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发

这是个相当棒的午后，温度适宜阳光慵懒，还能听到窗外传来的清脆鸟叫。

在城市里已经很难听到鸟叫声了，也不知道是误入这座钢铁森林的可怜倒霉蛋，还是某个大爷豢养的宠物。

眼前正在举行一场送别，看起来很正常，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殷殷嘱托，另一个人无聊点着头，还打着哈欠。

和许多开学前送行孩子去学校的家长一样，唯一比较奇怪的就是说的人看起来是个孩子，而停着的人则是中年妇女。

楚子航收紧背后的肩带，表面很认真，“佟姨还在休假，家里只有你一个人，不要玩那么晚，要按时睡觉。”

“嗯。”苏小妍眼睛咕噜噜乱转，像是不耐烦却只能乖乖听着家长唠叨的小孩。

“空调不要开那么高，骤冷骤热容易感冒。”

“嗯。”

“晚上记得喝一杯热牛奶，家里没人，你要自己煮。”

“嗯！”

看着愈发不耐烦的苏小妍，楚子航继续开口，“少吃点巧克力和糖果，上次去体检......”

“好啦好啦我都知道啦，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苏小妍放大音量，压下了楚子航的叮嘱，用眼神示意远处。

“你看连司，根本没有叮嘱他的老爹老娘什么，人家等你很久啦，快去吧！”

她一边说，一边把楚子航推走，很像是娘家人推走自家泼出去的女儿。

连司立在远处树荫下，自家那辆银色宝马x7停在身边。

楚子航点点头，走了过去。

“处理好了么？”连司打开车门，跳了进去。

楚子航顺着坐进后排，关门点头，“走吧。”

司机一脚油门，一骑绝尘，开向这座城市的机场。他们将乘坐飞机直飞芝加哥，并根据“诺玛”的指引，通过邮寄来的车票，在芝加哥火车站乘坐一辆班次号为cc1000的火车前往那个神秘的学院。

上了飞机后，楚子航从背后里翻出两只黑色纯棉眼罩，并将一只递给了连司。

没等回应，他已经利落地把眼罩戴上，放下商务舱宽大的靠椅，睡着了。

连司一看，也没了攀谈的兴致，掏出手机，点了点qq上的红点。

那是一条路明非发来的消息：师兄一路顺风。

连司快速回了个OK的手势，随即把手机调至飞行模式，戴上眼罩入睡了。

芝加哥火车站，人潮熙攘，连司和楚子航捏着手里的火车票，面面相觑。

他们刚刚问过火车站调度人员了，虽然手里的火车票是真的，但目前没有任何一班火车的班次号是cc1000，甚至那位老人举起放大镜，在这座火车站班次表上反复找了两次，也遗憾地表示没找到他们需要的班次。

换言之，他们暂时滞留在芝加哥火车站了。

资金方面倒是不用担心，临行前，两家长辈都为他们开通了visa卡，并往里面打了五千美金。

为防万一，还给他们塞了一小笔五美元、十美元一张的现钞，楚子航不知道，连司大概有五百美元左右，免得碰上一些不支持刷信用卡的商家。

但他们不能就这么滞留下去，明天就是学院开学日期了，他们不想还没报道就迟到。

但在这异国他乡，他们又该怎么做呢？

连司和楚子航的口语差不多一样烂，而以楚子航的那副神情去问路，多少也有些强人所难，最后只能让连司去，凭借阳光的外表讨喜的性格，行色匆匆的旅人与忙得焦头烂额的乘务人员大多没有拒绝他的询问。

可是问了一圈后，所有人都表示不清楚这班列车。有个好心肠的老人建议他们先安顿下来，表示芝加哥火车站运行很久了，或许是那班列车改名了也有可能，不必太着急。

这下连连司也有些坐不住了，转到现在，他们别说列车，连原著里拯救路明非的芬格尔也没遇见，这么下去，两人不会真的会被困在这座老火车站了吧？

焦头烂额的连司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悻悻回到与楚子航约定好的花台集合点，两人对视一眼，从眼神里明白了彼此都没有什么收获。

连司也不继续急了，这时候急也没用，他干脆去加油点买了两大纸杯可乐，冰块在被子里碰撞，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他大大吮吸一口自己的可乐，自得其乐地说着没营养的白烂话，“我们可能得考虑一下住酒店的事儿了，师兄，你说酒店接应生如果是个保守的清教徒，看着我俩入住会不会歧视我们？”

楚子航没搭话，连司也没指望楚子航和他认真讨论“同性恋在清教徒眼中形象有多恶劣”的问题，他只是没话找话而已。

“你如果介意自己的性取向被陌生人误解的话，我们可以开两间房。”楚子航严肃认真地回答。

连司嘴角微微抽搐。

还真是个很符合楚子航风格的回答。

明明一直很焦虑，可当决定好了，实在不行就先暂住下来的连司心情神奇地好起来，甚至有了余暇关注关注天气。

今天是个大晴天，灿烂的阳光不要钱似的泼洒，浅淡的薄云丝丝缕缕，如同一位以苍天为画卷的丹青妙手留下的灵动皴纹。

“如果你们想要体验芝加哥风情，可以放假后再去，开学有几场重要的测试，还是不要缺席为好。”

连司和楚子航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也是不久前才见过的熟人，他们的面试官叶胜。

叶胜还是穿着那件墨绿色的制服，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手里还拉着一只银灰色的手提箱。

“叶胜师兄！”连司简直欢欣雀跃，“你来的太是时候了，我和师兄正愁找不到那班列车呢！”

叶胜看向远方，“其实你们大可不必这么着急，事实上，不是我们找列车，是列车找我们。喏，它到了。”

“呜！”火车汽笛声像是在应和叶胜，自远而近越来越大，须臾后，已经响彻三人耳端。

楚子航悚然抬头。火车鸣汽笛本没什么不对。可是芝加哥火车站现在已经全面启用无声电车，这列火力列车又是从哪里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