了S级任务,S级的血统评级完全是实至名归,他当然配得上昂热你本来准备的奖励。”

昂热像是个真正垂暮之年的老人一般,仿佛是不放心,再度确认。

“你确认吗,弗罗斯特校董?实际上我认为您先前的意见也有道理,连司还太年轻,还不懂得鲜花王冠有多绚烂,戴在头顶就有多沉重,或许让他再沉淀沉淀是个不错峰选择。”

“哪里的话。”弗罗斯特脸上的笑容虚假,干巴巴地回复,“我一向认为应该给足够优秀的年轻人多一点机会,您在大显身......抱歉,我失言了。”

看着昂热不复轻松戏谑的表情,弗罗斯特顿觉失言。那场发生在一个世纪前的夏夜时的剧变,对于绝大多数有地位的混血种们而言并不是秘密,昂热也是在那一晚后,从一个骄傲轻佻的青年人,转化成了一具孤高的复仇亡魂。

昂热瞳孔微微涣散,记忆短暂地回到了一个世纪前的那个夏夜。

在那个夏夜,一只初代种突袭了卡涅克的庄园,根据种种证据证明,当时的庄园内一定有龙族里应外合。

这是令所有历史学家挠破头皮也想不明白的事情,龙族强大、傲慢,从来不屑于使用在他们眼中“孱弱狡诈”的人类的计谋,他们更信奉绝对力量的碾压。

可是在那场被称为“夏之哀悼”的历史事件中,龙王们表现出了类似于人类的计谋,他们派遣了内应,里外夹攻。

混血种们在龙王的计谋下死伤惨重,无数已经或本应在历史上留下自己名字的优秀混血种们纷纷惨死。

在危急关头,绝世天才梅涅克站了出来,他爆发出足以匹敌龙王的实力,与来犯的龙王同归于尽。

值得一提的是,昂热后来的折刀就是由卡涅克那把家传的炼金刀具的刀头碎片打磨而成。

当发觉不对的混血种们来到梅涅克庄园后,他们发现了宛如一条行尸走肉的昂热徘徊于庄园内,嘴里喃喃着“原来战争是这么残酷的一件事么?”

援军们发现所有同僚的尸体都被他徒手埋葬,这对一个精疲力尽的混血种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这只能被认为是仇恨的力量支撑着眼前的年轻人做完所有工作。

事后他陷入沉睡,整整一年后才醒转,在那之前,许多人都以为他再也不会醒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