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燃烧

金多姆脸庞抽搐，连司和那张人皮离得太近了，他不能命令齐射开枪，开枪百分之百会误伤到这位可敬的挺身而出的朋友。

因此诡谲的场面出现了。连司手持汉剑，与那张人皮周旋。而一队荷枪实弹的雇佣兵们则在外圈盯着他们，简直像是电影里永远不出力的反派角色。

众所周知，即便是围殴主角，四面八方的反派们也会很讲道义地一个个上，前一个没有被打倒前，后一个只会哇哇大叫以壮声威，绝不会突然一发物理学圣剑下去搞偷袭。

金多姆甚至害怕举枪会给连司增添太多无必要的心理压力，干脆命令所有人都不要举枪瞄准，斜斜指地。

连司与人皮的攻防转换越来越快越来越危险，像是两位配合默契，在钢丝上跳舞的芭蕾舞演员。

连司虽然没法再度进入先前那种似梦似醒，超凡入圣的状态，再度挥出惊世一剑，但凭借着常态化三十二倍速下的五阶刹那，已足够与那张人皮周旋。

连司的剑法实际上粗糙又幼稚，但在格外快的剑速支持下，依旧招起了一场危险的刀剑罡风，任何有机体进入这团锋利的地狱里，都会被他瞬间切成无数碎块。

如果说连司的剑法还只是粗糙幼稚，那么那张人皮简直就称得上是稚童挥手。它总是会在地面上短暂蓄力，随后弹跳升空，专门袭击连司的面部，企图想像杀掉迪伦时做的一样，咬碎连司的脑袋。

连司轻轻喘息，那张人皮也像是累了一般颤动，像是人累了喘气。

金多姆把握到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举起偷偷搬来的油桶，猛然朝人皮泼了过去，人皮被泼了个透心凉，漆黑粘稠的石油把人皮整个包裹起来。

那张人皮仿佛预知到了接下来的命运，在石油滩里疯狂扭动起来，看样子很快便会发动下一次攻击。

“现在！”金多姆大吼。

事态紧迫，他甚至来不及说自己想让连司干什么，只来得及用一个简短坚决的词来提醒连司。

他相信，不管是作为一名老练的猎人，还是不死的幽灵，连司都会在短时间内和自己配合好。

连司也确实反应了过来，金多姆见识过眼前这玩意儿被劈开都能飞快愈合伤口，寻常的枪击和劈砍用处不大，但物理攻击无效，我们可以上火焰魔法嘛。

自然界里多得是不怕物理伤害的生物，但不怕火的就少得很了。

连司可以选择拔枪射击，凭借溅起的火星引燃石油，把那张人皮烧成火炬，也可以采取别的更好的策略。

他飞快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喷火枪，按下扳机，一道火焰舌飞快舔舐着那滩黏在人皮身上不少的石油，剧烈的燃烧发生，火势猛恶，差点把连司也卷了进去。

他飞快退出战场，任凭那张燃烧着的人皮在尖叫声里挣扎，空气里开始弥散蛋白质被烧焦的臭味。

金多姆命令雇佣兵们再散开一些，森林里的猛兽在死前尚且会疯狂，攻击出现在视野里的任何活物，何况是一张诡异凶戾，又被点燃的石油活活烧死的人皮？

连司同样跟着那些人在退，他没有强迫症，讲究什么“我的敌人只能由我亲手斩下它的头”之类的中二信条。

在他的观念里，一场生死搏斗当然可以且必须无所不用其极，要是金多姆事先开了辆泥头车过来创死人皮，他只会拍手称快，直呼金老哥创得好，金老哥泥头车居合炉火纯青。

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那张人皮足足哀嚎挣扎了二十多分钟，他们看到那张人皮被烧焦的部分飞快被粉嫩的新生血肉顶破，后者又再度飞快地被烧焦，黄绿色的体液渗出，又很快被烤干。

那张人皮的重生修复能力貌似也有极限，在十七八分钟时，他的挣扎就在逐渐变小，血肉的新生速度也慢慢减缓，到最后，即便他还没有死，却也只能在火焰的包裹里，静静躺在地上，火焰不时比啵一声，它的身体不时抽搐一下。

又过了五六分钟后，那张人皮彻底不动了。此刻它已经不再是曾经那副苍白而柔韧多褶的模样，而是被火焰烧得外壳焦黑，像是块厨师忘了火候的牛排。

金多姆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他踢了踢地上的人皮，后者传来“酥脆”的触感，身上无数碳渣被这一脚踢得满天飞舞，呛得胆子够大，跟着金多姆靠近观察的几名雇佣兵们咳嗽连连。

“它死了？”一名雇佣兵用不太笃定的怀疑语气，询问身边的朋友。

他的朋友耸耸肩，“我看应该是。”

连司心有所感，在那团焦炭前打开了面板，观察起这个自己曾经观察过的生物起来。

【攀登者的残余：皮肤（已死亡）】

【说明：这是一位在登神长阶上走了很远的攀登者，在最近某次拾级而上时留下的血肉，它对一切血统低于临界血限的混血种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吞食：你可以直接吃掉这份残余，用以觉醒某种天空与风之王一系的言灵，但作为吞食攀登者残余的代价，你此生无法开始封神之路，不能踏上登神长阶。】

【躁动：这一份残余象征着攀登者作为凡人时的偶生思绪，它将难以避免地影响着身边有灵智的生物屈从于心中莫名的躁动。】

果然，在这一次，资料有了些微的变化。除了更新了这张人皮原来是皮肤的惊天大秘密外，还给出了这张人皮象征着什么。

躁动？连司挠挠脸上细软的绒毛，若有所思。

好像的确是这样，他先前和这张人皮作战时——他指的是更早的那一次——心中嘈杂混乱的念头的确丛生。

他当时单纯地以为，这只是自己在面对一张初具人形的怪物时正常的心理活动，没想到，还有这张人皮在深层次对自己的影响么？

他还没继续思考，房车突然传来东西打碎的声音，随即是教授惊恐讶异的惨叫声。