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新的笔记

经过一番折腾,连司本就不多的睡意一扫而空,他挠挠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干什么。

在思索片刻后,他干脆决定检查一番卧室,看能否找到有关于那孽欲残余的信息。

说做就做,连司快步走向卧室,推开了那扇在白天被他打开了片刻,又飞快关上的门。

卧室里只有一张床,不过看上去更像是个摆设,连被子也没有,露出了光秃秃的木板。

他鼻子微微翕动,空气里充斥着奇怪的味道,说不上香臭,却格外令人上瘾,忍不住想多吸几口。

他走到床边,伸手往床上摸了摸,着手处十分潮湿,还黏黏的。

在联想到孽欲残余真身的样子后,连司大概能猜到这些潮湿的粘液是什么,让他感到格外恶心,临空甩了甩手,想把粘液甩干。

他目光突然一动,看到了一张已经被濡透的笔记纸张黏在床上,他小心翼翼地剥下笔记,上面写满了字,作者居然是个熟人。

这是蒙托的笔记。

“茱莉嚷嚷着,要和我一同上山,我拒绝了她,我有种预感,我发现的那些东西会有大麻烦,我不一定能及时照看到这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她看起来相当沮丧,但还是善解人意地祝福我这次登山一帆风顺,成功取回那些宝贵的骨骸。

在上山前,我愉快地和阿什顿分享了他的烟草,他向我吹嘘,这些金黄色的漂亮卷烟都是古巴的姑娘们在自己巧克力色的大腿上搓制的,口味一绝。

尽管我也抽烟,但我还是不太明白,一支烟的口味好坏为什么能和少女的巧克力色大腿扯上关系,不过看着阿什顿相当兴奋的样子,我还是假装赞同了他的观点,希望他能原谅我的言不由衷。

在写下这些日记前,我陷入了一场严重的幻觉。在幻觉中,我,蒙托,成为了一名主攻泥盆纪厥类植物化石,在相关领域薄有声名的大学教授。

好吧,我的确获得了古生物学科的博士学位,但我连做梦都没想过要成为一名皓首穷经的大学教授——蒙托博士的归宿应该是大自然,只有自由无羁的空气才能让他活下去——成为教授,搞学术带学生?我真是疯了。

或许在收集完那些宝贵的化石后,我应该回到文明社会一段时间,找一位心理医生咨询一下,是否因为长久的孤独,让我开始出现幻觉。”

笔记不长,到这里就结束了,但依旧提供了不少信息,亦或说是疑点给连司。

首先,依然是时间的问题。在蒙托的日记里,直到他再度上山前,叫做茱莉的女性都还在营地,甚至请求和他一同上山,这和阿什顿们给出的说法并不吻合。

接着,有关卷烟和古巴姑娘大腿的讨论,看样子只是蒙托兴之所至留下的记录,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然后则是相当值得连司注意的一点,在日记里,蒙托表达了对自己心理问题的忧虑,甚至有过一场严重的身份认知紊乱。

连司的第六感告诉他,这其中潜藏着巨大的秘密。如果他解开了这个秘密,迄今为止所有的迷雾都将一扫而空。

......

酒德麻衣步履匆匆,腋下夹着一叠资料,走进教授的卧室。

教授的卧室被收拾干净,几乎看不出来几小时前这里曾爆发过一场声势浩大的钢铁风暴。

教授依旧坐在书桌旁,看着手里最新一期的学术杂志。他看得相当认真,读到尖端领域的晦涩内容时,他会皱着眉,用指头轻轻敲击书桌面,等到思考明白作者的思路,才会舒眉微笑,喝一口温热的红茶。

酒德麻衣轻声道,“教授,我查到大部分死者的身份了,年代久远,那个时代的网络并不发达,要不是这件事在当时也很轰动,我们未必能找到这么多的详实信息。”

教授不说话,只是用眼神鼓励酒德麻衣继续往下说。

“他们大部分都是当时有名的登山者,其中有两个人很值得我们注意。

一个是阿什顿.多洛明戈,他曾是英国皇家海军的一名少尉,退役后开始挑战包括珠穆朗玛峰、果戈里峰和阿尔卑斯山脉等生命禁区,另一个是尼古拉斯.凯夫拉,俄裔瑞士人,曾经是一名潜水教练。

他们两人在某一次登山活动中认识,并迅速成为了好朋友,多次携手挑战高峰并成功返回,在当时的登山圈子里颇有名声。

谁都没想到,在珠穆朗玛峰徒手登顶的他们,居然会死在阿尔卑斯山这座还算安全的营地。他们的死讯在当地震惊了不少圈内人,很多人为他们惋惜。”

教授颇为痛惜地点点头,“确实是这样,在当时,阿什顿和尼古拉斯是许多渴望征服高山之人心中的英雄。”

酒德麻衣似乎想问些什么,但在眼神一阵恍惚后,她还是什么都没问就离开了。

教授摇摇头,继续看起手上的专业杂志起来。

......

连司还是睡了过去,睡之前,他用门闩做了个简易的触发式陷阱,当有什么不告而入的家伙闯进来时,它可以提醒自己有客人来了。

他先前睡意尽消,并不意味着短暂的睡眠足够补充他多日来的劳累,只是在极度紧张,大量肾上腺素分泌的情况下睡不着觉而已。

在危机解除后,倦意再一次涌上,他索性席地躺下。

当天空鸡白,第一缕晨光出现时,连司也醒了。

他沉默地活动四肢百骸,关节处发出炒豆子般的脆响,走出那间小屋,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后,还是再度背上包,往山下走去。

要知道,他现在离林木线还有整整两天的距离,不抓紧时间下山,他甚至没法在这片冰天雪地的不毛之地,摄取到足够的热量维持正常生命活动。

在早晨的阳光里,他嘎吱嘎吱踩着及膝的厚雪,跳荡的碎金光芒在雪面上舞动闪烁,如同煮沸的液态黄金在絮状白银上流溢。

连司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在这片雪白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