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琴酒竟是我自己?

露弥缇娜再度露出那副讪笑,先是否认了自己密教徒的身份,随后谦卑地表示,或许真的是这样,是自己太过自大了。

连司心中有些忧虑,如果露弥缇娜刚刚所说属实,她也没有被蒙蔽,那么也就意味着,那个偷袭他的混血种并非来自已知的赤杯教派,而是一个神秘的新势力。

这让本就一团乱麻的局面显然更扑朔迷离了。

连司摆摆手,示意如释重负的露弥缇娜可以下去,自己的问题问完了。

他此刻内心相当意味索然,他能看得出来,露弥缇娜虽然在竭力撇清自己与那个密教的关系,但就阿兰黛尔的话题上,她并没有撒谎。

他还记得在酒吧的暗室里,他坐在阿兰黛尔的床上,向前抬着手臂,阿兰黛尔从自己的医药包里拿出止血药和绷带,细心地给自己包扎伤口,眼神里充斥着痛惜。

他还记得她偷偷往自己肩膀上靠,在自己悄然躲开后,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

这样的人,也是赤杯教徒么?也会杀人么?

诚然,那个叫作李明楷的商人或许是最无辜的,他只是发出了几句讥诮,就被阿兰黛尔杀死,死前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相比之下,死于密教同伴的阿兰黛尔,反而显得死有余辜起来。

可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他们更多凭借感性而非纯粹理性来认识这个世界,对于素味平生的李明楷而言,连司很难报以除恻隐以外更多的同情和回忆。

诺诺和楚子航还在跟着凯撒盘问露弥缇娜,叶俱颜依旧坐在旁边吃着水果,这趟旅行,好像只有她真正像是个旅行中的人。

心细如发的苏茜察觉到了连司心情的不对劲,大概猜出连司为什么郁闷的她轻轻走过来,一开口就是老心理辅导大师了。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连司。”她隐含鼓励,“你已经做得很好,自己想要做得更好,这无可厚非,但你毕竟是人,而不是全知全能的神,看开点。”

连司苦笑,苏茜好像猜到了他郁闷的原因,又好像没有完全猜到。他不由得开始思考,如果阿兰黛尔不是密教徒,没有杀掉李明楷,他们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交集?

或许他会在每年酷暑时来到马特勒度假,连下榻的酒店都不变。阿兰黛尔会在他来期将至时每天都准备好连司爱喝的薄荷利口酒,并在他某一天下午走进酒吧时嫣然一笑。

你看,男女之间也可以不掺杂情爱而默契的,对吗?

然而命运给他开了个小玩笑,这恐怕就是佛家经常所说的“有缘无份”吧。

想到命运,连司又难以抑制地把目光投向叶俱颜。

实际上,他一直有点怀疑叶俱颜。

这怀疑,倒不是指他认为叶俱颜动机不纯,是潜伏进学院的龙族奸细,而是怀疑她为什么甫一见面,就和自己如此亵密,倾盖如故。

世界上从来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爱,或许见色起意除外。可是看叶俱颜这十以内加法都整不明白的智商,似乎也能难理解什么是见色起意。

那么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信赖......信赖得几近于盲信呢?

就好像在遇见时叶俱颜眼中透露出来的光一样,好像她等这一幕等了一千年,所希冀的人终于来接自己了;又好像这一幕已经上演了一千次,每一次她都是亲历者。

这个浑身都透露着秘密的,拥有者不可思议的古老气质,外表却青春绝美的憨憨女孩,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来历呢?

连司脸上挂着难得的困惑,正准备喝口水——刚刚一通盘问把他说得口干舌燥的——还没等他找到矿泉水,叶俱颜已经捧着水杯递给自己。

连司接过,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叶俱颜有点越来越像自己还没成年的女儿了。

“你说什么!?”

就在连司颐养天年含饴弄孙时,那边传来了凯撒的惊呼,能让这个“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男人失态的事可不多,连司立马走过去。

诺诺看见他过来,低声解释,“刚刚凯撒让他把自己知道的密教同党写出来,还让我们有个准备。”

连司连连点头,他光顾着盘问秘辛了,居然忘了这最重要的一件事,好在凯撒补上了这一步,“这是好事啊。”

诺诺有点纠结,“然后他供出了一个人。”

连司本能地察觉到,这个人的身份可能就是凯撒如此失态的原因。

他半开玩笑半猜测,“该不会是你们去会面的那个谁谁谁吧?”

凯撒沉默不语,看样子真让连司蒙到了。

“真是那个亨利.赫克托?”连司也不笑了,内心顿时充满荒谬感。

阿兰黛尔是血杯教派成员,亨利.赫克托也是。感情他们两波人分别去打听消息的目标都是密教徒?

而且连司还恰巧打听到了真凶。

还挺巧的。

诺诺补充道,“亨利.赫克托严格意义上算不上血杯教派的教徒,更类似于一种......生意伙伴?

根据露弥缇娜的说法,血杯教派的教主一直没有放弃拉亨利入教,但亨利一直心有疑惑,只和血杯教派存在有限而克制的合作。

具体表现在亨利.赫克托为血杯教派提供一些海边仓库的藏匿点和聚会点,为他们提供一些黑劳工作为苦力和祭品,而血杯教派则反馈给亨利.赫克托一些密教物品。

这些拥有“性相”的工具和原料,普通人或许并不能真正掌握它们的妙用,然而却依然是珍奇的古董与宝物。

即便这种合作有限而克制,他也因之赚取了近百倍的暴利,这或许也是他虽然心有疑惑,却始终舍不得和血杯教派彻底断开关系的原因。”

连司摇摇头,“亨利.赫克托此举无疑是在火中取栗,对于血杯教派,我们虽然只是管中窥豹,但已经能看出这是一个何等邪恶残忍的密教。

这样一个密教,愿意让渡大量的利益,并让亨利.赫克托作为外人而了解到教派的秘密,我可不认为他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